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总是梦到一个无尽的循环,看到自己所经历过的事情。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的在重演,就像卡顿的老旧电视机,咔哧咔哧的嘈杂声在脑袋中久久不散。
他想起尼采给哲学家开的那个玩笑,世界都是在反复轮回,在未来的某一天,过去我们津津乐道的历史将会在我们的未来重现。
陆尧现在感受不到自我的存在,在一片如牛奶般白的空间内,看着一个个重复且相近的事物正在发生,陷入了茫然,仿佛这一切都是本来就存在的,而他自己,只是一个提供眼睛的工具。不远处有一张座椅,怪诞的笑脸总共有九个,没有扶手,仿佛这张座椅就是从那几张笑脸下生长出来的。他一直感觉,那里应该是有人微微依着的。
猛然惊醒,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冷汗。原本以为睁开眼看到会是冰冷的钢铁牢房,以及如趟过泥泞的野牛皮那般粗糙的皮肤,等回过神定睛一看,简朴的房间搭配了鲜花,窗台旁边有一个书桌,上面展开的书本宣示着刚刚还有人在看。原本陆尧以为鼻中的香味是那株鲜花发出来的,等环视了一圈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一个香包,仿佛压制着恶龙的勇士,不放出一点瘟疫。感受了一下干净的身体,宽松的衣服让人浑身舒服。
恶臭消失了,粗糙的衣物消失了,似乎自己睡去之前的记忆就是一场梦,连那个遭人厌恶的乞丐也消失了。
这时门开了,一位身着仆从装束的女孩邀请她去吃饭。
”你叫什么名字?“
陆尧尝试着问着,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语言能不能被听懂。
“特丽莎,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这个回答让陆尧有点懵,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并没有想去交谈,沉吟了一会,“你可以叫我尧,我这是在哪?”
“我想你不会让我们等太久的,对吧?”
陆尧哈哈笑了一下,便起身走了出来。
外面很小,或许才堪堪比刚刚的卧室大了几分,一张椭圆的桌子是这里最显眼的东西。桌边坐了一个少妇,白巾半卷起头发,袖筒略显邋遢。桌上简简单单的面包和蔬菜汤显得孤零零的。
“还等什么啊,你昨天可是饿的不行了,要不是我的女儿心善,今儿街角便会出现一具无名的尸体。”
傲慢的声音显得十分刺耳,陆尧不清楚,同样是一样的发声器,怎得有人的发言,能让人感觉到身处寒冬。
陆尧控制着尝试控制着身体,阻碍感好似泥潭。
微微倾身表示感谢,有些人的确是刀子口豆腐心,并被人告知后,还会欣然接受。似乎在直来直去的关照填上几分自己的情绪,能把这份关心的分量加上几分。有些不悦,但是不会埋怨,毕竟在陌不相识的前提下,还能救一个浑身看起来一点价值都没有的乞丐。昨天感受的野牛皮般的皮肤,消失了,想来清理这些顽固的东西,废了她们不少的气力。
特丽莎帮他推开了椅子,扶着他落座。本来老特丽莎以为一个即将饿死的乞丐,在看到食物的时候,即便不会如狼似虎,饥不择食,也会狼吞虎咽。看到陆尧微微欠身表示感谢,老特丽莎感到了几丝惊讶,刚刚涌起的几丝厌恶也淡了下去。
“你是从哪里来的,想要去什么地方,怎么会在我的窗子前?”
“妈妈!”
一声夹带着嗔怪的语言传来,推开椅子坐了下来的特丽莎拖着脸蛋看着自己的母亲。
“你就不能等一会嘛。”
“哎呀,我的上帝啊,我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啊,这还没有出嫁,就不依着我了,虽然这天是五月份,但是我的心也还是拔凉拔凉的。”
“下个月的薪酬都给您好不好,再给您置办一套新的衣服。”
老特丽莎听到女儿说话,双眼弯弯的笑着,刚刚挂在眼眶上的眼泪也变成了欣喜过后的证明。
“还是女儿疼我,感谢上帝的赐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