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拉米尔山海拔6800米,这里终年积雪。山的北角有座村庄,隶属于伯利兹公国。
全村约有一百多户人家。因为气候原因男性主要以狩猎为主,女性则参与工厂生产。族长卡多,既是狩猎队队长也是这个村的村长。狩猎队被村里的人称为“猎狐”,他们是一只训练有素的队伍,一共40多人。
今年的下雪的日子比去年少了很多,原本封冻的湖面像打碎的镜子一般支离破碎,已然可以见到鱼儿欢脱的身影。
卡多召集了“猎狐”所有的成员,准备明天狩猎。因为村里已经20多天没肉吃了。
大家异口同声的响应了卡多的提议。
这时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
“前几天我发现在山的西北角有很多整齐的脚印,不像是野兽留下的。”
顿时大家安静了下来,把头转向了角落,一个年仅16岁左右的男孩,坐在角落里,棕褐色的头发,黑色的粗布单衣外套着一件灰色的熊皮夹袄,炯炯有神的双眼盯着前方,蓝色的眼珠里映出卡多的身影。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卡多问道。
“我叫卡斯,父亲是卡鲁克斯,三年前狩猎的时候死于冰原巨熊之手。”
“噢,原来是卡鲁克斯的儿子,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加入猎狐”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声,卡斯不屑的把头扭到一边。
“想加入猎狐,你满18岁了吗?”
“今年16岁,过去常常和父亲一起去狩猎,直到他去世为止。”
“你的提议我可以考虑,但是需要得到你母亲的同意。”
“我可以自己做主。”
又是一阵哄笑。
“好,你先回家去吧,让我想想。”
卡斯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起身耸了耸肩走开了。
卡多看了看他的背影,接着说:“那么我们讨论下明天的狩猎计划吧”
(二)
天微亮,太阳还不曾爬上山顶,猎狐们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卡多扎上狼头披风,仿佛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狼矗立在雪地上。他捏紧手里的战斧,站在西面山坡上看向北边。
北边森林密布,树尖上还挂着整片的白,不时传来阵阵鸟鸣。
卡多转身说到:“卡妙、卡福、卡留斯、卡穆你们各带10人,卡妙、卡福从北边进发,你们俩从南边包抄,剩下的人跟着我。”
大家点头示意,开始分头行动。
卡妙左手握着寒冰枪,右手拿着狼头盾,脸上有一块疤痕,从额头延伸至右耳。178的身高即使穿上铠甲也略显消瘦。卡福比他矮,武器是两把短刀,走起路来能感觉到他非常谨慎。
他们顺着山路向下,走的很小心,大家都尽量压低自己的身子。
卡多则拿出绳索,一边系在大树上,一边绕在腰际,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准备从山坡上直接爬下去。他把战斧插入侧边的腰带,双脚呈45°斜抵在山崖边,用力往后一跳,快速的下降了几米,他拉紧绳索,有节奏的往后跳,其他人跟着他依次跳下。
卡留斯和卡穆则从山的另一边走下去。
卡穆小声的说:“卡留斯,你说我们这次会遇到什么猎物?”
“森林深处不是棕熊就是猛犸象,感觉卡多这次很谨慎,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别瞎说,我们猎狐向来不会失手,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用弓箭射穿它的脑袋。”
“哈哈哈,你啊,总是把问题想的这么简单。”
“难道不是吗?我已经好多天没吃肉了,见到活物手就痒。”
“那等会你可要冲在前面,我绝不和你抢功。”
“走着瞧,哈哈哈哈。”
(三)
卡多拉了拉所剩无几的绳子,最后用力一跳,在空中划出一记抛物线稳稳的落在地上。他把绳索解下,等着后面几个人都下到地面。他看了看眼前密密麻麻的大树,静的出奇。
卡多左手从腰间拿出战斧,右手向前挥了挥,后面几个人下意识的跟着他向森林深处走去。走了一会儿,突然听见远方传来喊叫声,很短促,似乎是救命,但是又听得不是很清楚,因为同时还伴有巨大的吼叫声和撞击树木的响声。卡多顾不得思考,开始疯狂的朝声音的方向奔去。
响声越来越近,卡多砍开树丛,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一只4米多高的人型巨狼,右手攥着一名猎狐的队员,左手摸着自己中箭的眼睛。
它边哀嚎,边用手慢慢抓住弓箭,一拽,眼珠和血管一同被拉了出来。它疼的把手里的人重重地甩了出去,地上溅满了血。
过了差不多30秒,它恢复了冷静,压低身体,看了看卡穆站着的地方,嘴里喷出雾气,突然开始加速向他冲去。
卡多大叫:“快闪开,快闪开”。
卡穆完全没有反应,傻傻的站在原地,双腿像断了弦的木偶人一般完全不听指挥。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给吓蒙了,完全忘记了躲避,甚至连搭弓射箭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就在怪兽即将冲到他面前时,卡多双手举起战斧,深呼吸,然后大叫一声:“群狼之灾”。一道蓝色的光束从斧刃中飞出,像一群狼在奔跑一般朝着巨狼飞去。
巨狼左手往前一挥没有击中卡穆,像是失去重心一般倒了下去。等烟雾散开后,大家才看清是卡多打出的那道光束把巨狼的左脚给砍断了。卡穆似乎这才恢复了意识,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巨狼,他向后快速退了几步,拈弓搭箭,射向它的右眼。
这时卡留斯拿着大刀冲出,朝巨狼的头部刺去,其他人见状也一拥而上,把人型巨狼砍杀于乱刀中。
不多时,卡妙和卡福一行人也赶到,看着眼前如此大的怪兽,不寒而栗。
巨狼的血液渐渐染红身下的土地,它晕了过去。猎狐们准备将它身上的肉割下来带回村子,但就在大家准备动手的时候,巨狼的身体开始喷出白色的雾气,似乎周围的空气都被煮沸一般。巨狼开始逐渐变小,毛发也一同脱落了。几分钟以后,巨狼的身影已无处可寻。在猎狐们眼前躺着的是一个人,一个左腿被砍断,双眼被箭所伤的人。
猎狐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看向卡多,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卡多摇了摇头,慢慢地走到巨狼身边,他确确实实是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少女。卡多抬起头看了看众人示意大家靠拢。
“你们都看见了,这并不是什么怪兽,而是一个普通的少女。”
“卡多,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少年会变成巨狼?”卡穆问到。
众人齐声:“对啊,这是怎么回事?”
“这应该是兽化兵,是帝国的战士。他们一般不会单独行动,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又或者是从帝国叛逃出来的被我们误伤了。”
“帝国?难道是阿兹特克帝国”卡福补充道。
“很有可能。”卡多顿了顿,“没想到在这么偏远的山区会遇到帝国的士兵。”
“卡多这究竟是怎么会事啊。”
“我们村隶属于伯利兹公国,算是中立国。独立于帝国之外,就连战争也很少触及。所以在这里我们基本不会感受到帝国的存在。之所以知道这是帝国的士兵,因为二十年前,我是阿兹特克帝国第三军团上将多蒙克斯。因为我不想再面对连年的征战和掠夺,我背叛了帝国,在一次战役中假装阵亡逃到了这里,被当时的村长收留了下来,改名为卡多。”
猎狐们似乎都很震惊,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四位队长相互交换了眼神。
卡秒说到:“大家都别傻愣着,赶快把这位少女带回村子急救”。
其他人连连点头。
(四)
到村口,大家都出门迎接着猎狐们的归来。看到他们空手而归,还有伤员,大家知道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卡多站在村口叫到:“赶快把这名少女带去诊所治疗。”
大家急忙把伤员送到了诊所,给死者做了善后,其他队员也都各自回了家。四位队长去了卡多家。
五人围坐在火炉旁,卡多的妻子端上了一壶酒和五个杯子。
卡多把酒杯斟满,一饮而尽。“今天事发突然,所幸少女还剩口气,希望能活下来,否则帝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无论他是来执行任务还是叛逃,帝国一定会派人查个水落石出,所以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
卡妙说:“我们该怎么办呢?以我们的人数势必不是帝国的对手啊。”
卡穆接着说:“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吧”
“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想想怎么应付才是。”卡多陷入沉默。
卡福说道:“编谎话能逃过帝国的眼睛吗?毕竟那少女身上留下了很多伤痕,我们百口莫辩。而且还有个问题,如果帝国的人来到村子,卡多你的身份会暴露吗?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如果让帝国知道我在这里隐姓埋名,算是叛逃,肯定是死罪。”
“那这...岂不是...卡多要不你暂时躲一躲,等这件事过去了再回来。”
“这倒是个办法,但是我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村子。”
卡留斯突然说道:“不行我们向伯利兹公国求助吧?”
“求助,什么意思?”
“就是求公国为我们说情,证明我们只是错杀,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兽化兵”。”
“公国是不会为了我们这样的小村庄而去得罪帝国的”卡多说道。
“那怎么办才好呢?”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希望少女能够熬过今天晚上。”
大家干了酒杯里的酒,四散而去。卡多独自坐在火炉旁沉思着。这时他的妻子走近他。
“怎么了,今天的狩猎不顺利吗?”
“尼娅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隐藏着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
“如果对你很重要,你无需告诉我。”
“也许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我其实是神圣阿兹特克帝国第三军团上将多蒙克斯。二十年前为了放弃杀戮,我叛逃出军队,来到这里。村长好心收留了我,还给我改了名字。直到他去世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来历。今天我们去打猎,在森林里遇到了一只巨大的人型狼。其实她不是怪兽,而是帝国的兽化兵。因为当时她正发狂的攻击,我不得不使出了战技,在慌乱中失手伤了她。就我曾在帝国的经验来看,第一,兽化兵是不可能单独行动的。他们通常会作为队长带一个分队外出,无论是侦查还是攻伐。第二,她独自一人出现有可能是做了什么违背帝国意志的事或是其他什么原因。第三,无论这个兽化兵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她被我们所伤,帝国一定会来问责,很有可能会给村子带来麻烦。而最棘手的是我的身份。如果让帝国知道我的存在,知道我违背了作为军人的神圣职责,我肯定是死罪,但是帝国不会因为把我处决了就了事,而是会把作为收留我的村庄一并毁灭以示惩戒。”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那个兽化兵处理掉?”
“没用的,每个兽化兵身上都有特殊的气味,帝国有专门追踪的猎犬,即使把尸体烧掉也去不掉那种味道的。”
“亲爱的,怎么办?我和孩子都听你的。”
“委屈你了,要让你跟我一起承受这一切。”
“我不怕,我选择和你在一起就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是卡米一直身体不好。”
“这些年辛苦你了,他全靠你的照顾。”
“有你和儿子,我很幸福。亲爱的,不要让我失去你,能答应我吗?”
“我答应你,尼娅!”
(五)
卡米此时正在熟睡,因为疾病的困扰,他几乎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他天生体弱,村里的医生也查不出是什么原因,感觉似乎有一股内在的力量在消耗着他。所以从小他都只能躺在自己的床上,很少出门。
卡米一头金发,今年16岁,医生说他很可能活不过18岁。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尼娅几乎崩溃,天天在家以泪洗面。一方面觉得自己对不起卡多,因为她没有办法生育;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卡米,不能替他承受这一切的痛苦。作为一个母亲,尼亚认为自己是不合格的,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好在神灵的庇佑,一天清晨在门口发现了这个弃婴。
那段时间卡多一直陪在尼亚的身边,他害怕她做出什么傻事。他细心的照料者她们母子俩,在一次打猎的途中卡多解救了一只被陷阱抓住的小狐狸,他把它带回家中饲养,希望它的出现能够缓和家里的氛围。
小狐狸似乎看懂了卡多的心,带回家的第一天它就非常地乖,安静的吃东西,安静的睡觉。睡觉的时候喜欢睡在卡米的床边,白天卡米偶尔下床活动的时候,它会像他的保镖一样,跟在他身边,深怕他走路摔了。时间长了,卡多一家人似乎都离不开这只狐狸的陪伴。尼亚每天会按时给它准备好食物,卡米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呼唤它,白天它可以一整天围着卡米转。他们给它起名叫“司坦”,也是寓意站起来的意思。
随着新成员的增加,这个家庭才又逐渐走上正轨。
面对即将到来的问题。卡多只是沉默,他睡不着,蹑手蹑脚的走到儿子床边,看着他熟睡的样子,他想起了自己还是孩子时的淘气。他轻轻的坐在床边,听着儿子的呼吸,用手摸了摸他的一头金发。似乎用力过猛,卡米醒了过来,他看到眼前的父亲,不解的说道:“父亲,你还不睡吗?”
“睡不着,起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一直想出去多走动走动,可惜还是会觉得累。”
“没关系的,累了就休息,不累了就可以继续走。”
“父亲,听说你们今天去打猎受伤了?”
“傻孩子,有我在怎么可能会受伤呢。我们正在研究更好更安全的捕猎方式。”
“父亲,你就不要骗我拉。”
“......”
“父亲,村子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亲爱的卡米,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解决的。”
“嗯,父亲能把司坦放我身边吗?这样我会安心一些。”
“好的,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