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掌峰长老选中陈白风,那名弟子十分不解。
“陈白风昨日才到迎宾馆,此后又深居不出,恕弟子愚昧,未能看出他有多少天资。”
这名弟子这么说,还是照顾到了张怀寒的面子。
以他真实感受,那陈白风的灵根,应在三品之下。就算经五行石测试,也不超过四品。这个标准,收入玄机峰做入门弟子无妨,可要向万剑宗掌门恳求,实在有些浪费。
“是矣。四万年凡人轮回无度,纵使陈鸿道祖之后,当年的一缕血脉,也不知尚存几许。”
张怀寒微微笑道:“然而,你说他昨日住进迎宾馆,便在客房内安心打坐,直至今日清晨,依旧滴水未进。斗室之内,不食五谷……”
那名弟子脸色一变,惊声道:“难道,他是在辟谷?是了,昨日里,他嘴里还念念有词,恐怕便是陈鸿道祖传世的法诀。偶有一次伸手挠头……那是对自己当头棒喝啊!”
“此事不可声张,万不能让别峰弟子听去!”张怀寒连忙挥动手指,在四方布下密咒,不让两人的声音传出。
接着,他又道:“山门每五十年一开,四方求道者前来,无人不知迎宾馆外在祥和,内里却充满风险。几日来,所有人入睡,皆封闭门户。唯有那陈白风开窗而眠。”
那名弟子更为震动:“昨夜风朗天清,迎宾馆又是难得的风水宝地。莫非他冒着风险,是在吸取月华?”
陈白风的这些举动,全是来自他亲眼所见。
然而这些细节,他却没有放在心上。若非掌峰道行高深,他几乎认定陈白风与仙道无缘。玄机峰,也将因此失去一名重振名声的天才。
霎时间,那名弟子额上,冒出无数冷汗。
“掌峰明察秋毫,顾子明拜服!”
在那名弟子眼中,张怀寒忍让过度的形象,突然间高大起来。
“嘿,侥幸侥幸。要不是我韬光养晦数百载,玄机峰怎会获得维护迎宾馆的重任?你等又怎会有机会近距离观察所有求道之人,选出其中大智若愚者?”
正说着,远处钟声悠扬,乃是灵根测试大会开始之音。
“去罢。万万记住,这事不可外泄。接下来的环节,你们要多方帮助陈白风,让他对我玄机峰产生好感。但又不可太过明显,让别峰弟子察觉异常。知否?”
“弟子谨记!”顾子明狠狠点头,接着御剑而去。
张怀寒望着那道背影,眼角笑意渐浓。
他不争原华,不争魏秋寒,是因为这数日间,其余七峰没能进入迎宾馆,七峰长老肯定放出神识,对这两个重点人士进行刺探。
唯有这陈白风,毫不显山露水,行为举止却处处透着古怪,只有他从弟子那里得知情报,才能推断出陈白风的深意。
这名弟子他要定了!
过了一会儿,张怀寒不等茶好,也御剑离开玄机峰,向孤云峰而去。
他要在测试大会前,从掌门那里将这名弟子要过来。
两人相继御剑离去,峰顶只留下那懵懂的煮茶童子。
不多时,那煮茶童子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身子不停变大,最后竟变作一个美艳的妙龄女子。
粗布麻衫,似乎已掩不住她曼妙身材。
“张师弟,我就知道你小子鬼点子多,不会甘于垫底。”
“陈白风,陈白风……到时候我也去求掌门,看他是给你还是给我。”
那位妙龄女子念叨几句,正要御出宝剑,突然转身,将石台上的一捧茶全部塞进怀里。
“你绿兰师姐难得来一次,这些茶就当是回礼吧。”
满意的笑声中,妙龄女子跳上宝剑,转眼便消失在云霞之中。
……
陈白风又醒了过来。
耳畔钟声回荡,让他恍惚间,以为是闹钟响起。
“莫非,是系统开启的声音?”
但他脑海中,并没有传来冰冷的声音。
反而是外面有人高叫:“神钟鸣响,请诸位有缘人士速速登峰,参与灵根测试大会!”
“通讯基本靠吼?倒也有趣。”
听到迎宾馆内步履声凌乱匆忙,陈白风慢悠悠的穿好鞋子,再慢悠悠的推开房门,缀在人群之后,缓慢而行。
一者,他知道这次灵根测试,定然拿不到好名次,所以并不着急。
另者,便是久未进食,身子有些乏力。慢走还行,小跑那是万万不能。
这几日,迎宾馆内诸人都是为了今日准备。一个个就算睡得不好,吃食倒是绝不会落下,跑起步来,那是虎虎生风,人人争先。刹那间,人群便和陈白风拉开距离,让他显得格外突兀。
华服少年和两个伴当,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努力往前赶超。
以华服少年之能,如果同时起跑,他可以轻松的甩别人好几个身位。
可惜就可惜在,昨晚他脑海里满是陈白风,早上起来精神不振,食欲不佳,听到钟声时,反应慢了一拍。
“糟糕啊,堂堂富贵侯之子,竟也有输在起跑线的时刻!”
“阿甲阿乙,快看看我们差陈白风还有多远?”
阿乙闻声跳在阿甲背后,脑袋向四方转了一圈,然后回报。
“小侯爷,咱们和陈白风之间,差着有负一百丈的距离。”
“胡说。”华服少年怒了,“我虽然饿得头昏眼花,看不清最前面那人是谁,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该在十丈之内……嗯?负一百丈?”
华服少年愕然停步,回头望去,人群卷起的滚滚尘埃之外,的确有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揉了揉眼睛,怀疑昨天用眼过度,留下了后遗症。
但重新睁眼看去,那人穿着麻衣破鞋,神情安然自若,的确是陈白风!
绝对不会错!因为华服少年昨天看了他一整天!
“他怎么会落在后面?就算他灵根不佳,以镇南王好武的家风,跑步这一项不该如此不堪。”
冥思苦想后,华服少年恍然大悟:“对了!父亲说过,越是优秀之人,越是卓尔不群。陈白风,果然不普通!”
“小侯爷。”阿甲摇头说道:“我看他的模样,应该是体力不支。”
“阿甲说得没错。”阿乙补充道:“他那是几顿没吃饭,没力气跑罢了。这个我深有体会,管家以前老是罚我饿肚子。饿着肚子,我连走路都觉得累。”
“你们都给我闭嘴!”华服少年怒喝,“尔等岂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乃堂堂镇南王之后,如果有心相争,就算是缺胳膊断腿,也绝不认输!之所以不争,就是因为以他的天资无需去争!”
“惭愧惭愧,我自诩天赋出众,却总是没法静下心来。时时想要争先,与凡夫俗子有何差别?”
华服少年叹着气,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