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清风!”泽尘落到乘风居的院落之中,狂呼大喊,鲜少的面露急色。怀里的乌雅双目静闭,气息微弱,脸色比任何一次都白的可怕,连原本的黢黑因着失血苍白,黑色都褪去了好些度。
泽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只是想要带她去见识见识自己杀妖的威武,免得终日在自己耳根边老是夸赞清风的厉害。不想最后还是弄成了这样。
泽尘眉头紧蹙,见无人答应,怀抱乌雅再次驰身,这一次落到内院幽兰院门口,挥手解开结界,也不管不顾院中正背对自己整理着药材的阿崇,冲着石阶之上的草屋就大声喊道:“清风,清风你可在?”话也没说完,已然冲进了草屋。
阿崇甚至来不及招呼一声,当目光落到乌雅的双手处,不敢在多说一句,赶忙跑进了屋。
这头,清风刚进内室的浴桶里,闭眼一会儿,耳边传来泽尘焦急的声音。从小到大,泽尘的性子他是知道的,除非火烧眉毛,事态严重,否则不会这么失分寸。
正打算起身,不想对方却比他更快一步:“快,快看看乌雅!”说着也不顾乌雅满身的脏乱和血渍一把轻轻放置在清风内室的床上,折身就要来屏风之后拉清风。
清风一听事关乌雅,起身来不及换好衣服,随意披上一件外袍就从屏风后快步出来:“怎么回事?乌雅怎么了。”
泽尘瞟了一眼清风凌乱微露的模样,似有不妥。但此刻乌雅伤势迫在眉睫,也再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拉住清风到床前:“她被虎妖咬了,手上伤势严重,血我是暂时止住了,但是你看她的样子,不知道为何会伤的这样子厉害,我记得我之前和鱼妖搏斗,伤的比她还严重,也不见像她这样子失血,失的不成样子。”
清风一边替她查看,看着乌雅整个人毫无血色,周身不仅被荆刺条划的不成人形,满头脏乱不说,一双手更是鲜红淋淋,白骨森然,性子一向淡静从容的他也不禁怒从心来:“虎妖?你还带她去抓虎妖?你明明知道她法力微弱,连自保都成问题,你仍旧把她置身于危险之境,倘若你真不把她当数,便给我好了,我清风把她当数看!”
“这次是我欠缺考虑了。”泽尘理亏道。
“欠缺考虑?”清风一声好笑,手下催动术法于乌雅双手之上,以此先缓解她的伤势:“一声欠缺考虑就险些把她命给丢了。难道性命在你眼里都是这般可有可无的吗?”
“清风,我是什么性子,别人不了解,难道你还不了解,何故拿话来气我。”泽尘感觉自己明明都意识到错误了,清风怎么就不依不饶了呢。当即也语气不太好:“不过话说回来,我说清风,你不止一次向我讨要这个家伙,我就不明白了,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独特之处,让你这么想要,甚至不惜和我置气反目!”
清风忽然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反应有些过激了,顿了顿,平下心,淡淡答了他一句:“不过见他可怜罢了。”
阿崇抱着药箱,还未走进内室已然感到屋里气氛的不对头。但为了乌雅,不得不忍着头皮进了来:“主人,药箱给你拿来了。”这是主仆两人的默契。从见二殿下怀抱乌雅进院那一起,他就去拿药箱了,甚至还把疗伤所需都置于箱内。
又与泽尘打了声招呼,阿崇很识趣的又去打了盆热水来。
一盆又盆的血水或污水,清风很温柔且细心的把她能处理的地方都处理一遍,待上好药,又包扎好之后,外面的天色都黑了。
“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我会照顾好他。”清风对泽尘平淡的说道。虽然清风的声音已经是尽力控制了,但是泽尘还是能感觉到那语气下的责怪。泽尘并不怪他,毕竟是自己理亏伤害了乌雅。
“好吧!”泽尘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加上乌雅现在已无大碍,随后又道:“那有劳清风了,明日我再来。”
“随你便。”清风不咸不淡的回了他一句。
泽尘没有理会清风的,看了眼乌雅,在心里道了一句,黑木疙瘩,这次是老大对不住你了。转身回了府邸。远远的乐思候在那里。泽尘面露疲惫的一笑,进了屋。
待吩咐乐思悄悄拿了些干净的衣物和止伤的药,合上房门,独自在铜镜前,才解开了层层衣炮。由于时间太久,未来得及处理,从早前与虎妖打斗,又一路用力怀抱乌雅赶回,原本被乌雅刺伤的位置浸出的一大块血红早已和着外衣干在了一块儿。
此刻随着一件件衣物的除开,宛如一遍遍撕开伤口,又流出新的鲜红。他忍住没有发出一声痛苦。一个人呆呆望着最里面,乌雅早前替他包扎打的蝴蝶结,有些出神。
脑海里尽是那风吹得睁不开眼之际,隐隐看见的白。那片白色,洁白无瑕,宛如雪霜。轮廓之中,像极了一个人,那个使得他魂牵梦萦之人。
然而,他不敢细想,害怕一切只是虚幻和假象。毕竟寻了这么久,心中之人就像是镜花水月,自己凭空想象,根本不存在一般,没有任何音讯。
收回思绪,卸开所有,涂上了伤药,自己给自己包扎完,换上干净衣物。泽尘起身,目光停留在地上那件湿了一大片的黑袍之上,颇带自嘲的一笑。果然黑色就是有这个优势,即便出再多的血,受再多的伤,只以为是被水侵湿或者脏了,根本看不出伤成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