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城没有反应,其他人可是被这突来的变化惊呆了。
秦玉娇离得最近,她发现柳东生挺刀来劈周青城,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柳东生这一刀来的太快了,秦玉娇楞在那里,连出声提醒一下都忘了。
门楼上的秦世昌见周青城得胜,抚掌大笑,还没笑完,看见场上风云突变,周青城眼见要命丧当场。
他一掌拍在城垛之上,半尺厚的墙砖应声而碎大喝道:“竖子敢尔!”
在他未喊出声之际,已有一条暗红色的身影从门楼上射下,直奔擂台而去。
怎奈离得太远,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那边秦玉梅摇晃了几下,向后一倒,昏厥了过去,梦兰、小玉从后面托住了她,四只眼睛却盯着擂台上面。
正在并肩王府寝宫门前趴着的狗蛋儿,鬃毛炸裂腾身站起,一晃就不见了。
柳东生的这一刀,堪堪就要劈中周青城的后背,就见周青城身形电转,竟然转身面对着柳东生了。
这下他离柳东生更近了,远处的人看着,这一刀已经砍在周青城的脸上。
柳东生眼看这一刀就要砍中周青城,猛然看见了周青城的脸,他有些疑惑,自己是砍向他的后背,现在怎么他是面对自己了?
他没有时间再想这个问题了,因为这是他在人间看到的最后景象,之后,完全归于黑暗寂静,人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周青城面对柳东生,刀锋已迫近眉间,他心念转动,身子向上飘起,左手屈指弹在刀身上,这把精钢百炼的长刀被他这一弹之下寸寸断裂,成了一堆烂铁掉在地上。
他的右手成掌,拍在了柳东生头顶之上,一颗头颅有三分之二缩进了腔子里面,剩下的三分之一就像是给腔子上加了个盖子。
不过这是个肉和碎骨组成的盖子,有白色、粉色、红色的液体从盖子上冒出来,大概是没有盖严的缘故。
周青城借着一拍之力,飘然落在了秦玉娇身侧。
他刚刚站定,一个已经很老了的老太监出现在他的身前。
这老太监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宦官服,领口袖口上,绣着三条金线,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无翅纱帽,脸上堆满皱纹,腰身却是笔直。
这老太监身后,站着一个身材火爆的美女,穿着一身金黄色的紧身衣衫,灵动的一双大眼正狠狠地瞪着他。
周青城对这个老太监有印象,这些天他一直站在秦世昌身后,比武之完毕,都是他代传皇上口谕。
他不知道这老太监怎么上台来了,冲着他拱手说道:“老公公和这位---”往老太监身后看去,发现那个身材火爆的美女不见了。
周青城往左右看看,除了秦玉娇擂台上没有其他人了,他有些诧异,
顾不上多想,周青城继续说道:“老公公和这位司礼官有什么见教?”
秦玉娇连忙说道:“世子,这位是秦总管,大内的所有太监宫人都归他所管。”
秦公公向周青城微微弯了一下腰,说道:“咱就是陛下跟前的个奴才,上不得什么台面,世子无恙老奴就安心了。”
他走到柳东生的尸身前,看似并没有用力,一脚踏了上去,厚达半尺左右的木板,竟然像豆腐一样塌陷下去,柳东生的尸身穿过木板,掉到了下面的地上,木板上只留下一个大洞。
这手功夫一露,让周青城悚然吃了一惊,这份内力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了,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公公好像只是随便走了过去又走了回来,对秦玉娇说道:“玉娇,宣布结果吧。”
秦玉娇示意周青城向前走到擂台边,她站在周青城身旁,向下面的人群抬手示意,等大家都安静下来。
人们屏住了声音,秦玉娇说道:“现在我宣布,本次比武,并肩王府世子,周青城夺取第一名。”
看台下面的人群欢呼起来,为星月国几十年来第一个上台,战败所有对手的勇士喝起彩来。
秦玉娇对周青城说:“世子请随我进宫,陛下要召见你。”
说完头前带路,领着周青城往宣武门内走去,秦公公跟在后面颤巍巍的走着,腰身又佝偻了起来。
金銮殿内,秦世昌面南背北高坐在龙椅之上,御阶下,百官文东武西立于两旁。
到了殿门前,周青城将腰里的“秋瞑剑”摘下交给殿外值守的武士,随着秦玉娇和秦公公进殿面圣。
他对礼仪不太熟悉,也不想遵守,一路抬头观看着周围。
这金銮殿比王府的银安殿富丽堂皇的多了,周青城看的有点眼花,两边的高矮胖瘦之人,俱都低着头不出声,用眼角在瞟着他。
到了御阶前,看见西面首位,坐着一位老者。
这老者身穿暗黄色龙袍,带着一顶紫金冠,腰里围着玉带,白发皓首精神矍铄,微闭着双眼,脸上微微笑着。
他的左手边,坐着并肩王侧王妃秦玉梅,她脱去了战服,换了一身盛装,凤冠霞帔云鬓高挽,坐在那里美丽端庄仪态万方。
周青城看她,她也正在看周青城,向他微笑着,冲龙椅上秦世昌那边努了努嘴儿。
周青城会意,也不等什么人奏禀,撩衣跪倒,口称:“故并肩王世子周青城拜见陛下,恭祝陛下龙体安康。”
坐在龙椅上的秦世昌听到他嘴里说的“故并肩王”几个字,看着阶下跪着的周青城,简直就是和年轻时的周振天一模一样,他嘴里喃喃说道:“并肩王,并肩王------”
坐在秦玉梅上手的老者猛然起身,向着秦世昌撩袍跪倒,说道:“老臣代贤婿谢陛下,准外孙周青城袭爵,谢皇上隆恩。”
秦玉梅一听,跟在老者后面跪倒:“皇兄厚恩,小妹不胜惶恐,谢陛下。”
秦世昌开始没明白怎么回事,楞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暗骂自己这个英王叔叔,真是会找机会,这是逼着自己给周青城封王呀。
转念一想,这并肩王不给他给谁?
今天一路看下来,星月国的年轻俊杰竟然没有他十合之敌,他明显还未出全力,眼见得是个难得的武将,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这儿,向着身边不远的秦公公点了点头,秦公公高声说道:“陛下有旨,着世子周青城袭并肩王王位,赐蟒袍玉带,可带剑入宫,面君不拜,殿前设座,其正妻封一品诰命夫人,钦此!”
秦世昌心说,老秦,你倒是说的顺溜,周振天救过你,你也不能拿老子的东西还他的人情吧?
不过这是应有之意,赏就赏吧,那也是自己的亲外甥,没有便宜了外人。
跪在下面的周青城是一脸的懵懂,自己这就是并肩王了吗?
别的没听清,那句“面君不拜”他听明白了,意思就是见了皇帝不用磕头,那就别跪着啦。
他站起身冲秦世昌拱手说道:“谢陛下隆恩,”然后就向已经起身坐下的英王和秦玉梅拱手行礼。
行完礼,走到秦玉梅身边,没看见有什么座位,扭头四下观看。
秦公公都要忍不住笑了,开口说道:“给并肩王设座。”
一个小太监抱着个绣墩从殿后快步走出,到了周青城身前站住了,并没有把绣墩放下。
周青城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绣墩。
秦玉梅站起身来,给了周青城个眼色,向那个小太监示意,小太监赶忙把绣墩放在秦玉梅下首,秦玉梅坐了上去。
周青城想,自己怎么能坐在姨娘的上首,正要退让,英王用眼神示意他赶快坐下,他只好坐在了秦玉梅刚才坐着的绣墩上。
等他坐下,秦公公又开口说道:“本次比武,并肩王独占鳌头,皇上大悦,准其游街三日,使京城百姓一睹风采。”
周青城心里苦笑,这是什么活儿呀,想想都累得慌。
觉得秦玉梅在踩自己的脚,他赶紧站了起来,向秦世昌拱手行礼:“谢陛下恩赏,臣领旨。”
刚坐下,秦公公又说道:“陛下有旨,并肩王新承王位,着王府之人官升一级,赐玉璧三十双、盐饼一千斤、蚕丝二百斤------”
周青城已经听不过来了,一直等秦公公说完,他又站起来对秦世昌行礼:“谢陛下赏赐。”
有两个小太监捧着蟒袍玉带、官靴、金冠之类的物件过来,请他更衣。
小太监服侍他穿好,他又给秦世昌见了礼,才坐下,秦玉梅示意他站起来,他又站了起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秦公公走下御阶,示意周青城站过来面对文武百官,等他站好,秦公公抬手示意,百官一起躬身对周青城行礼,口称:“恭喜并肩王袭爵。”
周青城也不懂该怎么答礼,只能不停地弯腰拱手致谢,乱了半晌才罢。
总算是回完了礼,正要往下坐,只听秦公公说道:“皇上有旨,在御花园设宴,为并肩王贺喜,陛下会亲至与百官同乐。”
阶下文武百官齐声说:“谢陛下,”躬身向高坐龙椅之上的秦世昌行礼。
周青城又连忙回身,也向秦世昌拱手致谢。一直到了酉时一刻,周青城才从皇宫里出来。
英王和秦玉梅在左右相陪,到了午门外,周青城和秦玉梅与英王道别,早就有英王府的人等在外面,把英王扶上车先走了。
两架马车来到周青城和秦玉梅身侧,前面一辆,驾车的是周忠,后面一辆是周勇在驾车。
这两辆马车的形式有点不同,第一辆马车,暗金色的伞盖,车身、车辕、包括五匹驾辕的白马,马身上都配有暗金色的金色饰物。
后面的马车也是五匹白马驾辕,却没有这些饰物。
周忠穿了一身官服,周青城看不出了是什么品阶,后面赶车的周勇穿的,只是府兵统领的衣装。
周青城自然是请秦玉梅上头一辆车,秦玉梅却摇了摇头,径自往第二辆车走过去。
周青城说道:“姨娘,您上前面的车呀,我去后面。”
秦玉梅笑了笑没有说话,梦兰扶着她已经进了车厢里面,放下了车帘。
周青城还要说话,小玉上来拉了他一下,歪着头戏谑道:“哎,我说王爷殿下,你是想害的姨娘获罪吗?”
周青城疑惑地看着小玉,说道:“什么意思?”
小玉低声对他说道:“前面那辆是并肩王和王妃的车驾,姨娘现在是母妃了,她没有资格做,坐上去就是僭越的大罪。”
周青城一拍脑门:“芊妹,那你和我上来吧。”
小玉剜了他一眼,说道:“王爷殿下,我只是个平民女子,哪敢上您的车驾呀,你自己去吧。”
周青城有点不痛快了,一甩袖子说:“那我也不坐车了,周忠,你和周勇赶着车送姨娘回府,我和小玉、梦兰走着回去。”
梦兰和周忠一听吓了一跳,周忠就要跳下车来,梦兰连忙拉小玉的衣袖。
小玉一跺脚说道:“你要干什么,想让姨娘和你一起走着回去吗?快点上车去。”
周青城一听,才明白自己现在和早上来的时候的身份不一样了,他很不情愿的上了头一辆车,周忠吆喝了一声,两辆马车徐徐而行,小玉、梦兰等人跟在车后,向并肩王府的方向去了。
周青城坐在车里闷闷不乐,从进了皇宫他就不自在,对那套繁琐礼仪厌恶至极,真想一走了之,但他知道不能那么做。
本想总算是对付完了,和姨娘说说怎么能不这么折腾了,居然连坐个车都这么麻烦,他觉得这王爷当起来可是没什么意思,没有一点自由,连个正常人都不如。
正想着,马车停下了,就听外面传来众多男女齐声大呼:“恭迎王爷殿下回府,给王爷殿下道喜。”
他撩开车帘向外一看,只见王府的府军、丫鬟及众多奴仆在府门两侧跪了一地,在向着他坐着的马车磕头行礼。
周青城更加的别扭了,“蹭”地一下跃出车厢,站在车上大声喊道:“你们都给我站起来。”
众人抬头一看,见周青城站在车上,眼睛都红了,脸上怒气腾腾,赶忙都往起爬,不知这平时和善的世子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