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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沙场宿命

达尔拜看到几人忽视了自己的存在,恨不得几人一直看不到自己,他也知道今天自己恐怕难逃此劫,不说这两个年轻的黑衣人,那两个人黑衣老者自己这些侍卫绝对抵挡不住,要说战阵之中自己有一千种方法留下这两人,但是在这小小的帅帐内,自己没有任何办法,这就是刺客的厉害之处,在这块领域,他就是绝对的王者,善用兵者绝对会把最合适的地形运用到极致,善用人者也会把最适合的人放到最佳的位置,宁天龙做到了,第一次他生出了对这位西垂宿帅的倾佩。

达尔拜让那些亲卫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让他们投降,或许可以保一条命,他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面见宁天龙,两人也是点点头,拿下一个达尔拜容易,拿下十万军士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西垂此战流的血太多了,很快宁天龙就来到了阵前,达尔拜穿上了自己的战甲,却没有带任何武器,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再经过宁虎意搜身之后,他来到了大帐之前,五十多岁的面容更显憔悴,宁帅看了看这位敌军的主帅,也有一丝同情,换做自己,或许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吧,慈不掌军或许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就已经看的很淡了,他理解但他却做不到大度,他是一军之帅,他如果没有任何处理方式,怎么对得起那数十万战死的军民。

达尔拜来到了宁天龙面前,行了一个抱胸礼说道:败军之将达尔拜拜见宁天龙元帅。姿态可谓放的非常之低,宁天龙也是点点头,说道:你就是达尔拜,盟军的统帅,你可知道尔等无故犯疆已经打破了二十年前古月与燕国签订的休战协议,如果我记得不错,无故踏马一步燕地,视为谋逆,燕可出兵伐之。

达尔拜也是低下了他高昂的头颅说道:大元帅,此次行动古月也是受了其余三国的鼓动,古月国内你也知道是有一群好战分子存在的,大汗继位不久,尚且年幼,汗国真正的权利都把控在一部分部落贵人手里,汗王的压力也是非常大,此次出兵大汗也是无可奈何,近几年草原上也是连年遭受天灾,大汗不得已才同意出兵的。宁天龙说道:那是你们大汗需要处理的事,本帅也无权过问,但是既然你们没有想过后果,那么我来问你,你们古月难道还有东部三城来割让给燕国吗?如果这样,我还真得跟你们这位大汗好好学学,真是好大的手笔呀。

一句话把达尔拜说的哑口无言,是呀,不可能再有下一个东部三城割让了呀,出兵之前他也是极力阻止,认为时机未到,他辛辛苦苦计划了二十年的时间却败给了一群尸位素餐的部落首领,他一辈子筹划付诸东流,这也是他无奈之下让士卒投降的原因,现在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赢了,哪怕是万分之一自己都觉得没有,除非自己也有一支凛夜卫这样的部队,或许还有一丝翻盘的可能和机会,本来他的计划压根就不是从西部杀入,他的目标依旧是平沙原,这场仗要说他不想打那是假的,但这么打却是自己不愿意的,二十年如一日的操练士卒,二十年的养精蓄锐,敌不过几个只知道享乐的部落首领,他恨自己不是古月的可汗,如果自己真正掌握了古月军权,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说那么多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自己败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宁天龙能够手下留情,不要屠杀这十万士卒,其余他已经不在乎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可能活着离开燕国的土地,他也没想活着离开。

宁天龙继续说道:达尔拜,你要见我,我来了,说说吧,你想见我做什么,如果你是打算让我放过这十万士卒的话,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可以,我可以保证只要不是恶贯满盈罪无可恕之徒,我可以不杀他们,甚至可以让他们各自归国,这就要看你们给的筹码高不高了,至于此次领军的将帅,包括千骑长以上的人物,恐怕也剩不下几个了,只要他们听话,我也可以不杀,但你,给不了一个我不杀你的理由。

达尔拜听到这些话,内心也是归于平静,就像一个看透生死的人一样,对宁帅跪下说道:如此我替汗帐数万父母妻儿感谢大元帅放过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的恩情,至于我达尔拜,我已经做好了自己该去做的事情了,我有一个要求,希望大元帅能够答应。宁天龙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吧,我尽量。

达尔拜说道:我只希望在我死后,可以把我的骨灰一分为二,一份埋在白鹿口外,让我赎罪,一份洒在草原之上,让我回归上苍的怀抱。宁天龙接着说道:好,我答应你,你死后我会让你的亲卫带着你的骨灰返回草原,白鹿口外我不需要你的骨灰,不管是因为你今天的一念之慈,让数十万士卒免于刀兵,还是因为你为了你的汗国,几十年卧冰食雪,我也会让你完完整整的回去,你已经尽到了一个统帅最后的职责,魂魄理应归于草原,我要留下你的甲胄和佩刀,铸起一座三尺高台,向后人讲述今天这里一位末路英雄的苍凉。让他们引以为戒。

宁天龙一席话,让达尔拜忍不住涕泗纵横,他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一个孩子,几十年的一幕幕在脑海浮现,以前自己做的到底是错是对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放下了,几十年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内心平静,或许说是解脱吧,宁天龙命人取来了肉食美酒,对达尔拜说道:你做了一辈子我宁天龙的敌人,甚至说是燕国的敌人,但是最终你还是做回了你自己,我在梦里恨不得亲自动手砍下你的项上人头,但是今天我不能,你的胸襟包容的是自己的百姓和国家,我尊重,来吧,忘掉一切吧,今天我陪你吃一顿对手的早餐,迎着太阳升起的脚步,你再上路吧,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宁天龙说完喝了一杯酒,转身离去,没人发现他眼角有一丝湿润,他明白,如果放达尔拜回去或许燕国和古月又能和平几十年,一直到两人都寿终正寝,但是他却做不到,哪怕是西垂几十万将士理解自己,朝堂之上的那些御史言官能够理解吗?自己坐的位置太高了,燕帝真的没有一丝顾忌?

达尔拜吃饱喝足,把自己的战甲整整齐齐的放在了宁帅刚才坐着的位置上,叫来了一名亲卫取回来了自己的随身弯刀,最后抚摸了一下战甲,拔出弯刀自刎而亡,宁帅也没有食言,让这名亲卫召集了十个人带着达尔拜的遗体,回归了草原,此次一共接收了三国降卒近十万,一百零八名凛夜卫斩杀敌军将校九十八人,焚粮草近百万担,随着达尔拜的自杀轰轰烈烈的江州之乱彻底结束。

再查点俘虏和斩杀的将校时还是发生了意外,作为军师的肖怀瑾不见了,要说他从十几万燕军的包围圈里突围而出,几率几乎为零,可现在确实是消失了,几名主将都汇集了所有俘虏,一个一个都排查了近一天,也是没有,要说达尔拜是必须要杀的,那么肖怀瑾可以说是第二个必须要杀的,这么重要的人离奇消失,怎么不让众人失望,凛夜卫此次负责暗杀肖怀瑾的是傲天掌号人傲天,他已经被宁寒衣带去宁帅那里汇报情况去了,要说傲天放走了肖怀瑾,打死宁寒衣都不相信,宁帅得知此事后也是一愣,随即也没有过度苛责,只是告诉让传令各级将校不得虐待俘虏,不得打骂,不得擅杀,一切等到朝廷公文再做处置,二则继续排查,防止肖怀瑾乔装打扮混进士卒之内。

接下来收复沦陷关隘,安抚百姓,赈济灾民的事他全部交给了何高厚和自己西卫军的人马去处理,四十八关调集的十二万士卒全部看守降卒,一应奖励随后按照朝廷标准会专门派遣人员发放,宁涯也派去给何高厚充当副手,十万降卒暂时全部被解除了武装,分为几队,充当民夫,修缮各关口城墙,只是强调了一点,不得缺少口粮和过度使用。

江州城内此刻已经锣鼓喧天的庆祝了,红旗报捷的快马早在第一天城门还没有关闭的时候已经沿途进入了江州,长公主亲自询问了战事的进程和宁帅几人的安危,得知几人都没事,长公主也是彻底安心,随即贴出告示,整个江州城彻夜不眠,灯光和庆祝的欢闹声维持了一夜,大有连续庆祝三天的架势,宁帅也是当夜无眠,不过他却不是操心战事,而是忙于奏章和军报的书写,此战虽然耗时半月余,但是整体损失丝毫没有比一场持久战少,几个负责统计的书记官也是忙的不可开交,虽然战事已经结束,但是由于西垂还有几处地方没有收复,宁帅也没有举行庆功宴,而是说等到西垂彻底收复,何高厚班师江州的时候在一起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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