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江世昌看在众人的面上,暂且饶恕了江晟,阴沉着脸对江晟说道:“这次是看在你姜师伯和你这两位哥哥的面上饶了你,如果再有下次,无论是谁讲情,我都定罚不饶,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后日比武大会,都不准你再踏出店房门口一步,听清楚了吗!”
江晟不敢太过造次,虽不情愿也只好答应,在店房憋闷了一天,终于捱到了比武大会开始的日子。
这一日,老少五人都早早地醒来,洗漱完毕,吃罢早饭,各自携带着自己的随身物品,一起登程上山。
虽说山路崎岖,却丝毫没有削弱人们对于此等盛会的热情,一路之上三教九流无一不有,五行八作无一不全。
凡是打算参加比武大会的人,都必须先到山腰处的吉祥寺标名挂号,之后才有上台比武的资格,所以老少五人同样先行来到吉祥寺。
迈步走进寺院当中,马上便有一个身穿僧袍的小和尚走上前来,双手合十问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可是来标名挂号的吗?”
江世昌回答道:“正是。”
“不知老侠客尊姓大名?”
“老夫姓江,双名上世下昌。”
小和尚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试探地问道:“您是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行无影一阵风——江老侠客?”
“正是,不知有何不对吗?”江世昌疑惑道。
小和尚再次施礼,说道:“失礼,是这样的,我们老方丈让我们在此接待各方来客,特别嘱咐过,如果是您老人家来了,让我们将您请入后院禅堂一见,众位请跟我来吧。”
老少众人不知所以,只能迈步跟了上去。
姜春达侧身低声问道:“兄弟,你认识这吉祥寺的方丈?”
江世昌凝着眉仔细地回忆了一番,随后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从刚才便一直在回想,并不记得与这吉祥寺的方丈有过交集啊。”
众人跟着小和尚地指引,来到吉祥寺后院的一处禅堂门外,小和尚恭敬地对江世昌说道:“老侠客,我们方丈就在这处禅堂之中,我先去为你们准备标名挂号的所需,各位便自行进去吧。”
这座禅堂倒是一处十分幽静的所在,周围并无杂人出没。此刻,禅堂的大门敞开着,上面挂有竹帘,透过竹帘隐约能看见禅堂之中香烟缭绕,江世昌率先手挑竹帘进入禅堂之中。
禅堂正当中一个偌大的“禅”字,禅字下面有一榻云床,上面放着一个鹅黄色蒲团,蒲团上坐着一个胖大的和尚。
这个和尚如果站起身来,身高能在九尺开外,肩宽背厚,膀大腰圆,四方大脸,微阖双目,两耳垂肩,锃明瓦亮的头皮受着戒;身穿灰布僧衣,圆领大袖,腰里系着丝绦,双垂灯笼穗,云床之下放着一双千层底的胖大开口僧鞋。
江世昌看着面前的大和尚不由得嘴角上挑,露出笑容,随后跟进来的姜春达更是不自主地放声大笑,说道:“原来是你这个大和尚,你是真能摆谱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得道的高僧呢,还闭着眼装什么相呢。”
大和尚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站立的众人,随后也哈哈大笑,说道:“我说谁的嘴这么损呢,没想到你老姜头也来了。”
江世昌上前给那大和尚施礼,说道:“老哥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大和尚赶紧穿上僧鞋,从云床上站起,伸手搀扶江世昌,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
白英低声问姜春达:“师伯,这位是?”
姜春达看着孙小武、白英和江晟,笑道:“这不是旁人,乃是少林名僧之一,铜头铁罗汉大力金刚佛——普化罗汉,你们几个还不过去磕头。”
三人听完皆是大吃一惊,一起抢步上前给普化罗汉磕头,口称老前辈。
普化将三人搀扶起来,问姜春达:“老姜头,这些孩子都是?”
未等姜春达作介绍,江晟率先说道:“老人家,师伯,咱俩可不是外人,刚才给您施礼的那是我爹,我师父他老人家跟您是师兄弟,恕个罪说道空罗汉就是我的恩师。”
“呦,是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晟江朝晖。”
普化点头说道:“对,道空是跟我说过收了你这个徒弟。”
抬起头又对江世昌说道,“原来是兄弟你的儿子,这可真是亲上加亲了。”
江晟又说道:“师伯,咱们这都是实在亲戚,那这比武大会……头一名我肯定是不能要,那是我两位哥哥的,给我差不多来个第三名就行。”
“小冤家,又要胡说八道!”江世昌怒骂道。
“爹你别急啊,我跟我师伯开玩笑呢,再说了,凭我的本事,第三名那不是绰绰有余嘛,您以为我跟师伯走门子呢。”说得众人皆是哈哈大笑,只有江世昌一个人沉脸看着江晟。
姜春达又给孙小武和白英作了介绍,普化听完频频点头,说道:“好啊,都是名门高徒,这次的比武大会正是你们大显身手、扬名立万的好机会,都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了你们师父对你们的一通栽培啊。”
三人齐声答言:“谨记老前辈教诲。”
这时,那名小和尚在门外说道:“方丈,我把需要的东西都拿来了。”
普化答应一声,小和尚手托着一个托盘走进来,将托盘放到桌上,然后退出了禅堂。
普化吩咐三小各自标名挂号,自己则与姜春达和江世昌闲谈。
姜春达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吉祥寺的方丈了?”
“这次少林寺举办比武大会,一切事宜由我总管筹办,最后将地点决定在这五台山,正好吉祥寺方丈的位置又暂缺,所以由我来临时代管几天。”
“原来是这样,刚才进门的时候,我们还在说不记得认识吉祥寺的方丈呢。”
三小标名完毕,将名单拿给普化过目。普化检查一番,点头说道:“嗯,这样就可以了,那你们就先去山上的演教寺吧,我还要在这里接待一下其他人,暂且失陪。”
然后单独对江世昌说道:“贤弟,在比武台的南面有一座观武台,是给受邀观武的人准备的,你到时候去上面按号入座便是。”
“诶,说到观武我还得说道说道,”姜春达往前一步,对普化说道,“你们少林寺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观武也不邀请我啊,是我姜春达这几年在江湖上的名气不够了?”
“不给你老姜头下请帖,你这不是也来了嘛,我何必浪费那张纸。”
“嘿,你这大和尚怎么说话。”
“行了行了,老哥哥,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别耽误了时间。”江世昌拉着姜春达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老少五人离开了吉祥寺,继续登山路往山顶的演教寺出发,以这几位的脚程,没用半个时辰便来到演教寺,比武大会的比武台正设置在距离演教寺寺门前不远的大片空地上。
江世昌对姜春达说道:“老哥哥,我得去观武台,这几个孩子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您受累。”
又对江晟嘱咐道,“听你师伯的话,不许再惹祸!”听江晟答应了一声,江世昌才离开众人。
比武大会还未正式开始,但是周围早已是人山人海。看这些人:黑白丑俊,高矮胖瘦,一眼看上去多半都是习武出身,不是腰中挎剑,就是身后背刀,不是手中提枪,就是掌中握棍;有独来独往的,也有三五成群的。
老少四人趁大会尚未开始,也在周围参观了一番,圆形的比武台非常气派,直径将有五丈,十分宽敞,为了台下的人观武方便,比武台建并不是很高,三步台阶便能上台。
比武台上全部由青条石铺就,然后又铺了厚厚的一层毡子,既平整又不至于摔伤,周围用白石栏杆围起,只在东西两侧各有一个缺口作登台之用,两个台口处都摆放着兵器架,刀枪剑戟各种兵器应有尽有,石墩石锁展示气力的器具也一应俱全,在比武台的一侧立着一根旗杆,旗杆上一面杏黄旗,上书五台山比武大会,中间红月光儿中写着三个大字——识英台。
识英台的南面便是普化口中所说的那座观武台,此台比识英台高出一些,上面芦席蒙顶,台上摆放着桌椅板凳,桌上罗列着茶壶茶碗,点心水果,因为大会还未开始,所以上面还并没有人在座。
白英数了一下,观武台上一共有九个人的座位,每个座位的桌子前面都挂着一块牌子,上面标写着各自的姓名:金掌无敌——悟源罗汉、万里无影神拳叟——古月风、三手灵官——陆胜、翻手震西天——冯宝至、西天好斗叟——冯宝来、白面判官——常威、青面判官——常猛,神行无影一阵风——江世昌、铜头铁罗汉大力金刚佛——普化罗汉。
姜春达一边带着三小游逛,一边回头对三人说道:“你们三个都看见了吧,今天来的高人可是不少,虽说如此,你们也要给我卯足了劲儿,这个机会你们这辈子大概也就只有这一次了,一会儿要是上了比武台可别给我丢人,更别给你们师父丢人,都听明白了吗?”
江晟把胸脯一挺,说道:“师伯您就放心吧,不是我说大话,我和我大哥不敢说,就凭我二哥一口宝剑,夺个魁首还是什么难事嘛。至于我和我大哥,扬个名儿立个万儿也不在话下。”
姜春达笑道:“你小子就会说大话。”
“我怎么就是说大话呢,您到时候看我的表现就得了呗。”
“那我可就等着你们给我长脸了。”
三人正在谈话之际,有一名小和尚快步登上识英台,一边敲击着手中的铜锣,一边冲着四周高声喊道:“五台山识英台比武大会,正式开始!”
正是:高山学艺十余载,名冠寰宇看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