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刀……银……恶魔……6……7……大拇指与食指……手枪……柯尔特……子弹……圆周率……
默念到“第20个”之后麦文就没有再默念，因为他知道已经拉不回来。
至少麦文认为已经拉不回来。
既然如此，那就采取另一种方法。
“格林，P！B！”
“PB”给人的第一印象是“Plan B”，也即“第二方案”或“次选方案”。
但麦文一直都觉得，在某些状况下把暗号大声喊出来的行为非常愚蠢，就好比现在。
回顾一下三个人的站位：麦文站在胡子渣背后，面对着格林；格林站在胡子渣前方，同时面对着麦文与胡子渣；胡子渣后面是麦文，前面是格林，面对着格林的那个方向；三人几乎成一直线。
在这种状况下，为什么要把暗号喊出来？
对，其实“PB”只是掩饰，真正的信息是通过“眼神”来传递。
不，不仅仅是“眼神”。在这种状况下，只要不使用“胡子渣能够听得见”的“听觉”来传递信息，无论是手语又或者肢体语言乃至其它手段都要比使用所谓的“暗号”要来得安全。
即便胡子渣察觉到他的动作也没关系，“不知道谜面的人即便知道谜题的存在也无法知晓谜底”。
这个世界上最为安全的电报不是被重重加密的电报，而是没有被敌人截取的电报。即便将全世界的解密专家集中在一起也没有办法破译“并不存在”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要采取这种“看上去麦文自己都觉得很蠢”的行动……只能说，机会永远都留给“有准备”的人。
也亏得格林与麦文合作多时，已然不是当年的那只“菜鸟”。表情管理不说惟妙惟肖，但至少已经是一张合格的“扑克脸”。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不像是当年那样听见暗号就看不见眼色，看见眼色就听不清楚暗号，更不会出现听着暗号、留意着眼色却忽视了他的手势或者其它信息的状况。
另一边，已经做足“戏份”、“表演”完毕的格林把他手上的其中一把餐刀平放在料理台上，手指施加巧劲，使其顺时针旋转。
与此同时，麦文把附带“地图”的那张纸条揉成一团，上下抛接。仔细观察，空中的纸团有着慢速旋转的现象。
终于，料理台上的餐刀停了下来。
“麦文先生，两点钟方向。”
“再来一遍。”
“是！”
餐刀再次转动了起来，纸团仍旧在麦文手中抛接。
“七点钟方向。”
“再来。”
“是。”
餐刀又一次转动。
“三点！”
此时，麦文终于接稳了纸团，在保持掌心与纸团接触的位置维持不动的前提下摊开纸团。
“右边。”
麦文的含义是“下一个探索的房间为地图上右侧的房间”。
而之所以需要格林转动餐刀、自身抛接地图，全都是为了确保答案的“随机性”。
在“模棱两可”——随便选哪个都可以的前提下，麦文常用的抉择方法有两种：一种是随便选一个，另一种是随机抉择法。
随机抉择法的其中一种方法是“发散性思维联想”，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会联想到什么……不，应该说，只要联想链足够前，他便无法确定联想链末端的事物。
但这种方法有两大缺陷：其一，容易受“暗示”影响；其二，有时候会因为太过“发散性”而拉不回来。
方才他和格林所使用的是第二种抉择法，暂未命名。以“格林做出一个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抉择”与“他自己做出一个同样无法控制的抉择”联合起来，从而得出“随机”的答案。
这种抉择法的缺点在于保密性低，但却不会受到“暗示”影响。
而之所以特意采取随机抉择法……是因为“主人”。
博弈的基础其一：占据优势时要避免变数，身处劣势时要寻找变数。
简而言之，在智商有可能受到压制……或者说，“谋略”上有可能会受到压制时，“随机”选项能够提供更高的“期待”。
东方的阿瞒当年若是由抛硬币来决定行军路线也不会被孔明算计得死死。
孔明若是能够算计到抛硬币的仲达那也只能说仲达的运气倒霉到了“天怒人怨”的程度。
胡子渣可能明白，也可能不明白，但至少没有异议。
或者说，就目前麦文二人的表现而言胡子渣相信他们有着独立通关的能力？
不介意躺一局？
麦文不能够确认。
至少“目前”不能够确认。
所以他倒退到了接近安全圈边缘。
格林也走到了安全圈边缘。
只不过他们一个位于“圈内”，另一个位于“圈外”。
这个时候面对着格林的胡子渣冷笑了一下。
又或者说，胡子渣无论怎么笑都像是那种带有讥讽意味的冷笑。
他一百八十度转身，变为直面麦文。
麦文退后一步，进入了圈子。
格林往前一步，走出了圈子。
胡子渣走一步，麦文就退一步，格林再跟着进一步。
三个人保持着这种怪异的姿态……主要是倒着走的麦文显得很怪异的姿态，退回到中央房间。
之后再切换方向——在某个时间点，当胡子渣往前走一步，把麦文纳入危险圈内、把格林踢出圈外时，麦文没有接着倒退，而是停留在原地。
胡子渣抬头，望了麦文一眼，嘴角裂开一丝冷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人类白齿，却使人联想到嘴角流着唾液的饿狼的狼牙……不，不是“牙齿”，而是胡子渣这个“人”使人联想到了那种“择人而噬”的饿狼。
两个人眼神对接的时间连三秒都不到，却给予外人仿佛四周都是刀光剑影的错觉。
……也有可能不是错觉。
接着，胡子渣方才垂下眼帘，一百八十度转身。
麦文往前走两步，再度把胡子渣纳入“看管”范围。
格林站在危险圈外足足倒退了两步，方敢咽下唾液，满头大汗的转身，转变回队伍“首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