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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陆方尧走后,贾兰姿简单洗漱了一下,穿好衣服,就派人到宿舍去叫胡建兰。胡建兰只顾哭泣,说啥也不肯过来。贾兰姿又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服务员,硬是把胡建兰拖了过来。不过,贾兰姿见了胡建兰的面,态度倒是和蔼起来。她让胡建兰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没提纸条的事儿,反倒装出十分关心的样子,开导胡建兰说:“你这姑娘也就死心眼儿,不就跟陆市长睡了一次觉吗,像陆市长这样有权有势又有钱的人物,许多漂亮姑娘主动往他怀里钻,他还不干呢。我看你啊,也是哈巴狗坐轿——有点不识抬举了。”

胡建兰又放声大哭起来,只是不肯作声。

贾兰姿眨巴眨巴眼睛,又说:“陆市长说了,只要你愿意跟他好,以后你吃的穿的用的,包括家里有什么事儿,他都包了。”

贾兰姿见胡建兰只顾啼哭,既不动心,也不表态,就只好将话转到主题上来:“小胡,我再问你一件事儿,你今早起来,在301号房间捡没捡到一张纸条?”

听到这里,胡建兰止住哭声,抬起头来,眼含愠怒:“贾总,你先别说捡没捡纸条的事儿。我倒要问问你,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到的那个房间去的?”

贾兰姿万没想到胡建兰会先提出这样的问题,她身子一震,但立即又镇静下来,并现出一副无赖相:“咦——这倒怪了,你问谁呀,你的身上不是长着两条腿吗?你这两条腿不是会走路吗?昨天晚上喝完了酒,不是你自己高高兴兴地搀扶着陆市长一起过去的吗?今儿个你倒反问起我来了。要不是看陆市长的面子,我还要向你收住宿费呢。你知道吗,在那里住一个晚上,每人床费是两千五百元。”

胡建兰没料到贾兰姿会倒打一耙,一时语塞。她努力回忆着昨天晚上的情景,怎么也想不清楚昨晚到底是怎么走进那个“特房”的。要说是别人绑架过去的,好像没有那样的感觉;要说是自己心甘情愿走进去的,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跟着那个姓陆的走进那屋的。于是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是否……想到这里,她又问道:“贾总,昨晚喝酒,你们是否在那酒里放了……”

“什么!什么!”贾兰姿听到这里,嗷的一声,一个高儿从座椅上蹦了起来,拍着桌子叫道:“我可告诉你,胡建兰,你可不能胡说八道!你要知道,你在这松江市只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蚂蚁,这里可没你说话的地方。你要是红嘴白牙诬赖好人,看如何拾掇你!”停顿了一下,她又把话锋一转,“你先不要扯别的,你就说你把那纸条藏哪儿去了。”

“什么纸条,纸条,我没拿!谁管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儿!”胡建兰忍不住终于发出了略带反抗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她又问贾兰姿,“你还有没有别的事儿了,若是没有别的事儿,我就走了。”说着便要起身。

贾兰姿赶紧跑过来摁住胡建兰:“你今天不说清楚纸条的事儿,就别想离开我这屋。”

“我没拿,没拿!没拿就是没拿!”

“你怎么能证明你没拿。”

“不信你就翻!你就查!”胡建兰说着,刷地一下打开自己的衣襟,又拍打拍打自己的裤兜:“你翻吧!你翻吧!”

“这可是你叫我翻的,那我就不客气了。”贾兰姿说着,真的就在胡建兰浑身上下翻了起来,结果一无所获。这时她突然想起,胡建兰离开“特房”之后,已经回到了宿舍,莫不是那纸条被藏到了宿舍里的什么地方。她眨巴眨巴眼睛又对胡建兰说,“既然你已经让我翻了,你还得让我到你宿舍去看看。”

“不行,那宿舍是我和李红竹共同住的,里面有李红竹的东西,你们没有权力去翻!”

“我可以叫李红竹回去看着,她的东西我一点不动。你要是不让我去查,那纸条的事儿,你可就要永远担着干系。”

“那你就去查吧!去查吧!去查吧!”胡建兰从兜里掏出钥匙,啪地一声摔到地上,就自顾趴到沙发扶手上伤心地哭得更厉害了。

贾兰姿捡起钥匙,走出卧室在外面将门锁好,又打发人去叫李红竹,一起来到胡建兰和李红竹的宿舍。

贾兰姿刚要去开门,李红竹跨前一步,横到门前:“慢!贾总,你要干什么?”

贾兰姿知道李红竹性格刚烈,又有满身武艺,不敢激怒她。于是她两眼一眨,撒谎道:“胡建兰有偷窃市政府重要文件的嫌疑,需要查查她的东西。”

“建兰姐怎能干这样的事儿?她好像是被别人欺负了。”李红竹怀疑地瞪大眼睛说。

“红竹呀,你还年轻,这世界上的事儿复杂着呢,不该你管的事儿你就不要管了。你看,这是胡建兰的钥匙,是她让我来查的。”贾兰姿一边继续哄骗着李红竹,一边就去开门。

李红竹毕竟还年轻,一时竟被贾兰姿给弄糊涂了。她只好让开门口,任贾兰姿开门去查。贾兰姿带着两个服务员,把胡建兰的东西翻了个底儿朝上,也没找到她要找的东西。她只好对李红竹说了声“对不起”,又急匆匆地往回赶。后面的李红竹又气又恼,却又一脸茫然,不好多说什么。

贾兰姿赶回了自己的卧室,只见胡建兰还在哭泣。

见贾兰姿领着人回来了,胡建兰站起身来,没好气地问道:“你找到了纸条了吗!?”

“一个人藏的东西,十个人也找不着,反正那纸条肯定被你拿走了。”

“我没拿,我没拿!没拿就是没拿!你快把钥匙给我,我要回去看看我的东西。”胡建兰哭着叫道。

“你先等等,我还有话跟你说。”贾兰姿边说边拿起手机,走出卧室,并又顺手锁好了卧室的门。她打开离卧室不远的另一个房间,拨通了正坐在奔往北戴河车里的陆方尧的手机。她告诉陆方尧:那个纸条肯定被胡建兰拿走了,她话里话外已透露出来了,但她硬是不肯承认,查了一溜十三遭也没查着。她还说胡建兰已经怀疑昨晚酒中放了什么东西了,这事儿一旦败露出去,会带来很大麻烦。根据以上情况,莫如叫胡建兰也去当“鸡”(坐台女)算了。她还说,婊子说话是没人听的,婊子举证是没人信的。不这样“做”掉胡建兰,早晚是个祸患。陆方尧听完上述“汇报”,虽然心中还有些舍不得胡建兰,但为了自身利益不受损害,保住现有地位,并能攫取更高职务,也只好表示同意了。因此就在手机里说了句“随你处置吧”。一句“随你处置吧”,使贾兰姿心中托了底。她立即又给酒店夜总会的皮妈咪挂了电话,说是她的卧室里坐着一个漂亮姑娘,是个“上等货”,此人就是大酒店原来的大堂经理,因她不识抬举,现在我已炒了她的鱿鱼,请你带两个人快点过来把她弄过去,并强调说:“今后这个妞就完全交你调教了。”

贾兰姿打完了上面两个电话,又急忙回到自己的卧室,对着还在那里哭泣的胡建兰说:“小胡,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我这大酒店的大堂经理了,一会儿叫会计算算账,这个月的工资我还要给你。”说到这里,她停了停,观察胡建兰有什么反应。她见胡建兰哭得更凶了,又接着说,“希望以后你能学乖一点,不然,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是胡建兰意料之中的事儿。她知道贾兰姿心狠手辣,谁若是不按她的意旨行事,轻者她会立即炒你鱿鱼,重者她会置你于死地。但是胡建兰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贾兰姿会这么快地向她下手。因为自从她当上了圣华大酒店的大堂经理,出于对贾兰姿的感激,她没有半点懈怠,始终尽职尽责地工作着,她要以实际行动回报赏识她、重用她的贾大老板。再说,今天的事儿也不怨她啊!她从没想攀高枝儿,要把自己的尊严献给那个嗜色如命的陆方尧。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迷迷瞪瞪稀里糊涂地被那个狗官奸污了。挠他一把这还算轻的呢,今天早上就应该和他对命。胡建兰模模糊糊感到自己是上了人家圈套了,是做了人家的牺牲品了。这样的地方再呆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好光景呢?早点离开也好。不过就这样走了她又心有不甘。他们欺负自己就算白欺负了?总得有个说法吧。

想到这里,胡建兰擦擦眼泪对贾兰姿说:“我可以离开这里,不过有些事儿你得给我说清楚,我不能白叫人欺负了。”

“你放你娘的狗屁!”贾兰姿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吼道,“谁欺负你了!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跟人上床的,你还耍赖?来人!”

胡建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站起身来刚想申辩,只见皮妈咪领着两个壮汉应声而进。贾兰姿将嘴朝胡建兰的方向努了努,又使了个眼色,皮妈咪心领神会,喊一声“拖走”,两个壮汉上前架住胡建兰就将其挟持走了。胡建兰大声呼救,连踢带咬,拼死抗争。其中一个壮汉从裤兜里掏出一条毛巾用力塞到胡建兰嘴里,不让其发出声音。一会儿工夫,他们就从一条不常走人的防火通道将胡建兰拖到圣华夜总会KTV包房的一间小屋里。这屋里有三张床,他们将胡建兰绑到靠窗户的一张床上,然后一个壮汉在胡建兰脸上掐了一下,另一个壮汉在胡建兰胸脯上摸了一把,淫笑着退出了房间,将门锁上,扬长而去。

胡建兰感到自己这回算是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里去了。她知道这是一个“魔窟”,任何女人到了这里,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她首先想到了死。人的生命虽然只有一次,谁都贪恋人生,但活着被人糟蹋,被人凌辱,还不如死了干净。人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实际上丧失了人格,丧失了尊严,活着那还能叫个人吗。又一转念,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离开人世。那个合谋祸害自己的陆贪官和贾婆娘,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呢,她真后悔她没有把那张纸条拿到手里作为报仇的证据。她还想到,一命归天倒很容易,可家里多病的老母由谁赡养和照管呢,弟弟妹妹拿什么去上学读书呢?自己出来打工的初衷,不就是要承担起赡养母亲和供养弟弟妹妹读书的责任吗?还有,那个正在与自己热恋着的奕子强,那可是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哪!假如自己弃他而去,他又能经受住这样的打击吗?可活着……活着……如果屈辱地活着,不仅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对亲人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耻辱,无情的伤害,沉重的打击。想到这里,她实在不敢往下想了,只觉得心如万箭齐穿,泪水也随之滂沱而下……

正在胡建兰掂量生死的时候,皮妈咪像幽灵一样闪了进来,她拽过一把椅子,坐到胡建兰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看看,姑娘受苦了不是。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也是的,你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贾大经理呀,她在咱这市里可是个人物,又有钱,又有势,还是什么人大代表,她对市里哪个领导说不上话呀!你得罪了她,就等于得罪了阎王奶奶!”她停了停,仔细端详端详了胡建兰,又接着说,“我看你啊,就上什么山唱什么歌吧。我看你这姑娘长得还真够靓的,还真是美人中的美人。不用说别的,就说你这对‘咂咂’长得就够招人稀罕的了,过去女人‘咂咂’长高了,还要用束带把它压平,那时是女人‘挺’坏;现在不同了,你没见那广告天天说吗,做女人‘挺’好,就你这对‘咂咂’就可以将男人的口水馋出二尺半长。所以依我说呀,你就在我这里好好干吧。这年头说别的都是假的,多赚点钱是真的。其实当坐台小姐也没啥,坏不了皮,坏不了骨,赚了钱,养父母。”

“我不听,我不听!你快放了我,你快放了我!”胡建兰一边嚷着,一边挣脱被捆绑的身体,一边嚎啕大哭起来。

“听人劝,吃饱饭;不听劝,遭磨难。”皮妈咪还是以规劝的口吻对胡建兰说,“不知姑娘明不明白,这美呀也是一种资源。我在一本什么书上见人说过:什么森林啊,土地啊,矿藏啊,还有什么权力呀,地位呀,都是资源。我们女人这美啊,也是一种资源。可这资源你不开发,不利用,就什么价值也没有。你必须把资源优势转化成为什么来着,啊,转化成为商品优势,充分利用你那美,这美才有价值。你看你这姑娘长得多标致,多水灵,哪个男人见了你能不动心,不动情。你看那些臭男人,总觉得自己有了权、有了钱就有魅力;可是我们女人长得美也同样有魅力,至少可以和他造个平杵。你这孩子就听我话,你在我这儿就好好干吧,保你能赚大钱。”

“我不听你那些鬼话,你快快把我放了!我们是人哪,不是骡子马呀,可以随便卖给谁!”

“啧啧,你这思想可就跟不上形势喽。这年头就是有啥资源就吆喝卖啥,先富起来再说。我不怕你笑话,我的姑娘——啊,我就对你实说了吧,我的姑娘前些年也在这行里干过,几年工夫赚了二百来万,现在人家开了个公司,当大老板去了。人家还找了一个相当帅气的老公——”皮妈咪说到这里有些得意,往前凑了凑,将嘴靠近胡建兰的耳根继续说,“人家结婚前还去做了补膜手术,照样黄花闺女一个,你看现在这技术多厉害。”说完忍不住嘿嘿嘿笑了起来,又赶紧补上一句,“你看现在什么是真的,处女也有假的。”

“你们家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你快放我出去!”胡建兰见皮妈咪没有一点恻隐之心,满嘴胡言乱语,复又哀求道,“妈咪,我求求你了,你就行行善吧,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

“哪有那样的好事儿,到我这里的姑娘还没有一个逃得出去的。再说了,叫你到这儿来,那也是咱们大酒店贾总的意思,我若是把你放了,她还不揭了我的皮呀!”皮妈咪说的也是实话。

胡建兰见软的不行,又提高了声音愤怒地喊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们这样祸害好人,早晚要受到惩罚的!要被千刀万剐的!”

“好好,好好,你这姑娘就是不进盐酱,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晚我就找个人好好开导开导你。”皮妈咪也气愤起来,站起身子把椅子往后一踢,又警告一句,“我可告诉你,什么药都有地方买,就是这后悔药可没地方可买!不听劝,哧!”说完气囔囔地离开了房间。

皮妈咪的话也不是随便说出来的。圣华夜总会里的坐台小姐,大部分都是自愿出台卖身的。她们或者因为家计艰难,想要通过这个办法尽快摆脱贫困;或者因为艳羡奢华生活,想要借此捷径尽快致富;也有的是不愿去干那些粗活、脏活、累活而宁肯任人凌辱的。她们多数人的想法是:“先做几年鬼,然后再做人。”因此在那些坐台小姐中不乏女大学生、女研究生。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由于这样那样原因,是被强制卖身的。胡建兰现在就面临着这样的命运了。陆方尧与贾兰姿怀疑吕二挺那个行贿的便条是被胡建兰捡去了,而胡建兰又怀疑陆方尧和贾兰姿在她的酒里放了什么东西才使她陷入失身境地。这两件事儿哪件事儿暴露出去都够陆方尧和贾兰姿喝一壶的。所以他们才把胡建兰交到了皮妈咪这个女魔头手里,任她处置。

入夜,松江市的华灯齐放,圣华大酒店的楼形灯和霓虹灯也熠熠生辉。这座城市尽管有这五彩缤纷的夜灯的照耀,而在那茫茫苍穹的笼罩下,一些黑暗的、肮脏的、龌龊的丑剧、闹剧、惨剧还是在不断地纷纷上演着。

不知是哪个省的在松江市做蔬菜生意的一个中年胖大款爷,早就跟皮妈咪说好了,让她给找一个最漂亮的妞儿好好玩玩,费用三千五千都可以。皮妈咪感觉胡建兰准能合那个人的口味,于是就用手机将那个中年款爷邀到夜总会来。她在自己的休息室对那中年款爷说:“你不是常到这个酒店来玩吗,有个大堂经理外号叫作‘蝴蝶兰’的你可认识?”

“啊,认识,认……识。”中年款爷连忙点头,突然惊叫起来,“啊?是……她?我馋她可……可是馋得口水都都都快流……干了,就是没有机会……她在哪里?快快领我过……过去!”这菜贩子,不知是激动的,还是原来说话嘴就不利索,竟然口吃起来,一面说着,一面那口水真地就流了出来。

“你猴急什么,看你那口水都急出来了。我可告诉你啊,这可是个绝色女子,少了这个数不干。”皮妈咪向那胖大款爷飞了一下眼儿,然后伸出五个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能不能让让价,三千,三千。”胖大款爷伸出三个手指,涎皮赖脸地与皮妈咪砍价。

“不行,你要不想干就远点儿,我叫别人来。”

“好好好,就依你说的价。”胖大款爷立即从衣兜里掏出五千元钱交给了皮妈咪。

二人交易完毕,皮妈咪就领着胖大款爷来到了捆绑胡建兰的那个小屋。

胡建兰一看皮妈咪领进一个凶神恶煞般的胖大汉子,吓得立刻惊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任她怎么喊叫,也没人前来搭救。她只好反转来向皮妈咪求情:“皮妈咪,我求求你了,你就行行好吧,饶了我吧……”

这凄惨的叫声,丝毫动摇不了皮妈咪的黑心黑肝,她冷着脸训导似地对胡建兰说:“这位款爷可是个有钱的主儿,你要好好侍候着。你侍候好了,他以后不会亏待了你,说不定还能帮帮你;若是惹恼了他,你可就有苦头吃了。”说着转向胖大款爷:“这姑娘今晚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弄坏了我这姑娘,弄坏了我要加倍收费。好了,我走了,你们玩吧。”转身离开了房间,并顺手将门带上了。

这里胡建兰还在喊叫着,挣扎着。中年款爷色眯眯地上前解开胡建兰身上的绳索,就要去搂抱她。不料这胡建兰对那中年款爷猛地踹了一脚,拉腿就往门口跑。这一脚正踹在中年款爷卡裆的“命根”处,直疼得他嗷地叫了一声。这一来激得那凶神恶煞的怒火猛地蹿了上来,他上前拉回胡建兰,用力将她举起,然后狠狠将她摔到床上,接着就上前啪啪抽了她两个嘴巴,直打得胡建兰两眼直冒金星。胖大款爷一边愤愤地说:“老子今天可……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乐来的,你你你要是不听我摆弄,我就……叫你体验体验什么叫叫叫性虐待。”说着就猛地扑到胡建兰身上,三下两下就扒掉了她的外衣,接着又迅速地撕去了她的内衣、内裤。胡建兰身上的一切的一切,都一丝不挂地暴露在这个恶魔面前。为了今天能够玩得尽兴,中年款爷动身之前就吃上了速效性药。多年在外浪荡的经验告诉他,这类药吃多了可能对身体有害,但这玩意儿也真管用,起码不会未等尽兴就进入疲软状态,花了冤枉钱。做生意不能不讲成本核算,干这事儿也要对得起那钱,不能亏本儿。那恶魔就如猛虎捕食一般将胡建兰摁住,并压了上去。胡建兰稍有挣扎、反抗,他就拳脚相加。直到把胡建兰折腾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就像猫玩老鼠一样,变着花样随心所欲地玩了起来……他在胡建兰身上整整盘桓了一个多小时,早已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本来还想折腾下去,只可惜没能控制好,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浑身瘫软下来。这时胡建兰已被摧残、蹂躏得像个半死人了,她没了眼泪,没了叫声,也几乎丧失了意识,冥冥中感到今晚很可能就要死在这个恶魔手里了。幸亏那一泄使得那个恶魔很快老实了许多,他只是将胡建兰搂在怀中,还不时抚摸着她的身体。这时胡建兰逐渐恢复了意识,她盘算着如何才能逃脱这个魔窟。过了好半天,她听那个恶魔打起了震耳欲聋的鼾声。她估计他已睡着了,就慢慢挪动了一下身子,想摆脱那恶魔铁钳一般膀臂的控制,谁知稍一动弹,那铁钳就夹得更紧了。胡建兰只好挨着时光,盼着天亮再作道理。没想到,就在天光微露的时候,那恶魔又翻身上来折腾了,直到他身上的一切都软而无用了,他才爬起身来穿好了衣服,准备离开。可是他复又俯下身来,搬过胡建兰的头,对她的脸狂吻了一通,然后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五百元钱放到胡建兰枕边,说:“我今天对对对你算是挺客气,再赏给你你你你五百元钱,留个念想,我们就……做个朋友吧。”说着就要离去,忽又站住,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同样放到胡建兰枕边,说:“那上面有我的电电电话号码,什么时候想我了就给我打……打电话。以后我还会来……来找你的。”说完就开门走了,并按照皮妈咪的嘱咐将门反锁上了。胡建兰知道自己仍然无法逃脱,只好恨恨地冲着门口骂了一句:“出门就叫车轧死你!”骂完又抱头痛哭起来。

此时,早已到了北戴河的陆方尧和青果,正在一个疗养所的高档房间里酣睡着。两个人各自蜷缩在一个沙发床上,睡得十分香甜,只是脸上、身上略显出一种疲惫的样子。屋里的沙发上、椅子上,凌乱地堆放着两个人的衣物。茶几上,摆放着许多尚未用完的时鲜水果和各种饮料。屋子温馨极了,静谧极了。看来这里真是一个休养、疗养的好场所。突然,陆方尧身上颤抖了一下,像是在梦中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一下醒来了。他张开眼睛望了望对面床上正在熟睡的浑身焕发着青春活力的青果,想要爬起来……但他犹豫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然后翻了个身,嘴里咕囔了两句谁也听不清楚的话语,又沉沉地睡去了……

身在松江市圣华大酒店夜总会的一个小屋里的胡建兰,经过这一天两夜的摧残折磨,现在精神已经几近崩溃了。她感到她已不再是个具有自主权利的人了,她已没有了正常人应该有的人格和尊严。她是什么呢?她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她是狗男恶汉泄欲的工具,她是别人用来赚钱的商品。她后悔当初不听妈妈劝说,独自跑到这个城市闯世界。当她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她感到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丽,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城市韵律,花红草绿的街心花坛,霓虹闪烁的迷人夜景,还有那琳琅满目的商品世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诱人,那么令人目不暇接。如今,这一切在她的心目中都陡然地翻了个个儿,这个城市是多么可怕啊!只几个月的工夫,她已由人变成了鬼了,变成了一个没有脸面见人的鬼了……胡建兰忽然想起自己还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便赶紧爬起来穿衣服。可是她的内衣已被那个恶魔给撕扯碎了,她只好将外衣先穿到身上。

还未等胡建兰下床,只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皮妈咪领着两位小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饭盒,假惺惺地对胡建兰说:“姑娘可能早就饿了,快下床来,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总不吃饭怎么行?”说着把饭盒放到茶几上,“今儿个我还给你带来两个小姐妹,她叫彩云,她叫朝霞,让她俩先陪陪你,以后的事儿,等我有空再跟你好好谈。”说完,和彩云、朝霞递了个眼色,一阵风似地又走了。

这彩云和朝霞已在这里当了两年多的坐台女了。因为她俩长得漂亮,偶尔也被贾兰姿招到酒店那面陪侍有权有势的人物。前些日子彩云不是还在大酒店辅楼的小歌舞厅里陪着领导、款爷跳过舞吗?其实那时她就认识了胡建兰,却没想到命运之神会这么快地把她曾心生妒意的姑娘也送到了这里。但胡建兰并没注意到进来的两个姑娘中,有一个是她见过面的彩云。

这彩云和朝霞经过了坐台女炼狱的磨炼,早已看破了世俗红尘,她俩已不再把当坐台女看作是什么耻辱的事儿,而完全是抱着游戏人生的态度混着日子。所不同的只是彩云的性格略微温和一些,而朝霞的性格则暴烈、泼辣。

她俩坐到胡建兰面前,与胡建兰有过一面之交的彩云先开了口:“这位妹妹,你还认识我吗?你忘了那天晚上陪市领导跳舞的事儿了吗?”彩云见胡建兰低着头不吭声,又先介绍自己说,“我叫彩云,她叫朝霞,听说你在那边大堂干过,还有个绰号,叫作什么‘蝴蝶兰’?以后你干脆就叫这个名吧。”

朝霞也赶紧搭腔:“这里面的人没有叫真名的,我们俩的名也是假的。我看‘蝴蝶兰’这名还真挺好,挺有诱惑力的。”

胡建兰仍然一声不吭,只顾流泪。

彩云又道:“妹妹,你看你这条件多好啊,你多漂亮啊……”

“漂亮有什么用,漂亮是罪恶,漂亮是祸患!我真后悔……”胡建兰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刚想说“我真后悔爹妈给了我这么一副好皮肉”,却又打住了,并且放声大哭起来。

“我看哪,妹妹想开一点,这漂亮就是我们的资本。”彩云劝慰道,“我们这些女孩家,只身闯到这个大城市来,能干什么呢?去干那些粗活、累活、脏活吧,吃苦挨累不说,还赚不到钱;去干那些能赚钱的技术活吧,咱还没那个本事。还多亏爹妈给我们生了个好模样,这就是我们赚钱的资本。”

“其实呀,哪个女儿不是爹妈生爹妈养的,谁不知道怜惜自己,谁愿意干这叫人看不起的脏活儿?”朝霞接过去说,但她说着说着气愤起来,“凡是到这买色的王八蛋男人,没有一个好揍的,他们不是暴发户、小老板,就是贪官污吏,再不就是流氓无赖什么的,他们兜里那钱也不干净,不赚白不赚。我早想好了,这儿也不是我们的久留之地,趁着我们现在还年轻漂亮,先狠狠赚他一把,等攒足了钱,我们也去开公司,当老板。今天我们是人下人,明天说不定我们就是人上人。就是干那事儿,我们也要在上面。”朝霞说着说着,似乎说到了自己的痛处,似乎勾起了自己的回忆,忍不住也流出了伤心的泪水。

“朝霞说的也是实话。”彩云颇有同感地说,“这里不少姐妹都有这个想法,我劝妹妹也想开些吧。”

一直低着头不肯言语的胡建兰,这时略略抬了抬头,只见面前坐着的两个姑娘长得都挺漂亮。特别是那个叫朝霞的姑娘,修长的身材,高耸的胸脯,纤细的腰肢,瓜子脸,丹凤眼,腮边还长着两个小酒窝。那个叫彩云的,那天在辅楼那个小舞厅里确实见过。但这时胡建兰无心看她俩的长相,重要的是要赶紧逃出这个魔窟。她苦苦哀求似地说:“两位姐姐,你们先不要跟我说这些道理,你们若是同情我,你们就帮助我逃出这个鬼地方,我求求两位姐姐了。”说着就要下跪。

“哎呀,我们就有斗大的胆子也不敢啊。”彩云赶紧扶住胡建兰,“我们若是把你放了,那老妖婆还不打烂我们下半截呀!”

“这么说你们俩是那老妖婆派来看我的呀,那你们的大道理我不听了。”胡建兰说完嘣的一声又躺到了床上,并用大被将头蒙了起来,任凭她们两个怎么劝说,就是不肯吭声。

彩云和朝霞见胡建兰不听劝,甚是感到没趣儿,两个人只好坐在那里一边唠些闲嗑儿,一边嗑起瓜子。

现在已是下午三点多钟。陆方尧与青果正穿着泳衣坐在北戴河海边的一只遮阳伞下。两个人中间的塑料桌上,放了一堆螃蟹、大虾之类的海鲜和各种时鲜水果以及红酒、啤酒、饮料等物。他们一边享受着这些美味,一边欣赏着长天和大海。今天的阳光格外灿烂,碧绿的大海里波涛翻滚,无际无涯。在强烈阳光的照耀下,水面上跳动着无数亮丽的粼粼波光。海鸥不时掠过海面,长叫几声又穿向蓝天。陆方尧的兴趣显然不在游泳和品尝美味上,他的心里也在时刻掀着波涛,眼睛里不时流露出郁悒的情绪。青果则放浪无忧,她非常喜欢游泳,只见她吃了两只大虾,又喝了几口可乐,便跑过来拽着陆方尧的胳膊说:“干爸,走哇,再下去游啊!”陆方尧虽然心事重重,但他不想拂了干姑娘的游兴,就跟着青果一起投向了大海……不料,青果水性较差,她游了不到五米远,突然被一个浪头卷到水里去了。转眼,又浮出了水面,她挣命地叫喊了起来:“干爸,干爸,快……”陆方尧赶紧浮了过去,抓住青果把她抱在怀里,一步步向岸边走去……

而此时的胡建兰仍在极度的痛苦中继续挣扎着,并在作着生死抉择……

彩云和朝霞陪伴胡建兰在这房间里整整呆了两天两夜。她们既怕胡建兰跑了,又怕她寻了短见,同时还要劝她入行。但,胡建兰不吃也不喝,也很少说话,两天两夜下来,她人整整瘦了一圈儿,面容也十分憔悴了。

第三天中午时分,彩云和朝霞轮流出去吃午饭。待朝霞回来时,她带回来两封信,都是胡建兰的。朝霞走到胡建兰身边,用手轻轻推了她两下,说:“你的信,两封,是大堂那边一个小姐偷偷送过来的。她还不让我对别人说。”

胡建兰根本不相信这个时候有谁会给她写信,仍是蒙头不语。

朝霞有些急了:“真的,你不信,耽误了事儿我可不管。”说着气哼哼地将信摔到床上。

胡建兰忽然感到这可能是奕子强的信,这几天他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她正要掀开被子起来看信,只听彩云念道:“林海县——哎朝霞,你快来看,这两个字念什么,琵琶(比巴)乡……”

“好像念琵琶(皮巴)吧,我也叫不准。”朝霞说。

听到这里,胡建兰忽地坐了起来,赶紧夺过信,一看确是家里来的信。但她生怕这信被别人拆封了,左看右看,确信这信没被别人拆开过,才一封封打开来看。那第一封信是弟弟胡建雄写来的。胡建雄在信中先是简要地谈了谈家里的情况,后面着重谈了妈妈的病。他在信中说:

姐姐:妈妈的心脏病越来越严重了。大夫说她的心脏比别人的整整大了一圈儿,冠状动脉有一根几乎被堵死了,如不认真治疗,非常危险。可住一次院,通通血管,就要万八千元钱;如果再做血管介入手术,就需要个十万八万的。如今的医药费不知为什么这么贵,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哪!我和妹妹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估计你也没什么办法。最近我的心里很矛盾,我也想出去打工,赚钱给妈妈治病。不知姐姐意见如何?

信未看完,胡建兰早已泪流满面了,大滴大滴的泪水,滴落在那重如千斤的信笺上。胡建兰手里捧着信,半天不肯放下,像是傻了似的。五六分钟后,她长叹一声,才将看过的信放下,又去看另一封。这第二封信是妹妹胡建梅写来的。她在信中同样着重谈了妈妈的病,但又说了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建梅说:

姐姐你可知道,哥哥已经考上北京大学法学院了,是八月十四日接到的录取通知书。乡里知道这个喜讯的人,都到咱家来祝贺,连乡党委书记见了哥哥都夸赞不已,说是咱乡里又出了一个“状元”,还鼓励哥哥要好好学习,为琵琶镇争气。可哥哥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甚至要放弃这次学习机会,出去打工赚钱给妈妈治病。姐姐,你说怎么办好呢?

胡建兰登时肩上就像压上了千斤重担。她认真看了看那两封信后面的日期,弟弟的信是八月十五日写的,妹妹的信是八月十八日写的。一切都明白了:弟弟是怕增加她的精神压力,所以才不谈考上大学的事;妹妹是看哥哥好不容易考上名牌大学,弃之不读实在可惜,所以才来信征求姐姐意见。胡建兰放下信又蒙头大哭起来。她想:我们这一家人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十年前爸爸因一起车祸而命染黄泉,是妈妈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们姐弟三人拉扯成人。妈妈的病是累出来的啊!如今我们姐弟三人已经长大,妈妈本该过上幸福生活,可她又重病缠身,前途凶险。弟弟能考上北京大学,这也是山沟里飞出来的一只大鹏啊,如果因为经济困难而就弃学不读,这该是多大的遗憾和损失啊!这也太不公平了!别人家的孩子为了念大学,宁肯多花几倍的钱上自费大学,甚至倾家荡产父母也都心甘情愿。这倒不是说读书就是唯一出路,可读书和不读书就是不一样啊。“知识改变命运”,也绝不是没有根据的话。琵琶镇不就有几十个人因为念了大学而都成了国家的栋梁之才了吗?弟弟可是个天资聪颖的小伙子啊,如果他能读完大学,就如给虎添翼,说不定将来也能出息个人物。还有妹妹呢,妹妹一年以后也要报考大学,她也是女孩中的佼佼者啊,她也渴望学习,增长本领,以便在这个高度竞争的社会里能够成为强者。妹妹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假如她没有本领,身无长技,将来不也要像自己这样,任人欺侮,任人凌辱,那不就毁了她的前程了吗?想到这里,胡建兰感到不寒而栗。不!不!我不能再叫他们像我这样做不成人,反去做鬼。胡建兰竟然将心里的话喊出声来。她掀开被子忽地坐起,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大汗淋漓。

坐在那里唠闲嗑儿的彩云和朝霞,见胡建兰看完了信一会儿恸哭,一会儿又蒙头不语,精神很不正常,就知道一定是她家里遇到了什么难题了,便凑上前去偷偷看了看信,果然是她家里遇到了麻烦,心里倒也产生了几分同情。可她们万没料到胡建兰会嗷地一声坐了起来。两个人着实吓了一跳,也都一个高儿跳离了原来的座位。朝霞嘴快,叫道:“吓死人了!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胡建兰坐在那里,也不吭声,只顾流泪。过了好半天,她又像瘫了似地扑通一声倒在了床上。

彩云乘势劝道:“家里遇到困难了吧?我看哪,你家里那难题没别的办法解决,你就认命吧。”

胡建兰的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这本来是两封亲情信,但这两封信却在她的心里增加了无穷的压力。她想:妈妈就是我的一切,妈妈的养育之恩我不能不报啊!没有了爸爸,已使家里塌了半边天,如果再没了妈妈,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弟弟妹妹的书也不能不读,如果他们因为经济困难而有学不上,这也是当姐姐的没有尽到责任啊!……罢,罢,我就牺牲了自己吧。也许,牺牲了我一个,救了全家人,谁叫我是家里老大来着。可是……可是……我要走了皮妈咪指的那条路,不就真的由人变成鬼了吗?这能对得起我九泉之下的爸爸和生我养我的妈妈吗?还有子强哥呢,我又如何向他交待呢?他可是实心实意地爱着自己的呀,他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吗?胡建兰的思想陷入极度矛盾痛苦之中……

过了一会儿,胡建兰又想,假如自己不走皮妈咪逼着走的那条路,逃又逃不了,活又没法活,最后也得被他们折磨死。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妈妈可也就死得快了,弟弟妹妹也不能继续读书了。至于子强,自己就是现在这样出去,也不值得他爱了。自己已经做了两夜鬼了,不配嫁给奕子强那样纯情的小伙子了。奕子强年轻帅气,忠诚善良,聪明能干,他应该有更好的妻子。看来我只有一条路——豁出自己了。

坐在那里边嗑瓜子边唠闲嗑的朝霞,看出了胡建兰内心极度矛盾,便又劝胡建兰说:“要我说呀,你就认了吧,你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再说了,你当一天鬼也是鬼,当十天鬼也是鬼。你莫如先当几天鬼,赚点钱解决解决家里困难再说。”

“是呀!当一天鬼也是鬼,当十天鬼也是鬼!”朝霞不经意间说出的两句话,却使胡建兰受到了强烈震撼。她在心里暗暗说道:“就认命吧,先赚点钱救妈妈命要紧,供弟弟妹妹念书要紧。如果能够做到这些,就是死了,也算为家人作了点贡献。”胡建兰想到这里,反倒觉得心里稍稍安宁了一些,再加上两天两夜的劳累和困倦,她竟然昏昏睡了过去,一直睡到傍晚时分。

彩云和朝霞见胡建兰醒来,赶紧去向皮妈咪报告。其实,胡建兰家信所披露的家庭窘困情况,以及家境困顿在胡建兰心里引起的无限迷惘和波澜,彩云早就告诉皮妈咪了。皮妈咪自是心中窃喜,她感到一棵摇钱树又在她身边伸枝展叶,她的钱罐子又要大把大把进钱了。所以得知胡建兰醒来的信息以后,皮妈咪就像一阵风似地卷到了囚禁胡建兰的罪恶小屋。她进门就满脸堆笑地说:“怎么的,姑娘想通了?你就在我这儿好好做吧,我给你开个大价钱,赚钱咱俩对半分——当然了,我拿的钱还要有一半交给贾老板,在这儿干上个三年两载,保你也当个女大款。”

皮妈咪见胡建兰不吭声,想她这就是默认了。因又安慰胡建兰道:“在这里当坐台小姐,比在哪儿做都安全,咱们的贾老板神通可大了,市里面,公安文化方面,都有她的人。这个大酒店还是个外资企业,又多了一层保护,你就把心放肚里就是了。只是有一样,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不要得罪了顾客,不是说吗,顾客就是上帝,在这儿顾客也是爷,他们若是不肯来,我们就得扎脖儿。”皮妈咪越说越兴奋,“你就别叫原来的名了,听说你有个外号叫‘蝴蝶兰’,我看你就叫这个名吧,这名又好听,又招人喜欢。嘻嘻!”皮妈咪忍不住笑了起来。

彩云和朝霞还惦记着出台赚钱,还是朝霞嘴快,问皮妈咪道:“那今儿晚上怎么安排呀?”

“噢,今儿晚上你们俩就歇着吧。”皮妈咪忙说,“正好现在是黑天,你们俩帮助蝴蝶兰搬搬行李,她就和你俩住在一起。你们再帮她买点吃的,好好吃顿饱饭。你们还要教教她这里的规矩,明儿个下午一点来上班就行。”

其实,还有些话皮妈咪不好在胡建兰当面说,早在背后嘱咐过彩云、朝霞了:一要保证不让胡建兰跑了,跑了就向她俩要人;二要保证胡建兰不出意外,出了意外就找她俩算账。

二人领命而去,并趁着李红竹没下班,拿着胡建兰的钥匙将其行李等物品统统搬到了夜总会二楼的一个秘密宿舍里。

胡建兰从此也是圣华夜总会的坐台小姐了,新名就叫蝴蝶兰。

仅仅几天工夫,一个淳朴、善良、美丽的山乡姑娘,就这样被逼走进了人间炼狱,开始了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的屈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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