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医院确诊病例一下子多达上百,其中还有重症,每天的数量还在增加。
在培训时间得知此消息,我义不容辞,立刻向单位领导打了报告要求回医院参加救治工作。
单位同意了,我下午就赶回了武汉。
我在动车上只发了一条朋友圈:不要多问了,我回武汉了!
亲朋好友哪会不问,个个都私聊或者在群问我怎么不回来了?现在回武汉,武汉已经封城了。
我没时间回复也没时间解释。我一回医院,就立马进了隔离病区。其实,我单位更多的医生都自觉把自己封锁在医院里。
针对疫情,我们科室正式成立重点医疗队,我被任命为副组长,我的师傅老于是这方面的专家,参加过非典的治疗,他本来在成都做学术报告,此番特意向医院打报告申请回来参与一线工作,他任命为小组组长。
能够有机会跟着我的师傅奋斗一线,我有强烈的荣兴和使命感。有了这些,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我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理会亲朋好友的挂念,更加想不到本来的十天假期。
病室里,一忙碌起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父母和亲人在微信上给了我很多留言,我也没有时间一一去看。只是在吃饭的时候,稍微翻了翻他的微信。他什么信息都没有发。上面的记录还是一个月前的圣诞快乐。
不过,那时候我已经不在意他有没有什么信息回复了。
国难当头,身为“战士”,哪有时间顾及儿女情长?
那一周,我主要的时间是在医护大楼、病房。宿舍都不大回去。因为身上的防护服很贵,而且脱下来就报废了。所以我尽量不脱不回去。
累了就在躺椅上眯一会儿,大小便就用尿不湿。防护服有好几层,工作的时候还要带着口罩,防护面屏。一般在10分钟之后,就会觉得胸口发闷,像是有块石头压在心上。
我尽量坚持着。
医疗队就我们几个年青的,还有体力能够拼,也没有家庭负担。像我的师傅那一辈的,临床经验丰富但是体力够不上了。我必须多承担一点。这段时期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其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一月十六日,三病区的一个护士剃了光头,还下狠心给家里的未满周岁的孩子断了奶,遭到婆婆很大不满。为了避开孩子依恋母亲的哭闹,她由起先的早出晚归到后来干脆不回家。
其实还有很多像她那样有家有室的医护人员,他们也都在这危难时候顾大家舍小家。
我在这样的精神感染下,也忘情地工作。只是偶尔在休息的时候会刷一下新闻和微信。
爸爸妈妈还有亲朋好友的关怀鼓励自然不必说,我一一回复了:自己安好请放心。
慕然间,看到微信上那个帅气男神头像,上面有了一个红色的“1”字。
他有信息给我了!
我顿时浑身一阵电流。
打开一看,上面居然写着温暖的话:抗战一线,注意身体!
这是他发来的吗?我简直不敢相信。
他在c城派出所,这过年的时候正当忙,只是今年也像我一样更忙。他应该被派出每天都在路口拦截检查异地往来的人员吧。他奋战在室外,克服着风吹雨淋,比我更辛苦。
这个时候他还能发这一条微信关心我?
我没有多少时间感动,又要投身工作。
之后的一次,我连续三天没有换那防护服,在脱下来的那一刻发现整个人连头发都馊了,又脏又臭,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恶心。
我一狠心,也义不容辞借了把电动剃头刀,操着不熟练的动作给自己剃了个光头。这样既减少了感染的机会,也便于工作。
当然,在头发落下来头顶上露出光秃的肉色时,我想我和谈燚的关系应该是彻底玩完了。
本来就不漂亮,再剃一个光头,以后也不要出门见人了!而且,剃头毕竟是专业的技术活,我虽然借了一把好用的电动剃头刀,可毕竟是第一次,又是自己给自己剃,头发像不听话的稻草,东一坨,西一堆的,剃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难看就难看吧,现在能够治愈病人比什么都重要!反正穿上防护服谁也看不见。
接下来的日子,医院病患已经爆满,床铺、医疗物质和医护人员远远不够。还有很多医护人员被感染,成为了病号。
我被分配到了外科12楼的隔离病区,进入这个病区就不抱着出来的想法了。
我毕竟是单身,相比其他有家室的同龄人,我更不需要回家,但也有很多有妻儿的医生也没有出过这个病区的大门。
医护人员其实更容易受到感染,我们其实也有害怕的情绪。但是面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我们不能后退。
我们彼此把名字写在了防护服的正面和后面,便于大家找人。我们还在办公室写上互相激励的标语,彼此打气。
“疫情就是命令,救治患者就是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