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博说道老人突然去世时,看到东方苍蜀眼中一道精光闪过,急忙补了一句解释道:“我已经找石涧村里的郎中确认过了,当时是他去的老苏头家里。是心脏方面的急症,在他那个年纪的老人中,不算罕见,倒也并非无药可医,只是以老苏头的经济状况,怕是负担不起。而且这种病症,就算救回来,以后也需要一直依靠药物续命了。这病要命很快,老苏头就在他眼前咽的气,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东方博已经将手中的信纸全部烧完,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水,喝完之后急忙继续说道:“那老苏头在大约一年前去世之后,苏芥在邻里的帮衬下给老苏头办了一个极为简单的葬礼,不过为了这场葬礼,苏芥把石涧村里的房子抵给了风雷城里的一个小木材商。据村里人说,多半是因为年纪太小,被那个木材商人给骗了。葬礼之后,石涧村里的人们几乎就再没见过苏芥了,甚至有不少人都认为苏芥已经死了。
“再往下就要说苏芥留给少爷的那条信息了,在苏芥说的石边村中找到了那个宋樵夫,石边村离石涧村不远,距离风雷城也近些。这宋樵夫名叫宋林,石边村中只有他一户入山砍樵,老苏头死后,石涧村中日常柴木大多也出自他家了。老苏头生前就与他关系不错,他和老苏头不同,心思要活泛许多。老苏头平日里伐得的木料和柴火,除了供给一些给石涧村里之外,余下的都经由他手卖给了风雷城中的那个木材商。这宋林往日经常和老苏头一同入山,倒是知道许多石涧村中的人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说来也是,这樵夫在山中的时间,怕是比在家中还要多。苏芥多半也是这老苏头从山中捡回去的,这宋林可知苏芥身世的内情?”
“这个他倒是不知,他只知道在八年前,苏芥被捡到时确实是刚刚出生不久。那时有一段时间,老苏头接连好几天都没有进山,他趁着去石涧村送货的机会,去老苏头家里找了他,才知道他是前几日在山中拾得了一个刚出生的弃婴,这些日子疲于照顾婴儿才无暇进山,只是没想到后来,这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还真的被老苏头给养活了下来。后来老苏头便经常抱着孩子一同进山,宋林的家人在山中也没少帮着他一块照顾苏芥,宋林的妻子甚至还奶过苏芥几次。等苏芥稍稍大了一些之后,更是每天都会跟老苏头一同进山。
“直到三年前,发生了一件让他印象深刻的事情,老苏头忽然决定要在山中盖一座木屋。原本他们樵夫在山中找一个落脚点以备不时之需是极为寻常之事,不过大多都只是简单的搭一个能够容身过夜的草棚而已。但老苏头那时却忽然找他帮忙一起翻新了原先的草棚,新砌了灶台,又加固了四壁和木顶,还专门打了床和柜,如果不嫌简陋的话,用来住人都完全足够了。
“那会苏芥已经有五六岁了,老苏头心疼孩子每日上上下下,又得一整天跟在他身边风吹日晒,便盖了那个木屋,白天上山之后便让孩子在屋中玩耍休憩,老苏头也时常带着苏芥直接就留宿山中。
“宋林也去木屋休息过几次,那时老苏头在山中又收留了一个流浪汉,看上去年纪不小了,但那人每次都躲在内屋,从不与他们打招呼。老苏头说是趁他们有几日不在,自己躲进木屋里去的流浪汉,老苏头看他可怜便收留了他,平日也能帮忙照看一下苏芥,多出一张嘴也吃不了太多东西。”
东方苍蜀一直在认真听着东方博的讲述,听到这里忽然眉头微微一皱,打断了他,问道:“可知那流浪汉是何时出现的?”
东方博毫不迟疑的答道:“宋林记得大约是在翻新木屋一周之后,他对木屋还有新鲜劲儿,日间准备歇会儿时,强烈要求去木屋中休憩一下,老苏头实在推脱不掉,便带着他和家人一块去了。原来是因为那天早上老苏头送苏芥去木屋的时候,发现了屋中有个流浪汉,怕宋林他们笑话自己屋子刚盖好就被流浪汉占了去,才不好意思带着他们去。”
“也就是说,宋林第一次去木屋的时候,那流浪汉就在了?”
“是这样的,老爷您已经注意到这流浪汉了?那老苏头去世之后,苏芥抵掉村里的房子给老苏头办完了葬礼,之后就在石涧村中失去了消息。但宋林知道此事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林中的木屋,他隔天就去了木屋,果然见到了还在睡觉的苏芥。那是他第一次正式和流浪汉打了一个照面,但是那流浪汉依旧是一句话也没说,给他打开门,又把苏芥叫醒之后就躲进了屋里。
“后来苏芥每天都会砍倒一些树,也会积攒一些轻材,宋林则不定期的将这些树木和轻材整理下山,而且那流浪汉时常能猎到一些林间野味,苏芥也会拿一些给他。作为报酬他会给苏芥带些日常用品和食材上山。其实以苏芥这般年幼的能力,这些东西自然大多是宋林出于和老苏头的旧义赠予他的。”
说道这里时,东方博略微顿了一下,声音也变得凝重了许多,“可是,今日找到了那林中小屋,和宋林所述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却没有见到那流浪汉。前去探查的人一直等到天色渐暗,也只等到了苏芥一人回来。他装作过路之人去屋中讨碗水喝,那孩子丝毫没有防备意识,三两下就被套出了很多话。
“苏芥确实在老苏头去世之后的一年多里一直和那流浪汉生活在林中木屋里,苏芥称那流浪汉为‘月伯伯’,可是这‘月伯伯’恰好就在今天凌晨时分离开了!
“我是一直听到此时才注意到宋林无意间所说的那个流浪汉之事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老爷您却一下子就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