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对啊,齐阿姨……不对,她把我害得那么惨,亏我到现在还叫她阿姨。”念恩恨恨地道:“我记得那天,齐凝亲口说得,是你把报价单透露给她的,我不会记错的,绝对不会。”
“没错……最后一次,确实是我做的!”夏雪下了很大的决心,痛哭流涕地道:“可我也没有办法,当时你义无反顾的跟着浅毅走了,你爸爸为了找出叶永康安插在他身边的人,表面上处处疏忽,其实格外留神,就盼着叶永康再次行动,他好请君入瓮,将那些潜伏在你哥哥身边的敌人全部铲除,可是没有想到,叶永康在知道浅毅对他的怀疑之后一直按兵不动,反倒是浅毅为了试探你而设了一个局,以往,叶永康都是在得知尹氏确切的报价之后才修改永毅的投标书,可这次,竞标的所有过程都只有浅毅和于谦两人知道,要修改永毅的投标书对他们来说已是不可能的了,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找人灌醉于谦,套得情报之后,让我在竞标的前一天修改你父亲的报价,让尹氏出的价格,正正好好,比永毅低一点点。”
“为什么?”念恩觉得自己全身都在颤抖,眼前的女人实在太可怕了,她已完全看不懂她了:“你明知道这是浅毅用来试探我的局,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得有多惨?你让浅毅恨我入骨,你让我的孩子胎死腹中,你让我觉得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余的,你毁了我的一切……”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夏雪哭得快要倒下了,她紧紧的抓住念恩的胳膊,苦苦解释道:“我不想的,全都是他们逼我的,我想保护你,可当时……我自身难保!”
“自身难保?”念恩痛心地道:“你做过什么亏心事要这么怕他们?我就不信,你若执意不肯出卖我爸,他们还能杀了你不成?”
夏雪看着念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大滴大滴的泪珠急得直往下滚:“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做了亏心事,这二十几年来,我一直都活得不安心,我一直都在害怕……害怕早晚有一天,你爸爸会知道真相,害怕自己会失去你,失去小哲,失去尹家给与我的一切荣华富贵,念恩……我……我就是这么一个懦弱的人。”
念恩愣愣地看着夏雪,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只听夏雪凄然道:“你以为我看着你受委屈,看着你徘徊在生死边缘,我的心不痛吗?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小凝支开了浅毅的随扈,想要杀你的时候,我简直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要不是我带着苏严及时赶到,你还能活到今天?你以为真的是医院的医生救了你了?在你被送去医院之前,苏严早就为你做了急救,我们是确定你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将楼道里的清洁工引上来的,不然以你流了那么多的血,就算小凝不杀你,等到别人发现你的时候,你早就死上千百回了。”
“照你这么说,我还应该感激你?”念恩冷笑。
“不,念恩,不是的!”齐凝被念恩的脸色吓到了,连连摇头:“我不是要你感激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是身不由己,年轻的时候,我做了太多的错事,我……”
念恩皱眉:“你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为什么要那么怕他们?”
“其实……我……”夏雪语声突然停顿,目光中渐露痛苦之色,似已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雨横风狂的凄厉的年代,电光霹雳间,一些藏在了岁月的帷幔深处的惊怖的记忆,即将被掀开,带来悲伤的积尘,挥散不去,窒息呼吸。
长久的沉默,夏雪似是在思考该如何用语言组织出那些不忍回顾的往事。
终于,她再次开口了:“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在麻省理工念大学,无意中邂逅了黑龙社的丰泽靖,他非常喜欢我,并对我展开热烈追求,我一开始嫌弃他****背景,多次拒绝,可丰泽靖是那种坚韧霸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用尽全力讨我欢心,我渐渐被他感动,便答应试着交往,那时的他还不是天龙社的老大,但对我却是极好的,交往中,我渐渐的爱上了他,于是也就不计较他的背景,只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丰泽靖的品性并不好,他好赌成性,并向高利贷欠下巨额赌债,连累我和他一起被人追杀。”
顿了一顿,夏雪的语声逐渐朦胧,每一声低诉都充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悲伤,也是怅然:“我被人追债追到了学校,校方因此而开除了我,走投无路之下,我只有去找小雨,我希望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我,也帮帮丰泽靖。”
念恩地下眼,不忍去看夏雪此刻的无助。
“我和小雨的感情一直很好,只是她一向讨厌丰泽靖,那时又是身怀六甲,和尹冶关系逐渐冷淡中,并不想开口问尹冶借钱,于是只是劝我留在尹家,不要再和丰泽靖纠缠不休了,当时我听了很生气,她自己钓了一个金龟婿就看不起我的男朋友,但为了筹钱,我还是忍了,我苦苦的求了她很久,可她却坚持不肯帮忙。”
“我见她见死不救,心灰意冷之下就和她大吵了一架,争吵中,小雨不慎摔倒,动了胎气,导致婴儿早产,当时你奶奶去了欧洲公干,你爸爸又整日整夜的不回家,无奈之下我只得让管家备车,和他两人一起送小雨去了医院,之后,我又打发黄管家去找你父亲,我的气虽然没有消,但小雨毕竟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担心她的安危,在产房门口守了一天一夜,终于等到了一双漂亮的小男孩。”
“一双?”念恩微微一震,心底的不详预感让她突然有些不想将这个故事听下去。
夏雪闭上眼睛,再次直面这段支离破碎的悲剧:“看着这对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兄弟,我想起自己如今被人追杀的窘迫困境,又想起妹妹的绝情,于是狠下心肠做了一个决定,我打发管家去找你爸爸,又趁护士不注意,从育婴房抱走了其中一个孩子,想要借机勒索你父亲。”
“我抱着孩子,在台湾筹划了几天,正想要勒索,却意外接到丰泽靖的电话,说所有的债务尹冶都帮忙还清了,得到这个消息后,我很震惊,也很惭愧,我觉得对不起你爸爸,于是想要将孩子抱回去,却在杂志上看到你父亲喜得贵子的消息,奇怪的是杂志里从头至尾报道说她只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