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还没有习惯天殿里宽敞的大床，云天明早早地醒来了。他起身点上一盏灯，将屋子的一角照亮，自己则坐在光圈内仅有的一张小桌旁，拿起一个小茶杯把玩了起来。
难得有了一点空闲的时间，他却什么也不想干，只是盯着转动的茶杯，双眼未曾眨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中，朦胧的白稀释了黑暗，清冽的晨雾散发着清新之意。
云天明推门而出，像是跨越了世界的边线。
天殿的前庭，不少身影若隐若现，还有隐隐的讨论声。
云天明顺着走廊往声音的来源处靠近。
人影渐渐清晰起来——有大约三十来人端坐在圆蒲团上，胸前的红色火焰标记显示他们是地殿的弟子。
为首的还有一人，背对着云天明，可能是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于是转过头来。
“你是？”那人年纪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形象儒雅，此时眼神中正透着淡淡的迷惑。
云天明注意到他胸前，那里有一团蓝色的火焰。
“蓝色火焰……代表着二阶圣火吗？那他应该是天殿的弟子吧。”
云天明低声分析。
“余师兄，他是云天明。”地殿的人群中有人突然出声。
“云天明……”被称作余师兄的天殿弟子皱了皱眉头，起身说道：“抱歉，我想不起来。我叫余别鸿，你……”
“心炎殿，云天明。”
“哦！你就是那个云天明，嘶，那个圣女的养子？”
养子？云天明表情变得很怪异——这传闻怎么偏地这么厉害？
“是……呃，不是，圣女是我师傅。”
“都一样，都一样。”余别鸿傻笑道。
云天明无语，双眼打量起现在这副场景。座下的这群人，看着他的眼神各有异色，有的好奇，有的平静，好的怀抱敌意……
“哦，你刚入门，对圣火门还不是很了解。如你所见，我是天殿弟子，按照规矩，有义务指导一部分地殿的弟子。现在正在晨训，有没有兴趣训他们一波？很爽的！”
余别鸿不知道，他刚在云天明心中建立起来的良好的形象正在一点点崩塌。
“不必了，师傅还在心炎殿等我。”云天明后撤一步，平淡地回答，随后转身正欲离开。
“我看你是不敢吧。”
此话一起，云天明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大雾散去，云天明看清了那人的脸。
此人脸有些尖瘦，看着有点面熟。
北镇浪？
云天明立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仔细观察之下会发现两者面容仍有几分不同，而且此人的衣服朴素，没有任何改动。
“北镇波，北镇浪是我兄长。”尖脸男敷衍地拱了拱手。
器炼师后期……云天明估量了一下。北镇波完全没有掩饰灵压的意思，甚至给人一种故意显露的感觉。
他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北镇波不仅没有表现出一点怯懦，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听说你是从南边那个什么破城来的，你莫不是以为做了圣女徒弟，便可以野鸡变凤凰了？”
云天明脸色平静，“第一，我从五丰城来，不是什么破城；第二，是圣女要收我做徒弟，不是我求着谁。”
北镇波忽然冷笑，表情夸张地说道：“哈，瞧瞧，多稀罕！五丰城？听都没有听过的鸟地方！”他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怎么，你的意思是圣女求着你当她徒弟？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的可怜样！”
此话就如投石入湖，激起了层层波浪，那些看热闹的弟子也热络了起来。
故意找茬的吗？
云天明不但没有被对方激怒，反而更加冷静下来，反怼道：“北家难道是专门养野狗的吗？”说实话，摩罗五将军代表着什么，他一点概念都没有。但是既然是在圣火门，既然对方已经挑衅了，既然对方还只是个后期器炼师，他倒是不介意教训教训。
果然，北镇波被这么一说，脸色立转，怒色显于面。
“找死！”
北镇波竟不顾场面，一跃跳出人堆，唤出他的灵器——水波剑，刺了过来。水波剑剑如其名，刀体湛蓝，有微光流转，好似水波荡漾。
云天明倒是没有轻敌，他明白这是修炼者最忌讳的。况且，这水波剑一看就不俗，恐怕等级远远超过山焱。
山焱！
红光飞闪，云天明看都没有看，只凭着感觉劈了下去。
当！
就连余别鸿也没有想到，落于下风的居然是云天明。
“喂，你们快看，他的灵器……”
云天明低头，顺着山焱的刀身看去——断的？
“难道是那个时候？”他的脑袋微微疼痛，大比最后的那些碎片化的记忆零散飘落。
北镇波显然也没有想到，云天明居然会拿出一把断裂的灵器，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说你从破地方来还真没错，连灵器都是破的。怎么，打不过就要装病了？”
“镇波，适可而止。”这时候余别红才出来打圆场，他倒是不认为云天明是在装病。
“余师兄，这种浪得虚名呆在圣火门，将来必会污蔑宗门名头，倒不如在这里揭了他的皮，让大家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呀对呀，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手呢，原来就这样而已？”
“我忍不住了，我也要教训教训他！”
随着众声讨伐，北镇波嘴角不自觉噙起冷笑，将水波剑收到了身后，“姓云的，我正式向你提出挑战，我要当着众长老的面，揭开你的伪装。你若是惧战，便夹着尾巴一直装病就是。哈哈哈……”
云天明不刻意回忆的时候，就没有那么难受了。对于北镇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他若是逃避，日后……恐怕就没有日后了。
“镇波，差不多得……”
余别鸿摆摆手，想让北镇波闭嘴，却被云天明抢先答应了下来。
“好！”
麻烦了……余别鸿叹道，他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闹成这样，若是云天明真的败了，恐怕圣女那边面子会挂不住。在整个圣火门内，他最敬重的就是圣女——圣女在他眼中，就是五不可亵渎的存在。
虽然他有一些私心，没有在冲突刚起的时候阻止北镇波，但是真要影响到圣女就不是他所期望的了。他自知决斗已经无法避免，遂漫不经心提醒道：“天明，你若是要修复灵器，可以去锻器坊。”
锻器坊？云天明想起，那是二长老呆的地方。
他转头，朝余别鸿点点头，算是表达感谢，然后深深看了一眼北镇波，转身顺着走廊离开了前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