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陈道玖,众人皆是一怔,心里嘀咕:“他们两人认识?”不由的各自收手,相互对峙。
那年轻男子正是李大壮。陈道玖与他四年未见,虽然与印象中的李大壮大有出入,肤色也变得一片惨白,但他五官长相却是变化甚微,陈道玖一眼便即认出。
李大壮先前听裘林描述时,便觉得与陈道玖似有相视,但想他与瑾霓早该被黑翁一伙的人抓住,决计不可能脱逃,说不得已是被炼成了尸傀。
此时两人再次相见,心里皆是一阵诧异。
柳若水来到陈道玖身侧,本想开口问:“你有没有受伤?”
但听陈道玖怒道:“怎么?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李大壮道:“啊玖。。。”
不待他说出后话,陈道玖便即大喝道:“你少和我套近乎!我倒是没想到你这狗贼竟然还活着!也罢,天见可怜,要你这狗贼死在我的手里!”
众人见陈道玖满脸怒容,张口闭口一个狗贼,显是气极,皆觉二人之间有何仇怨。
王奎喝道:“大人神功盖世,你这臭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手中弯刀抵着张翠花喉头,只叫她怛然失色。
李大壮道:“当年之事,乃人之常情,你又何必怪我?况且凭你当年的本事,能活到现在?嘿嘿,此中关节,恐怕只有你自己最清楚罢。”
陈道玖脸色涨红,双唇发颤:“你。。。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李大壮笑道:“你自己心里清楚,还要我说什么?陈道玖,我们老大别说老二,不过就是卖友活命罢,有什么干系?”
寒山冷月,晚风拂体,陈道玖低着头一言不发。
柳若水见他握着剑鞘的手隐隐发颤,低声道:“你没事吧?”
但见陈道玖理也不理,蓦地抬头大喊:“你胡说!要不是你出卖我们,她也不会死,今日我一定要替她报仇!”
李大壮虽已有猜测,但听瑾霓已死,还是微微一讶。随即心下一松,心想倒是不用防备瑾霓埋伏在附近。
但见陈道玖一言甫毕,已是拔剑刺来。
李大壮侧身避过,大手探出,擒住他的手腕。
陈道玖心中一惊,但来不及多想,只觉得腕上手力甚猛,将他手腕牢牢吸住,脱困不出。随即一股汹涌的内力通过手腕关节,直冲腋下,顷刻间,已是来到胸前。
耳听得李大壮道:“中了毒,还能使剑,倒是不赖嘛。”说话间,已是一掌拍向陈道玖。
见他一掌拍来,陈道玖慌忙抬起左手格挡。
李大壮左手狠狠击将在左手剑鞘。陈道济只觉手中一震,剑鞘便即脱手落地。但李大壮攻势不减,掌心拍将上来,直击他的下颌。
陈道玖已是知他内力深厚,自己远远不如,若这一掌拍至,顷刻间,便要颌骨尽碎。他不及多想,左手回至下颌之下三寸,忙运内力,以作防守。
李大壮这一掌拍将上来,势必是要与他两掌相对。但哪知李大壮这一招乃是虚招,掌心不攻陈道玖下颌,反而转向陈道玖胸前,猛拍一掌。
陈道玖只觉如遭重击,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后背直挺挺的砸在地上,忽地喷出一口血来。
柳若水见眨眼之间,便分出胜负,心中惊惧,忙跑到陈道玖身侧,急道:“你没事吧?”伸手将陈道玖扶起。
陈道玖只觉他传至自己体内的内劲,在他松手之际,瞬间消无踪迹。稍稍运气,也无丝毫异样,当下大感奇怪,兀自朝手腕看去。但见手腕处有个血红的手印,为之愕然。
“血掌阎罗?”
‘血掌阎罗’是江湖上近两年成名的人物,无人知晓他是何门何派,姓甚名谁,只知他坏事做尽,枉死在他手上的江湖人士数不胜数。
陈道玖当年初入江湖,便常听人提及“血煞阎罗”所作如何如何,只因被杀之人都会留有血红掌印,是以被江湖中人称为“血掌阎罗”。
柳若水心下惊愕,不禁叫出声来:“血掌阎罗?是那个杀了尚宏海全家的‘血掌阎罗’?”
尚宏海是洛帮前任帮主,为人老成持重,慷慨豪迈,加之武功了的,交友甚广,名头响亮,在洛阳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有一夜,洛帮有人发现尚宏海全家惨死,每人身上皆有一道血红掌印,自是被人称作“血掌阎罗”所害。但彼时“血掌阎罗”败于白马寺高僧净心之手,不知所踪,个中仇怨,只好就此作罢。
此事还是洛阳府伊对柳若水所说。当年洛帮群龙无主,本该由副帮主张雄坐帮主之位,但却被声称是尚宏海关门弟子的裘林所夺,做了洛帮头一把交椅。
陈道玖于洛帮家事自是毫不知情,只是诧异李大壮从何习得了这一身武艺,竟是在江湖上闯出一个“血掌阎罗”的凶名。
李大壮双手负在身后,神气十足,笑道:“想不到你还知道我的江湖名号。可惜可惜,虽然我不知你的剑法从何习来,但你内力尚浅,却是难以经得住我这一掌,想来你此刻必定是气血翻腾,神智浑噩罢。”
陈道玖暗自运气,但觉体内无丝毫异样,顿感疑惑,心想:“李大壮说的什么鬼东西?再戏耍我么?”
柳若水慌道:“死鱼脸,你。。。你没事吧?”
陈道玖摇了摇头。
柳若水急道:“我听师叔说,中他血掌之人,便和中了剧毒似的,不仅伤人五脏,还能乱人心智。你快好好运气看看,可别中招了。”
陈道玖见她说的煞有其事,当下不敢怠慢,忙运几次真气,但觉真气运转无阻,丝毫没有什么异样,哪有什么气血翻腾,神智浑噩?
疑惑之际,忽觉右肩一阵酸麻无力隐隐袭来,立时一惊,猛地想到李大壮说:“中了毒,还能使剑,倒是不赖嘛。”随即醒悟:
“中毒不假,但分明是先前那银针所为,想来定是在那银针上抹了毒。李大壮果真还是一如往常般阴险!”
李大壮只道陈道玖已是将死之人,也不再出手补上一掌,而是笑道:“你这姑娘知道的倒是很多。可惜可惜。”
柳若水见他笑着摇头说“可惜可惜”,喝道:“可惜什么?你要敢出手来害我们,本姑娘定。。。定叫你好看!”
李大壮不答话,反而是一旁的裘林喝道:“你这臭丫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我先来领教你的高招!”
柳若水高招是没有的,出门之时,也未料及此事,身上除了一柄配剑,已是身无长物。见他跨出一步,双眼射出凶光杀气,正欲冲将而来,不禁吓了一跳。
裘林见她吓得小退半步,心下再无忌惮,轻喝一声,五指成爪朝她肩头抓来。
柳若水见他来的甚快,心下一惧,不免手忙脚乱,但觉风声飒然,蓦地里青光闪动,陈道玖已是斜剑刺来。
那裘林本就只想擒她,是以并未出尽全力。再者,李大壮已是说了陈道玖被他所伤,以他“血掌阎罗”之名,哪有不得手的道理?他只道陈道玖已是待宰羔羊,未有一战之力,心下自是对陈道玖毫无防备。
这一剑刺来,大出裘林意料之外,侧身避过,但臂上已是被划上一剑,连忙捂着伤口,急欲后撤。
陈道玖并未追将上去。裘林心里又惊又气,暗暗啐了一口:“什么狗屁‘血掌阎罗’,尽是瞎说大话!我看神志不清的是你这直娘贼!”
李大壮见此,不禁咦了一声,心里嘀咕:“血煞功向来不曾失手,陈道玖怎会无事?”这血煞功自是当初从黑翁尸身上搜刮的羊皮纸上所学。
不及多想,只见陈道玖转身欲跑。裘林忙喝道:“想跑?”提气冲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