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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十香肉

回到小店,绿萼要了两屉猪肉馅包子,一份红油榨菜汤。

这家店的包子皮薄馅大,有一股异乎寻常的香味。这味道甘甜之中透着腥臭。怪就怪在这臭味不但不令人恶心,反倒让人不可抑制的食指大动。

百合从没闻到过这种稀奇古怪的味道。她疑心,包子里面被放入了传说里的西域曼陀罗花籽。曼陀罗花本是一种原产西南方身毒国的诡异花类。身毒国是个奇妙的地方。这地方虽叫身毒国,却不是一个国家,而是很多国家的总成。这些国家在千年以前曾经奉一个共同的大国为盟主。不过千年以来,这些小国自立相攻伐,一直不相统属。

据说,佛教就是从其中一个国家流传到中原。也有人说,蔗糖炼糖法也是从这些国家传出来的。除了这些还有那些贵重如黄金的香料。跟着香料一起传播到各地的稀罕物就有曼陀罗花种子。

这种花因为有独特的麻醉作用被商人们视为奇货可居,在发现之后几百年间从身毒国流传到了西边的大海边,又从那里随着波斯商贾流入了中原。据说,汉代名医华佗就用这种花的汁液造出了名扬天下的麻沸散。

这中土这玩意被用作药材,但是在原产地它是令人恐惧的毒药。有传说,这种花是能够连接凡间和冥界的彼岸花,只生长在坟墓的向阳面。不过,百合听一些种植过该物的人说过,这种花并不是长在坟墓边,而是要长在向阳又雨水丰沛的地方。

该花的果实和汁液虽然可以医用,但是份量一旦过大就会变成要命的毒药。当地人甚至用这种花的果实熬出让人上瘾的毒药。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种毒药耗尽钱财,形销骨立,最终家破人亡。

她听说,这东西的壳虽毒性较小,长期使用一样会中毒。有些卑劣的店主会把壳碾碎,然后添加到饭食里以吸引食客。客人要是长期使用这种食物,就会产生毒瘾,三天两头来同一家饭馆吃饭。

不过,她并没有亲眼见过这种花,也没有吃过它的壳,所以不能确定这包子里有无曼陀罗碎末。

她掰开一个包子,仔细看了看里面的肉和香料。

这肉看起来并无不妥,香料也是普通的花椒大料之类,可那股怪味让她总觉得这包子有些古怪。

她对玫瑰等人道:“我觉得这包子有股子怪味。”

袁林道:“怕是肉不新鲜了吧?我也闻到了点怪味。”

绿萼大大咧咧道:“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啊?”

玫瑰道:“确实有怪味。你们先别吃,我尝尝。”她尝了一小口,略一思索就吐了出来。

绿萼饿了大半夜,不等玫瑰发话,张嘴就吞下一整只包子,大口咀嚼起来。

百合看到玫瑰吐了,低声惊问:“有毒?”

玫瑰沉声道:“是想肉。”

百合一听这俩字,心头不禁一颤。想肉是黑话,又叫十香肉。梁山开黑店的孙二娘卖的就是想肉。那孙二娘虽凶狠残忍,却是在荒郊野外开店。这家店可就在繁华的大城之内。店家竟然敢大白天公然卖想肉,好大的胆子!

据说,这种肉让人吃了就忘不了。人只要吃过一次,就会像吃过人的鲨鱼一样,一定会想办法吃第二次,最终变成一个嗜人肉的怪兽。也有人把这种肉叫做和骨烂,或者两脚羊肉的。唐末冲天大将军黄巢就曾率领军队到处吃人。“两脚羊”就是被他的手下们喊出来的名号。

袁林不以为意地问道:“怎么了?是有脏东西?”

玫瑰道:“这是想肉,也就是十香肉。”

袁林自小就和孙大侠闯荡江湖,早就听说武林里有黑点卖人肉包子,听到“十香肉”仨字不禁面色一变。

绿萼含着嘴里的包子,吐字不清地奇道:“十香肉是什么?”

百合急忙道:“别问。快吐了。”

绿萼一脸疑惑,吐出了嘴里的包子。

这时,百合才道:“就是人肉。”

绿萼一惊,张嘴就要叫出来。

玫瑰急忙用眼神制止她,同时趁店小二等不注意,左手一挥,使出了障眼法,把吐在地上的食物隐去。

绿萼忍着恶心,问道:“谁取的名字?哪里香了?”

百合道:“据说是肉香、皮香、骨香、筋香、汤香、味香、色香、回味无穷香、梦里想起还是香。有这十香,所以叫十香肉。”

绿萼吐吐舌头道:“造出这名目的怕不是魔鬼。”

玫瑰向三人施了个颜色,一招手把店小二叫了过来,道:“这猪肉不错,很香,是你们店里自己养的猪吗?”

小二得意道:“咱们店的肉从城南小杜肉铺买来的新鲜猪肉。小杜肉铺是本城最有名的肉铺。他家的肉不便宜,得十文钱一斤呢。别家店可舍不得用他家的来招待客人。也就是咱们店才舍得用这么货真价实的好肉。”

百合心道:你们还是弄虚作假好点,我们也不至于吃到这个了。

玫瑰不动声色地问道:“小杜肉铺在城南什么位置呢?我们也想买点儿回去自己做菜。”

小二道:“您真识货。这猪肉味道与别家不同。只要吃过一次,再吃别家的就味同嚼蜡了。据说他家的猪是杜老板用专门的香料喂养出来的。杜老板真是养猪能手。这肉不论腌制,还是直接白煮都是鲜嫩可口,吃了还想再吃,一辈子都吃不够。”

说到这里,他就咧着嘴,讨好地笑起来,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百合只觉得这人像是会说话的豺狼,一股寒意自丹田生起,四肢百骸都像浸入冷水里,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了。

绿萼显然也是觉得很不自在,脸色煞白不耐烦地打断他道:“肉铺在哪啊?”

小二没注意到她们表情的变化,自顾自地说道:“就在城南集市那个大门边,挂着‘城南小杜’招牌的就是。”

玫瑰点头道:“谢谢小哥。你去忙吧。”

小二唱个诺,就去别桌客人那忙活了。

几人付了钱,就向城南赶去。

绿萼心有余悸地道:“这城里妖魔鬼怪可真多啊!”

玫瑰道:“还不知道是不是妖人,也可能只是恶人。”

说话间,四人就到了小杜肉铺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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