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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0。
与原先预计的一样,在两发EMP的作用下,所有信号设备全部瘫痪。
刺目的白昼重又回归夜幕。
同样的,在医院门口安保装置此刻也形同虚设。
“砰——”
那保安在EMP刺目的光效中还来不及多想,自眉心流下的汩汩鲜血就已宣告了他的死亡。
“别发呆,跟上。”奈落斜睨了罗波一眼,勾了下肩膀示意他跟上。
“哦,来了来了。”
奈落的枪法着实吓了罗波一跳,因为之前的射击测试,他记得奈落连枪都握不好来着。
杀伐果断,眼神凌厉,这与五小时前的那个不思茶饭的奈落真是判若两人。
那两颗是EMP是顺便把他脑袋炸回来了?罗波不由得这样想。
至于他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是跟上他的步伐,奔向那座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的白色建筑物。
“行动开始。”
对于这座医院,光是在赶路的这两天的过程中,程鹏就调查了不少资料。
徐轩通过窃听,获知了他们将会把落叶置于B号楼——也就是“L”的较短那一横的那栋楼来展开解剖工作。
他们的分工很明确,罗波去B号楼地下调查骨场和这座医院的关系,而奈落去B号楼上方营救落叶。至于徐轩他们,则负责在外围做好掩护工作,并且在最后撤离的时候帮忙善后。
本质上这还是一次潜入,EMP只是摧毁了大部分通讯设备和安保设备,这并不意味着奈落就能一路靠着他的那把枪杀到救出落叶。
这点奈落虽然心知肚明,只不过现在的他只想将满腔怒火全部倾泻在这令他恼火的医院。
所以,刚才他那毫不犹豫的一枪,仅是因为他知道这人无法通风报信,仅此而已。
他也从来不是什么圣人。
大部分电子门在EMP干扰下,那复杂的外表和那一层防爆装甲,此刻也只是有名无实。
奈落一把拉开了厚重的大门,手势示意罗波走通往下方的安全通道,自己向上缓慢推进。
一层与其说是空旷,倒不如说整洁的有些过头了。毕竟是处理事务的地方,每个办公桌都用隔板隔开,就这样粗略的估算下,这么片场地少说也有四五十张桌子。而这些桌子都和强迫症似的没有半点不相似的地方,甚至连键盘摆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这倒是耐人寻味了。
让罗波感兴趣的,同样也有那个在黯淡的灯光下缓慢流出浅红色微光的镂空墙壁。
或许是整座大楼的供电室?或者是控制中心?
奈落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峻的脸色配合手势再次示意他向下推进。
他自然不敢怠慢,黑暗的安全通道在此刻甚至还没有奈落那个表情吓人。
安全通道意外地黑,他也只能打开夜视仪往下方探索。
负一层。
忽而,尖厉地叫声以极其微弱的频率传入了罗波的耳中,似是一阵痛苦的哀嚎。
他皱起眉头,之前早已对这地下七层的“地狱”有所耳闻,不过真要让他处在那样一个环境里,即使他心理承受能力再强,恐怕也坚持不了几个小时。
他来这儿,只是为了获取这里终端的一些贩卖记录。只要他能够获得这笔证据,将来若是联合政府能够制裁洛垭尔的罪行,那么这就可以作为他们非人道实验的铁证。
墙壁上似乎沾着暗红色的血痕,附着在看着像是被指甲生生抠挖出的坑槽中,仔细听,似乎还能从中听到些绝望与痛苦参半的悲鸣。
紧张。
缓缓分泌的肾上腺素让他对周遭的环境极度警惕。在这种只能听到自己脚步的环境中,以至他能听清每一滴唾液从喉头流下的声音。
负三层。
不知为何到了这儿,墙壁上有了歪斜的用红色荧光刷写的“-3F”字样。
空无一物的楼梯,竟然通过几声惨叫就能给足心理压力。想到这,罗波也只能在心底苦笑两声。
生怕自己的声音,会打破这片压抑的寂静。
重压之下,连呼吸都需要变得需要节奏。
有些喘不过气来。
罗波都不敢想象程鹏描述的那几套人皮被堆放在一处的惨状。
一步,一步。
-7F。
终于,在一看就与别的楼层不同的白色大门前,罗波停了下来。
那门锁倒是十分简易,就当罗波正想轻轻旋开把手时,那把手却自己动了起来。
他反应很快,意识到有人要出来,他便先行躲在了墙角,祈祷着无人能发现他。
在铁锈互相摩擦的尖锐声下,门如他预想中一样被打开。
并没有任何人走出。
正当罗波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啪”地一声,一副依稀辨得出人样的东西朝楼梯下甩去。
罗波回头,看向楼梯之后的空间。
那里塞满了被抽去骨头的人皮。
医院独特的消毒水气味,竟让他没有注意到这摊模糊的血肉所散发的腐烂的腥臭。
在绿色的夜视仪下,那些血肉无一例外地都被剥去了脸皮。
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罗波别过脸去,捂住了自己的口。
缓过神来,那扇门依旧开着。
他蹑手蹑脚的踏入里面,空调的冷气一下子把他激了个清醒。
不知是EMP作用,还是本身灯光就少,脱下了夜视仪,罗波的眼睛还是花了一段时间来适应这里的灰暗。
这里竟意外地空旷。他知道这偌大的地方只有除他之外的七个人,遭遇虽是不太可能,但还是让他的神经又是绷紧了三分。
面前有三条楼道。而根据传来的信号提示,终端应该就在最前方的那条楼道。
罗波摸出了腰后别着的一把手枪,瞄准了前方。
“你在,瞄着谁呢?”
“!”
猛地回头,一个女人已站在他的身后。
手枪已经对准了她的心脏,就在罗波正欲按下扳机的时候,那满脸疲惫的女人竟将自己丰满的胸部抵在了枪口上。
“杀了我。”那女人面容平静,口齿清晰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虽然她一脸没睡好的样子,却还是能看出她的面容清秀。虽算不上出众,但也绝对算不上丑陋。
一身白色的医院制服,下半部裙摆却突兀地染上了一层浓厚的红色。
这人应该就是那七人里的唯一一个女人。罗波的大脑飞速运转,而后直接扣下了扳机。
“......”
在消音器与亚音速弹的共同作用下,这颗贯穿她心脏的子弹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
看着倒在脚下的那人的表情,确是卸下疲惫后的解脱。
鲜血自那人的心口散出,地板上很快出现了一摊直径能有一米的血红。
为什么会有人送到自己的枪口上?
他看看云图的计时器,此时已是19:00。
没有时间去思考了。眼下唯一的任务是入侵终端获取数据。
他擦了下溅到枪管上的血,而后径直向前方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