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白英从历城县会友楼店小二的口中得知了有人在城东立擂招夫,如此奇闻异事,白英自然不会错过,于是向店小二打听了地址之后匆匆下楼,跟着人群一齐来到城东。
此处已然离了历城县城,是一处十分宽阔的所在,正适合搭建擂台,因为擂台搭建得并没有很高,所以倒也看得十分清楚。
擂台台面铺着红毡,两排兵器架列立左右,两边还各有一根立柱,上有一幅对联:潘安到此也无用,求亲还需武艺高。正当中挂着一块牌匾——招夫擂。
白英刚到不久便听擂台传出一阵云牌之声,紧接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上擂台。此人身高在六尺开外,面似晚霞,留着八字断梁胡,身穿一身短靠,足蹬快靴,显然习武之人的打扮。
那人走到擂台中央,对着台下的老百姓抱拳施礼,说道:“众位,在下许万通,乃是金龙镖局的总镖头,江湖的朋友赏号‘铁背神龟’的便是,今日在此立了这么一座擂台,目的是给小女寻一位乘龙佳婿,这次招亲是通过比武的方式进行,另外还得提醒大伙儿,这座擂台我已然在县衙立案,凡事上擂者打死打伤勿论,所以请大家谨慎登台,那么现在就正式开擂。”
许万通转身走下擂台落座喝茶,工夫不大有一女子登上擂台,那女子接连便是三个空心跟头,随后稳稳当当地站在擂台当中,想来这便是许雪梅了。
许雪梅的展示引起了擂台下雷鸣般的欢呼声,白英看来也是频频点头,心中暗想:看来那小二哥果然没有骗我,这许雪梅果然一美貌佳人。
见姑娘:年纪不及二九,身穿一身葱心绿的短靠,绢帕罩头,收拾得十分利索;两道柳眉,一对杏眼,粉面朱唇。不愧是习武之人,虽为女流,却并不扭捏,落落大方地冲台下抱拳施礼,说道:“众位,小女子姓许名叫雪梅,擂台上的规矩我爹都已经讲明白了,不知道哪一位愿意先上台试上一试?”
话音刚落,耳听擂台之下有人高喊一声:“姑娘,小可不才,愿领教领教姑娘的高招。”
众人将目光顺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人群之中走出来一位小伙,此人身穿一身青,倒也干练;长得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迈大步顺梯子登上擂台,来到许雪梅面前先施一礼。
许雪梅赶紧闪身偷眼观瞧,心中不由得高兴,暗想:不曾想这头一位便长得不错,如若武艺也高明,也算是寻了一良人。想到此处,脸上不禁泛起了一阵红晕,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许雪梅定神说道:“既然公子有兴趣,那小女子便陪公子走上几招。”
“就请姑娘先进招吧。”
“既如此,公子可要小心了。”
常言道: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虽说二人谈话倒客气,但真动起手来,也都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一时间斗了一个不可开交。
二人拆解二十招有余,随后见许雪梅一招单峰贯耳,抬左手照定青衣小伙的太阳穴便是一拳,青衣小伙赶紧缩梗藏头躲闪,紧接着许雪梅顺右手海底捞月,由下往上对齐下颌又是一拳,青衣小伙赶紧后撤,与此同时许雪梅顺势向左卧倒,一招钩挂腿,左脚挂其脚跟,右脚直踹其迎面骨,青衣少年当即站立不稳失去重心摔倒在擂台之上。
先被许雪梅打倒在擂台,又被台下的老百姓一阵唏嘘,青衣小伙顿时被臊得有些脸红,急忙站起身来,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对许雪梅抱了抱拳,转身走下擂台。
虽说许雪梅取胜,可显然并不轻松,鼻洼鬓角也透了一层香汗,有一名小丫鬟赶紧跑上擂台递上一块手帕,许雪梅擦了擦汗,随后向前一步,说道:“刚才小女子用巧招险胜了那位公子,实属侥幸,不知道还有哪位愿意登台?”
“小娘子,他们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你的对手,不如我来陪你玩玩。”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台下人群之中响起。
白英顺声音方向观瞧,只见人群之中一阵骚乱,有几个尖嗓音的人不断地喝斥道:“躲开!躲开!你他妈地瞎啊!没看见我们公子来了,还挡着道。”
“公子,您慢点,这边请。”
一前一后共有五个人出现在白英的视线当中,前面四个是歪戴帽子的恶奴,其中有两个人手里还提着鸟笼。四个人簇拥着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走到擂台前,看那位壮汉的穿着,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此人:头上歪戴着宝蓝色公子巾,身上敞怀穿着宝蓝缎子公子氅,胸前露着一巴掌宽的护心毛;身高将近八尺,长得浓眉环眼,狮鼻阔口,凶神恶煞,好不吓人。
四个恶奴在擂台前站定,那壮汉顺着梯子登上擂台,身形晃荡荡比许雪梅高出一头多,低头哈腰看着许雪梅,虽说看上去十分可笑,可擂台下的老百姓却没有一个敢笑出声的。
在后台喝茶的许万通看见此人,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快步登上擂台,将女儿许雪梅护在身后,怒目喝道:“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欢迎你,赶紧给我滚下去!”
那壮汉不仅不生气,反而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来啊,这擂台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上的吗?还是说你在县衙立案的时候,指名不准我吴猛上台了?再说了,等我打赢了擂台,咱们就是亲戚了,您还是说话客气点吧,免得伤了亲戚之间的和气。”
“不管怎么说,这个擂台就是不准你上来,赶紧给我滚下去!”
“想让我下去也不难,只要娘子像刚才一样把我也放躺下,我立马下去。”
“好小子,看来今天不教训教训你是不行了!”
许万通当即便想动手,却被许雪梅拦了下来,许雪梅说道:“爹,您先别生气,教训他还需要您动手吗,交给女儿便是了。”
许万通担忧地说道:“雪梅啊,这个兔崽子可不好对付啊,你……能行吗?”
许雪梅虽说心中也是紧张,但表面上却显示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放心吧爹,我跟师父学艺六年,收拾他绝对没有问题,现在除了女儿我在擂台上打赢他没有别的办法了,真要是让他再抓住把柄,恐怕……”
“哎,都怪你爹我没有考虑周全,你可千万要小心,能打便打,实在打不了便退,一切有爹呢。”说完,恶狠狠地瞪了吴猛一眼,带着三分担忧回到了后台。
此时擂台下的白英也听周围人小声地议论道:“看着吧,今天非出事不可,这两家镖局素来不和,吴猛肯定又是来找茬,看来前不久的惨案又要上演了,到时候咱们可得快点跑,别溅一身血。”
“嘘,小点声,别让那几个狗腿子听见了,咱们可惹不起这帮人。”
擂台上的吴猛见许万通返回了台下,也是暗自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吴猛话说得蛮横欺人,不过真要是气得许万通跟他动了手,他也难得什么好果子吃。
此时的吴猛看着面前的许雪梅,戏谑地说道:“怎么着啊娘子,咱们还要动动手吗?”
许雪梅冷笑道:“这里是擂台,自然是要比试,如果你不敢动手,就赶紧下台去吧。”
吴猛摇了摇头,说道:“想让我下台,可没这么容易,但跟你动手我又有些舍不得,真要是把你磕着碰着,我还怪心疼的,不如你就直接跟我回家去,今天晚上咱们就拜天地入洞房,你说这多省事啊。”
许雪梅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骂道:“呸,好你个吴猛,竟敢如此胡说八道,看姑奶奶不扒了你的皮。”说完,照定吴猛便是一拳。
吴猛一不躲二不闪,探自己那蒲扇般的大手对许雪梅的粉拳抓去,许雪梅暗叫不好,她知道吴猛身大力不亏,自己万一被抓住,再想挣脱势比登天,于是赶紧收招换式。
白英虽然并不认识吴猛,然而通过台下众人的议论,以及在擂台上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个吴猛必然是一个色中的魁首,花里的魔王。
这二人交手,抛开能为武艺不论,许雪梅便是吃着三成亏的,面对招招紧逼的吴猛,姑娘一时间只能躲躲闪闪,无力还击。
时间一长,许雪梅便逐渐开始有些体力不支,一个躲闪不及竟将自己绊倒在地,紧接着只见吴猛淫邪一笑,探手对着许雪梅的粉面摸去。
许万通并没有提前防备台上突然出现的这一变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喊喝了一声,但任你喊喝再多声,那吴猛又岂会停手。
千钧一发之际,耳听擂台之下有人高声大喊:“好狂徒休得猖狂,某家在此,你还不给我住手!”声到人到,只见一道白影冲上擂台,抬腿一脚正踢在吴猛的前胸之上,将其离地踢起,倒飞而出。
这般场景可是把台下的四个恶奴吓个不轻,慌忙之下连手中的鸟笼都扔了,赶紧跑上擂台将吴猛扶起,纷纷问道:“少爷,您怎么样,您没事吧?”
幸亏吴猛生得魁梧健硕,在众家恶奴的搀扶之下勉强站起,仔细地打量着登台之人,发现并不认识,于是呲牙咧嘴地问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跑到这来管闲事,还敢打本少爷,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这登台之人还有何人?正是白英。只见其泰然自若地说道:“你是谁不是谁与我何干。”
“好小子,倒有几分张狂,今天别看你上得擂台容易,可再想要下去那是势比登天。”
正是:侠义本想愜江湖,奈何江湖多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