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卯时刚过,宋知凝便在太后的寝宫里,同太后说着家长里短的闲话。
多数情况下,都是太后说,宋知凝听,等用过早膳后,选秀仪式才正式开始。
她跟在太后身边,由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走向御花园,此次选秀场地,便定在那里。
同一时间,宫中一侧偏殿,等候已久的各家闺秀也在宫女太监的带领下赶往御花园。
每位前来参加选秀的年轻女子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柔媚动人,虽说她们身上穿着的服饰为宫中统一发放,却仍然各有千秋。
御花园内,太后皇帝坐在了最显眼的高台上,其次是身为小王妃的宋知凝。
三架直柄黄伞撑在他们上方为他们遮蔽太阳,等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入宫选秀的女子们终于沿道走来。
“给皇上,太后,小王妃请安!”
负责掌管此次选秀的公公扯着嗓子吆喝道,排成长排的秀女们连忙跪下,给虞弘方太后,以及宋知凝行礼。
入宫参选的秀女中便有宋知雅和周书雪,这两人以前欺负宋知凝欺负惯了,哪儿给她行过叩拜的大礼?
这会儿听掌事公公扯着嗓子喊行礼,心里多少有些不愿。
面上不敢表示,心里倒狠狠地骂了一通,过把瘾。
“皇上,太后娘娘,这是今日参选的秀女花名册,请过目。”
掌事的公公越过跪满地的秀女们,向高台上的皇帝太后呈上记载了秀女姓名身家的花名册。
虞弘接过册子和太后凑一起看着,不时还压低声线小声谈论几句。
宋知凝无所事事地坐在一边,以手撑面,她的目光懒散地望向依旧行叩拜礼的秀女们,略过宋知雅身上时,微微一顿。
宋知雅也发现了她,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一个清闲自在,一个怒火冲天。
‘呸!你不就仗着自己是虞朔那个纨绔王爷的妃子才出现在这里的么,有什么好得意的!等我成为后妃,定要把之前欠下的,通通讨回来!’
看着宋知凝悠闲的样子,窝火的宋知雅又在心里一通数落,反正在自个儿心里说坏话,旁人也听不见。
高台上的皇上太后一直都在翻看着花名册,他俩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开口。
可怜这群跪在地上的秀女们,顶着灼心烈日维持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宋知凝早在宋知雅眼中喷火时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比起盯着这张已经铭刻在心的脸,还不如看看其他美人。
凡是能入宫参与选秀的女子,哪个不是模样标志,其中不乏有倾国倾城者,就连她这个同为女子的人看了,都快觉得心动呢!
“幸好虞朔那小子不是皇帝,否则,岂不是也要三年一选秀了?”
看着美人的宋知凝嘀咕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引来旁边太后的注意。
太后好奇的看着她,问道:“凝儿方才再说什么?可是觉得这些秀女中,有适合纳入后宫的人选?”
这话问得颇有意思,宋知凝混沌的意识在瞬间恢复清醒,她正襟危坐好,眼观鼻鼻观心不再看美人们一眼,“回太后,臣妾愚昧,此事全凭皇上太后做主。”
想通过这事儿试探她?真当她还是以前那个宋二小姐呢?
宋知凝暗中腹诽,脸面上依旧笑眯眯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她常常带笑,就算是皇帝老儿和太后娘娘,也不能拿她说什么。
果不其然,方太后满意的扭过头,继续和虞弘探讨秀女去了。
厚厚的一本花名册,被他们母子用了接近一个时辰的功夫才看完,看完之后,虞弘总算想起这群秀女们还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瞧朕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肯定是因着年老的原因,诸位快快请起。”
他说了通还算好听的话活络气氛,遇到心思单纯的秀女,恐怕会觉得当今圣上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没准还会发誓要从此努力服侍皇上。
像宋知雅周书雪这种整天沉迷勾心斗角的人就在背地里冷笑:说的比唱的好听,可是有什么用?
“江露晗是哪一位?站出来,让朕见一见你。”
虞弘随口说了个名字,被点到名字的秀女从人群中走出,却不想因之前跪的太久,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
这下可把掌事的公公给吓坏了,他也跪在地上,对着身为皇帝的虞弘磕头,“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
“张公公你这是作甚?朕没说要治谁的罪,倒是这位江露晗姑娘,抬下去找御医给她瞧瞧,那春风殿不是还没人吗?让她在那里歇息吧。”
虞弘的这番话,基本上已经敲定了江露晗的结局——她成功通过选拔,步入后宫。
宋知凝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位公公走过来,架起瘫倒在地的粉衣女子,带她向春风殿的位置走去。
其他秀女见状,以为只要向江露晗一样,就能博得皇帝的赏识。
谁知道第二个被点到名字的秀女,就遭到了现实的残酷打击。
“来人,把她给朕拖下去,这种故意装伤之人,朕的后宫里可容不下。”
虞弘嘴角的笑意不改,明明眉眼和善的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却让御花园内的其他人硬生生打了个寒噤。
宋知凝也感到了阵阵寒风吹过,大热天的,竟有一滴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滑下,最终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华丽宫装里。
第二个秀女遭遇了与江露晗截然不同的结局,也让各怀心思的秀女们知道了,帝王心,岂止是她们能猜测的?
就连跟随皇帝多年的大臣们都摸不透,何况她们?
“这第三个秀女,就让凝儿来挑选,如何?”
正当宋知凝胡思乱想之际,方太后悠长绵软的声音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虞弘很是认可他母亲的话,连连点头,“既是母后的意见,那第三个秀女,就让小王妃挑选罢。”
虞国选拔秀女,向来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并非所有纳入花名册的秀女,都有机会步入后宫,这选秀靠得也是运气。
比方说,你有个好听的名儿,没准皇帝就能在花名册上一眼看到,再长得有几分标志,步入后宫便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