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徐某也甚是无奈。”
“有意思。”
徐行止简单一句话,把远山话中暗讽徐行止爱惹事转移成别人想害他,他也没办法,四两拨千斤。拨开水中漂浮着的茶叶,坐在远山下首的墨守义,对远山道:“远山长老,我们本不想惊动您,只是我家弟子在徐公子住处惨死,可徐公子拒不承认罪行,也是无奈之举,想请您来做个鉴证,以免有人说我们欺负徐公子,那就不好了,您说对吧?”
这场上除了墨家的人,谁会说他们欺负他,总不会是远山,自然指的是他。墨守义这不就是以退为进,故作被他持弱要挟吗!这段话先是定了他的罪,然后话里有话,又将他名声抹黑个遍,徐行止几乎要为这位墨掌门的说话之道鼓掌了!嘴角轻勾,他回道:“公道自在人心,多说无益,墨掌门还是不要东拉西扯了。”
“你!”墨守义自是想讨好默山派,多抹黑徐行止一分就等于多讨好默山一分,他自然乐意这么做,只是没想到一直婉转有礼的徐行止会突然大咧咧的这么讲出来,以力破巧,真是狡猾!
“墨掌门,”远山说,话中隐隐带着威严。
“先让你的弟子说说怎么回事吧。”他淡淡地说着,提醒墨守义谁才是这里做主的人。
中州尚未安定,默山脚下守着默山派的命门,自是需要一个忠心且畏惧默山的门派守着,十几年前,墨家还只是翰宇镇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小门派,是默山派在背后支持着才被扶持起来,而选中墨家的原因就是他够忠心,墨守义坚信默山派的强劲实力会在江湖永不倒下,这种信任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连自家绝学也渐渐演变成默山十八剑的翻版,可见其忠心。只是这几年,眼见着墨家拨地而起,表面上对默山派的忠心耿耿仍旧掩盖不住他日渐锋利的爪牙,忠心犹在,畏惧却少了,这不是个好事,远山心里深知这一点。
“远山长老好,死的这位是我墨家一名弟子,名唤墨凌。今晨有弟子发现墨凌不在,只留了字条说徐行止约他前来花楼决斗,弟子们寻来花楼要人,便发现他被囚于徐行止房中,已没了气,而在场的只有徐行止一人!这凶手除了他没有别人!只求远山长老将这凶手绳之以法!还我师弟一个公道!”墨冲慷慨激昂,说完抱拳。
“徐公子,他说的你可认?”
“我从未约过墨凌。”不卑不亢,毫无畏惧。
抬手压下墨冲的抱拳,远山问:“你说墨凌留了字条,可还在?”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赖,远山轻瞥负手而立的少年。
有弟子将墨冲扶起,墨决将两份书信送到远山面前。“这是墨凌留下的字条,这一封是他平日随笔,长老可以看看字迹是否一样!”
远山掌管默山文书典籍,过手的书信没有上万也有成千,眯着眼比对,这两份字迹从下笔轻重到字体形状全都一样,“是墨凌的字迹。”
一锤定音!墨决恨透了徐行止,指着云色挺立的少年,愤恨道:“就是他,约了墨凌前来,设计害死了墨凌!”
“字迹一样!不就是徐行止所为!他就是凶手!”弟子们议论纷纷。
“我不知道这能证明什么?”徐行止的声音平缓,许是他气度无双又高深莫测,墨家弟子嚷嚷声减小,只有他的沉稳嗓音弥漫在空中,“只能证明这份信条确实是墨凌所写,但是并不能证明就一定是我约墨凌前来,可能是有人假借我的名义约了墨凌,也有可能墨凌是受了什么人威胁甚至是指示,才写了这字条。”说到受人指示时,徐行止盯着一旁的墨冲,发现他竟然仿若未闻。
“你这是狡辩!谁会无缘无故指示墨凌做这样的事!你真是满口谎言,为了开脱,这种没有证据的事也敢乱说!”墨决打断徐行止。
“你们根据一张墨凌写的字条就可以判定我杀人,为何我的合理推测就变成乱说了?”徐行止道,“墨掌门刚刚可是亲自验的自杀,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杀了墨凌,难道是说墨掌门的判断不对?”
“你这是诡辩!虽然你没亲手杀他……但是他是你逼死的!”
“逼?怎么逼?用什么逼?你有证据吗?”
接连三个问题一下子把墨决问蒙了,“你!……反正就是你……”忽的想到入了他的套,墨决立刻向墨守义解释。“掌门,我不是这个意思!”
真是丢人显眼!墨守义朝他摆手,墨决手下捏紧,几乎快要把手心按出血,愤恨地退到一旁。
“按徐公子的意思,是不打算承认了吗?那你说人不是你逼死的?你又有没有证据证明呢?”墨冲忍不住上前,墨决年轻易怒,被徐行止一步步牵着走,入了他的套,他才没那么蠢,没证据证明是徐行止害死的,可也没证据证明不是徐行止害死的!要知道墨凌死的时候唯二的证人可都没办法替他作证,看他怎么辩!
徐行止认真地盯着墨冲三秒,在墨冲几乎要以为自己漏出什么马脚的时候,忽的大笑:“哈哈哈!”他一直没有太大情绪起伏,这动作太过反常,墨冲吓得一愣,“你干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瘦长手指拂去眼角,徐行止脸上笑意裹着张狂:“我笑,是因为你说的话太过好笑!我只听说过要想证明一个人是坏人需要拿出证据,什么时候好人也需要证明自己是个好人了?按你的说法,我也有理由怀疑墨凌是你杀的,你有证据证明不是你杀的吗?”
墨冲一下愣住,墨凌死的时候,他也在场,自然没人能替他做不在场证明!该死!墨冲不说话了,在脑中思索着。
“你这人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师兄怎么可能会杀墨凌!我看就是你的狡辩!明明就是你害死墨凌!”
“我再问,我有什么理由害他吗?杀人动机呢?”
杀人动机!对!“就是昨日墨凌与你发生口角所以你才怀恨在心?!”墨冲喊道。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远山开口,昨日墨家与徐行止确实有动手,只是那时他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这样的打斗在默山时有发生,他哪有那闲工夫去管。
“昨日在报名处我好心为几名第一次来默山的新人安排食宿,徐公子却想要骗新人去他那边客栈住宿,虽然做出截胡他人生意这样的事令人不齿,但念在徐公子初来默山,许是年轻急功近利,毕竟徐家是个商户不像我们剑门清流,我们也就礼让三分,谁知他竟出手打伤墨凌,墨凌为自保才不得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