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芥讲完一天的奇遇之后,收拾了一下碗筷。老人开口催促道:“快开始吧,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苏芥应了一声:“嗯。”急忙跟着老人来到了屋外。四周山林中一片寂静,只有淡淡的月光倾洒在大地上,苏芥盘腿在木屋前的空地上坐下,双手放到膝头,凝神闭目,口中振振有词的不知在轻声嘟囔着些什么。那白发老人看着苏芥进入了修炼状态,悄无声息的在屋前漫步,心中不断回想着苏芥刚刚所讲的遭遇,往事也一幕幕涌上心头。
不知不觉中,已至凌晨,天尽头微微露出一条白边。茂密的山林将这一丝丝光线遮的严严实实,林中的人看不到天色渐明,晨曦的光也走不进山林之中。苏芥的身体忽然微微一颤,从修炼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月伯伯你怎么还没休息?”苏芥看到坐在木屋前的老人,吃惊的问道。除了最初指导苏芥练功的时候,往日里到了这个时间,老人早就已经在屋里睡觉了。“是为了监督我练功吗?你放心吧,我不会偷懒的。”
“练不练功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答应教你,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偷懒。”白发老人说完顿了顿,语重心长的问道:“你爷爷过世也有一年了吧?”
苏芥神色忽然变得有些黯然,答道:“一年零三个月了。”
“三年前你爷爷救我一命,他求我教你一些保命功夫,可是他不知道我的武功对你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可我终究不能失信于人,你也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了。我传授给你的这套内功与江湖上常见的内功心法完全不同,一旦修习并且运行了这门内功,你此生便在无法修习其他的内功了。”
“除了月伯伯也没人会再教我武功了,即便有,月伯伯教我的武功也已经是最好的了。”
“哎,我这一生也正式收过不少徒弟,但像你这般天资聪颖又有如此心态的,却只有一个。外人只知此内功举世无双,却不知它晋升之路极难,若非有大毅力者,根本无法窥得其真容。你仅仅用了三年时间,就能将第一层修习圆满,如此天资,与我那不屑徒儿相比也不遑多让。可惜我不能将本门武功招式一并传授于你,也算不得是你师父。今后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苏芥听到老人这么说,有些惊惧的低声问道:“月伯伯...你这样说可是要走?”
那白发老人像是没有听到苏芥的话,继续兀自说着:“若你今后无缘涉足武林,这内功能让你身强体健,益寿延年,寻些力气活儿安稳的度过一生,确实是再好不过了。但...如果你终究避不开这江湖......”
老人说道这里忽然停了下来,面色也变得有些低沉,话锋一转,问道:“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月伯伯自然是好人。”
“为何?”
“因为你肯教我武功啊。”
“那昨日你所遇到的山贼是好人还是坏人?”
“自然是坏人。”
“那又是为何?”
“他们要杀了我俩,自然是坏人。”
“那若我杀了许多人,却又肯教你武功,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唔...好人吧,月伯伯杀的肯定都是坏人。”
“你已经有九岁了吧,但却几乎从未与外人接触过,如此养成的耐性过人自然是极为难得,可也因此完全不通世事。你尚且年幼,还不懂欲望为何物,所以你一定要记住,这世间所有人都藏有私心,所做之事也大多是为了一己私利。并非所有人都是坏人,但这世间......绝对没有一个好人。所以日后只剩你独自生活在这世上时,你也不是必须要做到让别人说你是个好人。”
“可是...”苏芥有些疑惑,他似乎能听懂老人所说的话,但却似乎不能完全明白老人话中的意思。
老人却没有理会苏芥的犹豫,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这内功心法共有九层,我穷尽毕生之力也只修得第七层,前八层的口诀及运气方式我已经尽数传授于你,平日里得空要时常复习,莫要忘却了,待修炼到节点时,便自然能领会口诀中的真意。只是千万要切记,不可将口诀以笔抄录或是私受他人,这会害了修习之人。”
看苏芥还有些发蒙,似乎没有跟上他的节奏,老人又问了一遍:“记住了吗?”
“记住了,不可将口诀抄录或者私受他人。”苏芥急忙应道,“但是,月伯伯,你是要走了吗?”
老人伸手摸了摸苏芥的脑袋,嘴角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我必须要走了,今后你要继续刻苦练功,才能保护自己。并非我藏私,不愿将九层心法尽数传授于你,只是我也还不曾见过第九层。不过能将它练到第八层,在这世间自保应是无虞了。”
“我都记下了!但是月伯伯,你要去哪?何时回来?”
“我也不知要去哪里,不过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怕是...”老人忽然利落一掌劈在苏芥的脖颈间,然后伸手接住了已经晕倒的他,“怕是此生无缘再见了,小家伙。”
老人把苏芥抱到了屋里的木床上,给他盖上棉被,低声说道:“你就像往常一样,练完功睡觉,睡醒了砍柴。”随后老人转身走出了木屋。
他走出木屋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爬过了山林的遮挡,倾洒在木屋上,倾撒木屋前的空地上,也撒在他的身上。清晨的阳光微微有些发黄,但并不刺眼,可是老人依旧伸手遮了遮眉头,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直视过阳光。他什么也没拿,就这样两手空空的漫步走入了山林之中。
而另一边的东方府中,东方昱难得起的这么早。
太阳才刚刚露出脑袋,少爷就已经醒了,侍女原本在打扫院子,急忙放下手里的工具去给少爷打来热水。一边在旁边服侍东方昱洗漱,一边好奇的问道:“少爷,你今日怎么起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