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他有苦衷,但,我无法接受。”
令宋知凝情绪激动的并非是虞朔的有苦难言,而是他的欺骗、和一次次的许下承诺又一次次的亲手摧毁承诺。
“我不知道我还能相信他多久。”
宋知凝茫然地看着栽种在王府花园里的群芳,或许这片花海中,有一朵便是她。
而对虞朔来说他是整座花园的拥有者,见多了缤纷琳琅的群芳后,很难再对一朵微不足道的小花动心。
竹蕊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隐约能感觉到,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小姐,无论您如何选择,竹蕊都会站在您这边。”
她的这段人生可以说是小姐赐予的,如果当初不是小姐要奉皇命与小王爷成亲,她也不会被选作陪嫁丫鬟跟随小姐而来。
那样的她,依旧是宋府里,一个微不足道且人人都可欺负的卑微奴仆,没准哪天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在乎。
竹蕊越想越难受,不顾主仆身份尊卑有别,她抓住了宋知凝垂在身侧的手对她道:“竹蕊只希望有朝一日小姐待不下去了,想离开了,能带奴婢和奴婢的母亲,一起走。”
“好,我答应你们。”宋知凝回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当作回应,“走吧,陪我去膳厅用膳。”
她们来到膳厅准备用早膳,甫一坐在桌前,虞朔便左拥右抱的搂着美人们走了进来。
宋知凝和他四目相对,两人一起愣在原地。
虞朔没想到她会起这么早,更没想到他陪着宋知雅送入府上的绝世佳人虚与委蛇时,会遇到她。
两人沉默对视着,王府里的下人都看出了两位主子的关系异常微妙,选择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偏偏有人就是不长眼,虞朔带来的两位美人走上前去,杵在宋知凝面前,恶意挑事:“这位就是王妃姐姐吧?妾身是姐姐的妹妹、雅妃娘娘送入府上的连梦,若不嫌弃,姐姐可以唤妾身一声‘梦儿’。”
“妾身惜云拜见王妃姐姐,姐姐同样可以唤妾身一声‘云儿’。”另一身着杏黄梅花纹曳地纱裙的女子对宋知凝屈膝行礼,一举一动间轻盈婀娜,一颦一笑间动人心魄。
她们毕竟是经过宫中的婆子嬷嬷专门培训过的侍妾,宋知凝这样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很难与之相比。
如果说这些侍妾是娇艳动人的玫瑰,那宋知凝,则是清新脱俗的空谷幽兰。
“姐姐也在用早膳呢,若不介意,妹妹们想跟姐姐共用早膳,可好?”自称连梦的女子不等宋知凝开口说好,便自作主张地坐在了饭桌上。
她又对惜云和虞朔勾了勾手,示意他们也坐过来:“王爷,云儿妹妹,还愣着作甚?咱们不都是来用早膳的吗?刚好下人们给王妃姐姐备好了早膳,这么多,估计姐姐一人也吃不完。”
宋知凝依旧不做声,冷眼瞧着这一切,手捧碗筷吃自己的饭。
虞朔紧张的看着她,希望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令他失望的是,宋知凝始终平静的坐在主位上,仿若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姐姐,您不作答,莫非是不愿妹妹们和王爷,坐下来陪姐姐一块用早膳吗?”
连梦句句带刺,相比之下惜云的性格就要温和一些,奈何她奉命而来,注定要破坏虞朔和宋知凝之间的感情。
“凝儿,本王……”虞朔心中的不安被急剧放大,一刻得不到宋知凝的回应,他的心便一刻安定不下。
忍无可忍之时,他打算亲自开口与她解释。
可他才开口,宋知凝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带着竹蕊头也不回的走出膳厅。
虞朔愣怔的目送她离去,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握拳,直至骨节泛白,微微颤抖。
连梦和惜云并不知他此刻的心境是如何的波动,她们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拿起一副新的碗筷,夹来饭菜放在虞朔面前的碗里。
“王爷,这是梦儿第一次给男子夹菜呢,您无论如何,也要吃下。”
惜云也学着连梦的样子,放软嗓音娇羞道:“云儿也是初次为男子夹菜呢,王爷能否感受到我们姐妹二人的心意?”
“本王感受到了。”只是片刻,虞朔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他意味不明的勾唇一笑,接过两人为他夹来的饭菜平静吃下,还要调笑着称赞她们一番,直到把连梦惜云说得满面娇憨方才停下。
沉浸在赞美中的连梦惜云姐妹二人未曾发觉,虞朔嘴角的笑意遍布满面,唯独眼中冷然一片。
上苍知道他用了多大耐力,才没有甩下这两个庸脂俗粉,追上宋知凝,把他辛苦谋策近十年的计划和盘托出。
但虞朔不能说,这些事,即便是与他最亲密的宋知凝也不能说。
“凝儿,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他在心中一遍遍的自我麻痹,只为隐藏有朝一日真相大白后,可能会痛不欲生的最终结果。
皇宫内院,雅岚殿。
虞弘在听说宋知雅先他一步,给虞朔府上送去了九位美人之后,便放下了手中奏折,来到宋知雅宫内。
宋知雅早就料到他会来,特地命人准备好一桌酒菜,描眉画眼精心打扮后坐在桌前自斟自饮。
虞弘进来便看到身着葱绿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落寞背影,一边暗自伤身,一边饮斟自醉的在那里埋头喝酒。
他顿感不解,走上上去,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爱妃怎得独自一人在此品酒?也不留个下人来服侍你。”
偌大个雅岚殿,在他到来之前,只有宋知雅一人留在这里。
即便是冷酷无情的帝王,见此情景,也不禁为之动容。
宋知雅抬起朦胧的醉眼向他望来,好不容易分辨出眼前人是虞弘后,挣扎着爬起来,要给他行礼:“妾身宋知雅,叩见吾皇万岁。”
“你都醉成这样了,何必多此一举给朕行礼?”虞弘急忙伸手扶住了她,宋知雅这才没有一个跟头栽倒地上。
宋知雅悲凉笑着,从他怀里挣出来,以扶桌支撑身体:“陛下,您是来治妾身的罪的吧?妾身已经准备好了,恳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