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跑到了县城,他要找姐夫帮自己出掉心头的恶气。他要把山娃抓到公堂上,给他打板子,把他的屁股打得皮破血流;给他做老虎凳;还要把他吊起来……对了,就像把黑豹吊起来的那样,找两根又粗又长的棍子,让两个力大无穷的衙役,左一棍子右一棍子狠狠地打,把他的口水也打下来,一直到把他打昏为止。那个小丫头也不是棵好葱,也要给她一些苦头吃吃,怎么办呢?噢,对了,就用竹签子拶她的手指头,拶得她哭爹喊娘……
他就这样盘算着进了县城,来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几个官差押着一辆囚车,押车的是一个留着长胡子的人。
大街两边站了许多市民看热闹。
囚车里站着一个人,他的头上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囚车后面还五花大绑地拖着一个人。
二老爷从人群中挤过去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囚车里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姐夫,后面拖着的那个人是他的师爷!
知县站在囚笼里,面如死灰;师爷也是一脸的倒霉相。街道两旁不断有人把脏东西扔到他们的身上。
“芳香淑郁”酒馆门口,店小二早就把坏瓜烂菜弄到了外面,囚车一到,就忙不迭地捡起来朝他们掷过去。旁边的人也过来七手八脚地帮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的落在他们的头顶上,有的挂在他们的耳朵上,可是他俩没办法拿掉,只好就那样沾在身上。
“这是花了钱都看不到的把戏啊!”有人高声喊道。那些看热闹的人都乐得哈哈大笑。
囚车到了茶馆面前,茶馆老板把半个西瓜瓢朝着知县抛了过去,只见那西瓜瓢成一条弧线盘旋着飞过去,准准地套在知县的头上,又引得满街的人一阵哄笑:
“哈哈,这才是正经八本的瓜皮帽呢!”
“摘掉了乌纱帽,换顶瓜皮帽戴戴也不错!”
“他也有今日啊,真是活该!”
二老爷不敢再看,赶紧悄悄地从人群中溜走。
县衙的后院,到处一片狼籍,知县太太瘫坐在那棵树底下哭泣着。
二老爷溜了进来,望着地上的姐姐,问道:“姐,姐夫是怎么了?”
知县太太哭着抱怨道:“都走,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二老爷着急地问:“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知县太太一边哭,一边诉说起事情的缘由。
巡抚从知县那里得到了落有唐伯虎墨宝的折扇,十分的欢喜,每逢有了客人造访,总要拿出来炫耀一番。一次,礼部的侍郎到了,他俩是同年好友,巡抚又把扇子拿出来,请他鉴赏。侍郎见到这把扇子,十分眼熟,认识是自己太太娘家的传家宝贝,只是怎么到了他的手里呢?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回家以后,赶紧写了一封家书给内侄,要他到自己府里来一趟。
高成接到家书,立即赶到姑父家中。他拜见了姑父姑母,问寒叙暖过后,姑母问道:“家里的那把扇子如今在哪里?”
高成就把一只黑狗叼走了扇子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姑父姑母。
姑母抱怨侄儿说:“哎呀,这可是咱们高家的传家宝啊,你怎么可以成天的拿在手里玩呢?”
原来,这把扇子是高家的高祖奶奶出嫁时唐寅送的一件礼物。当时唐寅去拜访好友,无意中遇到他女儿出嫁,事出突然没有准备,就把随身带的折扇留下来……
高家人一代一代都珍藏着这把折扇,可是高成的娘年纪轻轻的守了寡,眼中只有读书的儿子,其余的一切都看得很淡,这么一把宝贵的扇子,被儿子当着寻常的物件拿了去,她也好像没看见一样。
侍郎听了高成的叙述,觉得扇子的丢失,完全是遭了别人的谋算。他问:“那个缠着你说话的人以前见过吗?”
“见过,是在茶馆里!”高成就把当时吃茶,这人曾经和自己说过话的经过说出来。
“好,有了这些线索,就一定能把事情查清楚。”
侍郎派了一个得力的下属--这人姓马,留着长长的胡子,跟着高成来到县城。
他们直接来到了茶馆里。
茶馆里的老板见是高公子来了,赶忙热情招呼。
高成和长胡子一起坐下来喝茶。
过了一会,高成问:“有一次,三个人一起进来,两个人坐下来喝茶闲聊,还有一人站在他们身后,像是一个下人。请问老板是否认识他们?”
老板想了想说:“这种喝茶架势的,不是达官就是贵人。哦--那两个喝茶的有可能是知县和他的师爷,那个站着的就是班头来福!”
在离衙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一家旅店,长胡子拣了一间窗户正好对着衙门口的房间,和高成一起住了下来。
他们守候了两天多,终于看到衙门里出来了一趟人。
高成仔细辨认了一会,转过身来对长胡子说:“马爷,那三个人全在里面!”
长胡子说:“放心吧,少爷,跑不了他们!”
长胡子回去把情况告诉了侍郎,侍郎把事情的来由告诉了巡抚,巡抚得知自己的心爱之物原来是这样得来的,觉得很没面子……到了后来,知县自然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知县太太抽泣着说完事情的缘由,最后指着二老爷说:“……不是那把扇子……他怎会……弄到了今天这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