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第一次见面,风叔和温无书都是比较随性的人,交谈起来倒也颇为融洽。不多时,两人都是几杯酒下肚,渐渐的话就多了起来。
饭店的老板看起来与风叔相熟,两人并未对老板说些什么。老板就自作主张的给他们加了几个小菜,还加了一瓶酒。看风叔的表情,这些酒菜很是对他胃口。
风叔并没有特别的事情找温无书,他们聊了好一会,也没有特别的询问过什么事情。温无书讲述了一遍逍遥山顶发生的事情,风叔偶尔插嘴问问细节。然后就是风叔给温无书说说蒙山城的一些事情。
“这蒙山城的人呐,基本都是和修行者有关联的人。比如这个饭店的老板,他的老婆就在蒙山上面修炼,他的儿子也是海城军的人。虽然这修行者的钱好挣,也不是什么人都敢来挣的。”风叔指着外面的人群,说道:“你看看,之前这里发生一场修行者的打斗,你看到有几个人看热闹吗?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关心不掺和不在乎。这里的普通人已经算是修行界的普通人了,和城里那些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无书问道:“这蒙山城貌似很安全啊?我来过几次,没有见过修行者在这里出手。”
风叔说道:“以前的时候对于修行者都很危险。有些修为高深的修行者,为非作歹还能当着海城军的面扬长而去。就算是现在,今天不还是有修真者对你出手?像王氏宗族那样的势力,找几个跟他们无关的修行者帮他们做些冒险的事情还是时有发生的。”
温无书奇怪道:“那怎么还能聚集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的普通人在这里做生意?”
风叔说道:“第一是修行者的钱是真好赚,第二那自然是因为我来了,我来了就安全了。”
温无书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也对,风叔在这里,修行者出手也不是什么大麻烦。”
风叔无所谓的说道:“我也不算什么厉害人物,只能算刚迈进大修行者的行列。我懒散惯了,修行起来进度自然就慢。主要我明面上是虞国的官员,自然算是官方背景,比我强的人也不敢动我。”
温无书也很奇怪,按照风叔的说法,他天天就在这蒙山城闲晃,怎么还能有这么高的修为。
“很奇怪吗?”风叔看了眼温无书,说道:“是不是奇怪我怎么进的定元境?”
温无书老实回答:“是的。”
“我又不是天生如此懒散,在那段最混乱的日子,为了我的老婆孩子,我也是天天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这修为就稀里糊涂的上来了。然后我老婆孩子都死了,我也就没那么大动力了。就瞎混着呗。”风叔说起往事并没有太多感慨。
温无书道歉道:“对不起,风叔,我不是故意提及你的伤心事的。”
风叔挥挥手,说道:“没什么,都死了好几年了。我又打不过仇家,有什么资格去怀念他们。”
温无书问道:“仇人也是大修行者?”
风叔说道:“大修行者也分三六九等,他是三等,我是九等,当然打不过他。我也曾苦修了好几年,奈何天赋有限,也就沉迷酒色了。”
温无书张大了嘴巴:“酒。。。色?”
风叔刚才说起妻儿,看起来没什么心理波动,不经意间却连喝了两杯。虽然被称为酒鬼,酒量好像也就和温无书差不多。说起话来,舌头都有一点打结:“恩,你小屁孩不懂,要是感兴趣,待会我带你去开开眼?”
温无书赶忙推辞:“谢风叔好意,我还年轻。”
“德行!咋了,怕你那小女朋友知道啊?放心,没事的,保证安全。”风叔的胸口拍的啪啪作响。
温无书知道风叔说的是桐桐,说到桐桐,又轮到温无书开始脑壳疼了。不自觉的又是一杯酒下肚,温无书渐渐的酒劲也上来了。
“我说风叔啊,这仇人再强,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啊。”温无书开始逾越了自己做晚辈的卑微。“你这自暴自弃,有点丢大修行者的脸啊。”
风叔笑了起来,说道:“我哪里有资格丢大修行者的脸。我的仇人现在在霸都呢,不管是死是活,我都鞭长莫及咯。”
“霸都是什么地方?”温无书好奇的问道:“怎么没有听说过?”
风叔说道:“就在虞国的中部啊,你不是学院出身吗?上课的时候都干什么去?”
温无书这才联想到历史课上的虞国地图,那一片什么都没有标注地带。上面就写着四个字,中部地区,其他什么都没写。想必那里就是霸都了。
“历史课上没说明白,不过我大概知道在哪里了,那是个什么地方啊?”温无书问道。
风叔沉默了一下,说道:“许北没有告诉你肯定有他的原因,不过你迟早会知道的,那里是个禁忌的地方,有着一个禁忌的人。”
风叔抢在温无书再次开口问之前说道:“你不要问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自己去问许北吧。”
外面的灯光都已经亮了起来,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喝了整整一下午,不过旁边只摆着两个酒瓶,里面都还剩着一些。不得不说这二人的酒量确实一般。对于酒量不行,风叔倒是还有一套与众不同的理论。
这酒啊,要的就是一醉,酒量差是福气,喝半天都喝不醉,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这等理论震得温无书虎躯一震,惊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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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回事了,风叔,你觉得我这该如何是好啊?”温无书已经明显喝多了,把自己徘徊在木欢和桐桐两人之间的事情也给风叔说了一遍。
风叔笑道:“你真是恬不知耻,我这妻子过世多年,交了两个女朋友你就说我生活糜烂。你这正大光明脚踏两只船,真是马不知脸长。”
“这能一样啊?”温无书脸红脖子粗的辩解道:“我跟她们都是有感情的,跟你能一样吗?”
“能用上她们这种词,你还好意思说感情,你这话说的,我对我的女朋友也有感情啊,我又不是石头人。”风叔真是被温无书气笑了。
“好吧好吧,风叔你重情重义,现在给我支支招,我这烦着呢。”
风叔问道:“你自己怎么想的?”
温无书说完自己也是后悔了,风叔都正大光明说自己沉迷酒色了,还能给什么意见。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我是想,等木欢的伤势好了,就离她远一点。我终究还是不能负了桐桐,就是怕木欢心里难过。”
“人呐,总是不自知。你这话里话外考虑的都山顶那小姑娘的感受,却以为自己是希望跟徐老的孙女在一起。深情终是不及久伴的,不设心防的朝夕相对最是危险啊。”风叔感叹完又说道:“那小姑娘为了你做了那么大的牺牲,如果你真这么做,等你以后知道了,怕是。。。”
风叔差点说漏了嘴,赶紧看了看温无书,这才发现他已经伏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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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无书回到逍遥峰顶。
逍遥峰顶的夜晚很少有人点烛火。大部分时候都有月亮。大家都是修行者,有点昏暗的月光就足够了,但是今天木欢的房间里面亮着烛光。
“我可以进来吗?”温无书在门口问道。
木欢回答道:“进来吧。”
房间里和每天傍晚温无书回来的时候一样,几个小菜摆在桌上,酒杯也放在一旁。
“看样子你是吃过了。”木欢只看了温无书一眼,就不再看他。她知道今天温无书回海城了,她知道温无书去做什么的,温无书和她说过。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温无书问道。
木欢回答道:“好多了,但是还没有痊愈。”
温无书已经问过很多次了,她从来都是这么回答。
木欢依旧低着头,从头到尾她只看了温无书一眼,但是只一眼,她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温无书的右手手腕之上系着一根红色的绳子。
她问道:“这根绳子是她送的吗?”
温无书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绑的红绳,那是桐桐临走时送自己的礼物,说是会带来幸运。
“嗯,是她送的,她已经去了京都大学。”温无书看着桌子上的酒菜,说道:“以后如果我回来迟了,就不要等这么晚了。”
木欢点点头,说道:“好。”
温无书低下头,终究到他自己面对的时候,还是无法完全释然。
“给我一段时间,我需要一段时间思考一下。”温无书看着木欢,期望她能给一些反应。
木欢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温无书走出了木欢的房间。
房门关上后,木欢看着桌上的酒菜,缓缓的坐下。往温无书的酒杯里倒了一杯酒,拿起来放到唇边,试了一点点。一股辛辣冲的她差点把杯子丢掉。
要做什么也不说清楚,给你一点时间干什么。
等不回来温无书,她一直很焦躁。木欢原本以为她什么都不在乎。她以为自己只是要待在温无书的身边,其他的事情都无关紧要。她也不会影响到温无书与徐思桐的关系。
终究还是做不到,而且她现在已经不能再帮温无书做什么了。
那就我自己离开吧。
木欢一狠心,将一杯酒倒入自己口中,一抹沱红浮上木欢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