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曼株,是一种外星植物,椰子树见过么?它有点类似椰子树,只是它能长的很大,它只有一条主干,但却比钢铁还坚硬,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去切断或破坏它。它会结出一种独特的果实,这种果实有着某种很神奇的能量,而这种能量就是那些东西需要的,所以那些东西将地球当作它们的养殖场,专门种这种植物。”王林一改原先的平和变得一脸冷漠,但在那被墨镜遮住的眼睛里却是蕴藏着名为“仇恨”的情绪。
“为什么一定要在地球种这个赤曼株?还有那些东西?外星人么?”周云慢慢平复着情绪,但这种情绪不会消失,它只会化作种子深埋在人的心底,不断的给人以动力。
“为什么要在地球种?因为地球很适合啊...地球有几十亿的人类。”王林淡漠的说道。
“赤曼株的养分难道是人类?”周云一脸骇然的望向王林,虽然他很不希望是这个答案,但他又觉得或许这就是真相。
“这么说其实不是很恰当,更准确说,每一个人都是种子,那些东西先将赤曼株的一根根须植入人的心脏,之后将人装入种囊里,然后深埋地下。赤曼株慢慢会从人的心脏汲取养分成长,在它成长的时候也不会让人死亡,人还是活着的,只有当赤曼株慢慢长大,最终结出果实的那一刻,它会将种囊里人的生命彻底抽离,同时人的意识则会被完全剥离最后形成那个果实。”
王林顿了顿,只见他手一挥,他们仿佛从星空中快速的下坠直到进入地球,现在曾经亚洲的地方,只见入眼尽是高达近二、三十米的巨大暗红色植物,顶端则是收紧的孢子状瓣叶,瓣叶往下就是一根差不多有四、五米直径的植物主干一直连接进地底,曾经能证明人类辉煌的建筑都已残破不堪,有的直接被这赤曼株撑破,有的则是彻底消失了。
紧接着他们继续向下,画面逐渐变为地底,他们在往地底下行了差不多有四、五百米的样子,只见下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根须,而在每一棵赤曼株的根须核心的地方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圆球,那里面好像充满了未知的某种液体,而作为种子的人,就在那液体里浸泡着。
仔细看去能看到在那个人的心脏处有一根纤细的管状物长了出来,一直没入到赤曼株的根茎里,而那个人对此却仿佛毫无知觉,只是闭着眼在安睡,或许是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了,嘴角甚至还能看到一丝笑意。
“这...为什么他们对此完全没反应?”周云不禁问道,为什么这些人被作为种子深埋地底,然后汲取着他们的生命去生长,而这些人竟毫无反应。
“因为他们都中了一种病毒,一种神经性病毒。其实说它是病毒也不是很恰当,早期当它刚开始传播的时候,我们认为他对人是有益的,因为这种病毒会释放一种特殊的蛋白质,这种蛋白质能帮助人跨过上帝禁区彻底释放大脑达到100%的活跃,但也正因为人类的大脑处于完全释放异常活跃的状态,所需要的能量太多了,这是当时通过各种方式都没法完全跟上身体能量的消耗,最终整个人崩溃,身体所有营养被大脑掠夺式的吸收了。但这种病毒发作又是不可逆,我们没有任何办法阻止,甚至连延缓都做不到,我们对其无能为力,但是也是天无绝人之路吧,我们的大脑针对这种情况自动开启了某种保护机制,即我们的意识不断的制造新人格,由各种对应的人格来分摊大脑的负担,当只以单人格作为主导的时候其他人格休息,同时随着其他人格的休息,大脑对应休息的人格的部分会进入休眠的状态。当然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因为病毒困扰被吸成人干的人没了,但随着我们意识投入制造新的人格,以及人格与人格之间的冲突,我们的意识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便进入了休眠的状态,当然因为人不一样,所以有的人能很快苏醒了,而有的人却很慢,甚至永远醒不过来。”王林沉默半响才缓缓回道。
周围的场景一变,只见一座城市街上的行人突然像被关掉了行动的开关一样,一瞬间成片成片地倒下,变成了一个个因感染这种病毒倒地一睡不醒,这种画面远比一般恐怖片更为恐怖,至少面对那种恐怖片的场景,我们还能挣扎,而面对这种病毒,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些东西出现了,它们开着连天空都完全遮蔽的巨大飞船,收集着人类沉睡的身体。有些人可能是因为天赋异禀他们很快就苏醒了,正好遇到了那些东西,于是用我们的话说是战争,对于那些东西来说则是屠杀的行动...就此开始了。”
随着王林地不断叙述,周围的画面继续发生着变化,头顶上那巨大到连天空都完全被其阻隔的战舰身影,那充满了冰冷和幽暗的色泽,仿佛天生就是带来战争和毁灭的魔鬼。只见很快从那巨大战舰里飞出了密密麻麻的菱形飞行器,它们飞到城市的上空,洒下一道道幽蓝的光束,那些倒地沉睡的人被这光束牵引向着飞行器上飘去。
随着画面的不断变化,这次画面中出现了一些人,这些人拿着武器向着那些菱形飞行器射击,其间甚至还有炮弹、导弹的攻击,但这些攻击却被证实完全是徒劳的,因为这些武器在飞离这些飞行器两三米左右就好像突然失去动力并掉了下去。
这些飞行器好像有着某种看不见的屏障,即便是操纵着导弹提前爆炸,爆炸的冲击和火焰也都被那看不见的屏障挡了下来,人类的手段对它们完全无效,而它们只是飞进人类,然后菱形的四个角不断闪动着某种光亮,就像某种频率,随后它附近的一切都被震碎了。
“幸存的人类对那些东西绝望了,我想换做任何人都会如此,但他们又不愿意就此放弃,他们决定要为以后留下点东西,如果还有以后的话...希望以后有人类能得到并借此再次崛起,于是集结当时工业时代人类科技结晶的产物诞生了,那就是穆斯。它里面整合了所有前工业时代的技术资料以及各种文化资料,它就是人类传承的火种。”
“那当初幸存的人类还有活着的吗?”周云不自觉的问出口。
“他们都死了。”王林淡淡的说道。
“那...”周云听到这个答案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两人突然陷入一阵沉默。
周围的画面则又变为那些幸存的人类为了制造穆斯,在地底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工厂,他们所有人没日没夜的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工厂里为了人类最后的希望付出一切。
人类之所以伟大,不就是因为即使在至暗时刻也有一些仍不放弃,仍旧坚持的人存在么。
当最后一个人倒下的那一刻,周云感到自己与他们的命运仿佛有了联系,这种联系名为传承,名为希望,周云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就该承担下这一切。
“啪。”王林又轻打了个响指,这一下惊醒了正在陷入某种情绪的周云,也将周围的一切变为最开始时的白色世界。
“想喝点什么吗?每次讲故事时都无法很舒服。”王林对着周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对周云来说或许是带他第一次了解,但对王林来说每一次带人来了解,就是撕开愈合的伤口然后撒上一把盐,那种难受也是周云无法体会的。
“在这种记忆的世界里能喝水吃东西?”周云趁着问这个问题,同时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逝者已矣,先辈们的牺牲是为了人类这个种族,而他作为活下来的人,更要背负整个人类的未来。
“当然可以,你要知道,记忆不是梦境,记忆是真实感受。”王林脸上又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吧,我想喝水,不过我要自己来。”只见周云说完,手里突然出现了一只装了大半杯水的玻璃杯,周云拿起后尝试着喝了一口,味道果然跟水没区别。
“我还以为你会想喝别的,没想到只是想喝水。”王林眉梢挑了一下,然后手里多了一杯可乐。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人格记忆的问题,反正我现在这个人格最喜欢喝的就是可乐,而且还是冰可乐。”王林拿起可乐杯,牙齿轻轻咬住吸管,慢慢的享受了起来。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们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周云喝着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问接下来这个问题,如果按照王林的说法,那么自己应该是在那种囊里的,为什么自己苏醒的地方是在潜行者号里?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其实...我们救不了任何人,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当种囊里的人出现人格苏醒的情况,那个种囊会发出很亮的光芒,穆斯会第一时间检测到这种情况,然后指引我们前往种囊的所在地。这时的种囊囊壁会逐渐变得坚硬且易碎,就和玻璃一样,我们将它打碎,然后就可以成功将里面的人给救出来,但这一路上仍存在很多危险,例如地壳活动或那些家伙派出的巡逻队等。同时,把人救出来并不能保证这个人一定就能醒,所以我们还得通过迷宫找到这个人的人格记忆片段,然后进入,并想办法将其唤醒,这样才算是真正救下了一个人。”王林攥着可乐杯,缓缓地说道。
“现在活着的有多少人?”
“不到十万吧。”
“一年救回来的?”
“不...十三年。”
“那如果太危险了,你们还会去救么?”
“以前有个人跟我说过,‘假如真的有危险来临,保存有生力量,学会放弃’。”
“这样么...那这就是你们的标准吗?”
“并不是...其实有时候真的很难做到。”
“为什么?”
“因为说这句话的那个人也没做到。”
“他...?”
“当你真正面对那种情况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王林突然笑了笑,然后闭口不言,慢慢地吸着冰凉的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