段掌柜走后,简非凡关上窗子,沉思良久,转过脸来对简怀仁说道:“父亲,事情还没有到不能挽回的地步。只要那个女人消失,就算朝庭对我们起疑,没有证据,也奈何我们不得。”
简怀仁心头一惊,说道:“你要对那个女人下手?”
简非凡眼中闪现一抹狠毒,说道:“这女人不死,我们就得完蛋。这段掌柜也留不得。”
“那你刚才还让段掌柜去找那个女人?”简怀仁看着儿子:“如果他们两人聚在一起,回过味来,对我们更为不利。”
简非凡冷冷说道:“本来我就没指望段掌柜能找到那个女人,之所以这样跟他说,只是不想他起疑罢了。”
简怀仁长叹一声,说道:“凡儿,纤宁公主不单是一国的公主,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上州大将军的儿媳妇。不要说皇帝天威,就是上州大将军的怒火也不是我们能承受得起的,至少我头上这顶帽子是保不住了。”
简非凡说道:“爹,我早就说过,别恋着这官位了。这些年我做卖买,钱也赚够了。你当不了官,做个富家翁不也挺好嘛。”
铁国疆域辽阔,按行政区域划分,天下分为九个州。州下为府,府下为县。各州的州长为正二品,大府是从三品,小府正四品。大县为正六品,小县为正七品。
武源府辖下十几个县,是正四品的府。
简怀仁从一个县衙不入流的小吏做起,一步步升到知府,是正四品的方面大员,可谓是权倾一方,也怪不得简怀仁留恋。
简怀仁瞪眼说道:“如果没有我这官位,你的卖买能做得这么大?就怕我们到时连个闲人也做不了。”
简非凡知道父亲说得有道理,没有父亲这知府的身份,他就不是简公子,他的卖买也不能做得这么大,但此一时彼一时,今时不同往日了。
“爹,你放心,我自有安排。”简非凡说道。
......
......
段掌柜从雅间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坐在床上静静的想了一会,打开靠墙的柜子,取来一把小刀,撬开贴墙的木板,从墙上的方型小洞取出一个木箱子,放在床上。
段掌柜轻轻抚摸了下木箱子,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打开木箱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叠叠的银票。看着箱子里厚厚的银票,段掌柜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自从他当上春山居的大掌柜,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刚来春山居时,只是负责打理春山居酒楼的生意。但他的东家,简公子并不满足酒楼这么点生意,接着开了妓院,又垄断了武源府上下一带的水路运输。卖买越做越大,简公子赚大头,他做大掌柜的自然赚小头。就算是小头也是一笔不少的银子了。
前年夏天,当简公子与那个女人合作,做起了拐卖妇女的生意后,段掌柜就料到,迟早会出事。所以,只要有钱进帐,段掌柜就把银子换成银票,收藏起来,方便日后携带。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自己知道的秘密太多,刚才在雅间里听到简公子的话,段掌柜已经知道那个长相斯文心肠狠毒的简公子已经起了杀心,此地已经不能留了。
段掌柜用牛皮纸把银票分成两包包好,小心的收进怀里,再把身上摸妥贴了,把柜子恢复原样。环顾了一下房间,悄悄打开房门,往四处张望了一下,轻轻把门关上,上了锁,往春山居的接待大厅走去。
进入接待大厅前,段掌柜往北面最尽头的雅间看了一眼,知道那父子俩已经走了。进了接待大厅,对接待大厅里的人说有事要外出几天,吩咐了一些事情,又到南面那片小木屋的大门旁,对守卫在大门旁的人说了几句,往春山码头而去。
春山居里的人并不知道春山居的背后有东家,一向只知道段掌柜,以为段掌柜就是春山居的东家。段掌柜有时候出去办事,离开几天是很正掌的事。
就在段掌柜往春山码头去的时候,春山居右边副楼闪出几个黑衣人,悄悄的尾随着段掌柜而去。不久,在去春山码头的路上,也有几个身影随后而来。
段掌柜来到春山码头,周围张望了一下,随着人流登上了一艘客船,来到船头,装做悠闲地打量着河岸风景。
此时船老大扯开嗓门大喊:“快要开船喽,要登船的客官请快快上船。”正当人们的注意力稍稍往船老大身上去时,段掌柜已经不见了身影。
客船背向着码头的一侧,一根粗大的绳子没入水中,段掌柜身着黑色水靠悄然攀着绳子而下,几息后,潜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春山码头下游约三百米处,水中一丛小树中,冒出一串水泡,一只脑袋探了出来。
段掌柜拔开树叶,悄悄的往四周打量了一下,爬上岸边,除掉黑色水靠,把水靠踩进岸边的污泥里,猫腰闪进了旁边的小树林,身形一长,消失不见踪影。
不远处的小村子里,几声马嘶,一阵马蹄传来,段掌柜骑着一匹大黑马从小村子里疾奔而出,向北而去。
几天后,段掌柜骑着黑马出现在北州的一条山道上。再走十几里路,便是北州高登府吉兴县城。
这几天来,段掌柜日宿夜行,实在是累透了。他望着前面的山道,想到快要到达目的地,心里不由得高兴起来。挥鞭一拍,正要催马快行,大黑马突然失蹄,猝然摔倒,把段掌柜远远甩了出去。他心头一惊,身子一拧,硬生生的在空中一个倒空翻,然后稳稳的站在地上。
段掌柜望着倒翻在地的黑马,心想,无端端的怎么会失蹄?难道是这马儿太累了?正要上前查看,突然感到有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向自己逼近。他心头一震,刚停下脚步,四围出现了一些黑衣人。
看着周围出现的黑衣人,段掌柜心里悲叹一声,到底还是逃不出这简公子的算计,这简公子真真好手段。
段掌柜估计今天难以善了,但他心里还是怀着一丝希望,对着周围的黑衣人一抱拳,从身上掏出一把银票,说道:“各位兄弟,我们素昧平生,也没有什么天大仇恨,你们放我一马,这些银票就是你们的。”
这些黑衣人当中的一个笑道:“段掌柜,你在春山居多年,自然是富得流油,我们知道你有钱。但你有与我们讨价还价的资格么?今天我们是钱也要,你的命也要,这由不得你啦。”
段掌柜还抱着最后一丝挣扎:“简公子给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加三倍,如何?”
黑衣人哈哈一笑,说道:“段掌柜,我们极月楼一向讲究信誉,断没有砸自家招牌的道理。”
极月楼!段掌柜心头巨震,简非凡居然请动了江湖上最为神秘的杀手组织来追杀自己。
近年来,江湖上出现一个极端神秘的杀手组织,名叫极月楼。没有人知道这个杀手组织来自那里,也不知道这极月楼设在何方。听说这组织里的杀手个个修为高深,而且要价极高,一般人是无法请得动这杀手组织出手的。简非凡为了杀段掌柜灭口,请出了极月楼的杀手,可见是下了大血本的。
现在对方敢亮出名号,肯定是有了必杀自己的手段,段掌柜知道自己今天绝对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他把银票揣进怀中,从腰间取出一把软剑,手一挥,手中剑芒暴涨,向面前的两名黑衣人卷去。如果简非凡此时见到段掌柜出手,一定大吃一惊。一向老实安份的段掌柜,居然是一名武道高手。
段掌柜面前的两名黑衣人似乎没有料到段掌柜敢先向他们出手,微微一怔,接着轻喝一声,两人双双挥刀向段掌柜扑去。
两道刀芒闪现,一声惨呼,段掌柜右手被齐肩砍下,鲜血四溅。
段掌柜身上吃痛,一个踉跄,两名杀手的刀芒再次向段掌柜袭到。眼看着段掌柜就要丧身刀下,突然不远处两颗石子发出激厉的啸声急射而来,叮当两声,两名杀手只觉得手中巨震,手中的刀被一股强大的撞力击得飞向空中,在空中划出两道白芒,远远的掉在地上,不由得呆住了。
极月楼的众杀手见到情况有异,回身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白衣青年肩上站着一只金黄鸟,身后站着二十多个身穿蓝色战袍的人,正冷冷的看着众杀手。
正在众人这一愣神间,那白衣青年伸手虚空一抓,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段掌柜的身子吸得凌空飞起,飞到白衣青年身前。只见他伸手轻轻一带,扶着段掌柜站好,接着出手如电,在段掌柜右肩伤口处点了几下,帮他止了血,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递给身边一个人,吩咐他帮段掌柜处理伤口。
从发出石子震飞两名杀手手上的刀,到凌空把段掌柜抓到跟前,也不过是几息时间。
杀手中为首的人见了,知道这白衣青年修为深不可测,加上这白衣青年身后那二十多个身穿蓝色战袍的人,明显就是朝庭军队的人,而且个个修为不弱,知道讨不了好,他没有片刻迟疑,一声呼啸,叫声撤,众杀手瞬间走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