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僧说道:“当年鹰王尚付命人编纂了征战昆仑大陆的史纪,火民的传说没有被编纂其中,后来,尚付御驾亲征安静森林,剿灭残余的先民,此时天昊已去世,幼子天启毛遂自荐,随军出征,然而,即使天启召唤了火民,和先民的这一仗仍是败了,鹰王的大军铩羽而归,不久,尚付便郁郁而终。在那之后,尚付的继承者和天启的哥哥不满天启的做法,天启被迫亡走丹凤岛,创立了火神教,将召唤火民之法写作成书,为了便于伪装,此法和尚付编纂的史纪夹杂在一起,于是就有了《鹰王密录》。天启始终认为,召唤火民是一种万不得已的方法,所以这种法术他没有传给其他人,火民之术从此永远留在了《鹰王密录》里。千百年后,人们只知道有这么一种奇术记载在一本奇书上面,却从来没有人找到过,渐渐地,人们更愿意相信,《鹰王密录》和火民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
听了火僧的讲述,周鸮恍然大悟,他掏出那块拓印了铁盒盖板的衬布,说道:“您认识上面的字么?”解除了对火僧的戒备,周鸮的用词也礼貌起来。
火僧把衬布凑在烛光下,说道:“不错,这正是藏匿《鹰王密录》的那只铁盒,你是怎么找到的?”
周鸮把那天在丹凤山上遇见小金以及探查火神寺的经过说了,末了,他把两块晶凤石也递给火僧,火僧只看一眼便说道:“嗯,你说的小金和其他人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火民。”
对于如何召唤火民,周鸮仍是一头雾水,他问道:“小金是怎么变成火民的?”
火僧摇头说道:“我刚才说了,天启没有把这种奇术传下来,都写在《鹰王密录》里了。那日苏靖国杀了所有的宜苏国士兵,轮到我时,他看到我右臂的火环纹身,他问我道:‘你是火僧?’我知道火僧的处境,可身份已然暴露,不如就此承认了吧。没想到他收了刀,又问我道:‘《鹰王密录》在哪里?’我虽然是火僧,却也不知道它藏在哪里,但我又怕说了实话他会杀我,于是撒了个谎,说我会带他去。”
周鸮说道:“原来你骗了师父,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可是后来老师来到了丹凤岛,成了守备将军呀。”
火僧说道:“他还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总不能跟着我天南海北地去寻一本书吧。苏靖国就跑到丹凤岛,谋了个差事。他走之前,给我吃下了一粒药丸,每年需要去丹凤岛寻求解药,否则时间一到,立时毙命,他还警告我不准说出他的真实身份以及必须继续寻找《鹰王密录》。我每年都要上岛一趟,你说我和苏靖国是不是多年的好友?”
周鸮算了一下时间,和他认识的韩光弥都能吻合,他忽然醒悟师父每年让他来北望城巡查的意图了,便是要避开自己,完成这么多的事情。周鸮又问道:“师父找到这本书了么?”
火僧说道:“是天启。”
周鸮惊道:“天启?他不是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么?”
火僧说道:“到现在我也怀疑那天我见到的是不是天启。由于我火僧的身份,去年被朝廷抓了,还有好几个惹了事的雇佣兵,押解我们的是一个郁郁寡欢的押解校尉,这人很奇怪,每个人尤其是雇佣兵,都要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路上也总是拉着脸子,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我们走到了千湖之地,眼看就要过海了,忽然风沙顿起,遮天蔽日。那校尉怕我们趁机逃跑,就把所有的囚车都赶到一处,用铁锁链在一起。就在这时,沙尘中一道闪电划过,接着十几个火球射出,重重砸在囚车上面。”
周鸮在海上经历过无数次的风暴,他想象火僧描述的情形也差不多吧。火僧继续说道:“所有的囚车翻到在地,着起了火,那些佣兵大呼小叫,我的火僧同僚也没能幸免于难。大风把我的囚车一直推进了湖里,我不会水,又关在囚车里,身体很快坠落,还没到底,就晕厥过去。朦胧中,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睁开眼睛,那人在水里清澈透明,面孔极像火神寺中天启的模样。”
说到这里,周鸮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火神寺里火凤凰的塑像,当时他就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火凤凰却是有着人的面相,这样看来,那是天启的样子。火僧见周鸮若有所思,问道:“周大人在想什么?”
周鸮赶紧回过神来,说道:“哦,没有,您继续。”
火僧继续说道:“天启对我说了《鹰王密录》的位置,最后他说道:‘丹凤入海没,高丘彩云落。’”
周鸮奇道:“这不是那天你在来仪城门口对我说的么?”
火僧说道:“正是,我是提醒大人,昆仑大陆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而能救千万人于水火的也只有大人您了。”
周鸮能从一个海盗成为朝廷的命官已经出乎他的意料,若说救千万人于水火,更像是天方夜谭,他说道:“我?我只是个小小的守备将军,待在这个岛上直到终老……那后来怎么样呢?”
火僧说道:“天启对我说完话,我便浮上水面,此时天已放晴,囚车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和它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押解校尉,我在沙地横七竖八的尸体里没有找到他,所以我断定他还活着。再后来,我按照天启的指示,和苏靖国一起上了丹凤山,在一座残破的火神寺里找到了那本书。半年之后,苏靖国给了我解药,第二天,便传来了他的死讯。”
周鸮努力回想师父去世前后的情形,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也可能那时他在北望城,相隔数百里,消息不灵通的缘故吧。他问道:“您是怀疑师父根据书上的方法,学会了召唤火民之术?那他……?”周鸮忽然拿不准师父现在是否真的去世了。
火僧说道:“《鹰王密录》我也没有看过,明日去墓园探访,便是这个目的。”
周鸮忽然问道:“你真的没有看过《鹰王密录》?”
火僧笑道:“找密录是和苏靖国一起去的,我怎么会先看呢?”
周鸮问道:“那为什么非要和我一起去墓园呢?”
火僧说道:“我一直在思想那天天启为什么没有杀了押解校尉。”
周鸮问道:“为什么呢?”
火僧看了看他放在席子上的“辟浪”,说道:“因为他有一把和你一样的宝剑。”
周鸮也看了一眼“辟浪”,问道:“他也有一把‘辟浪’?”
火僧摇头说道:“他的不一定叫这个名字,并且宝剑的样式也和‘辟浪’大相径庭,但我确定,你们的宝剑同出一处。你有没有听说过七剑的传说?”
七剑也是周鸮第一次听说,他摇了摇头,火僧说道:“传说尚付未登陆时,先民铸造了七把宝剑,分属七族,鹰王尚付征战先民,缴获了这七支剑,却不知里面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先后赏给了几位重臣。天启应该是畏惧这种能量,所以对那校尉避而远之。”
周鸮说道:“难怪,那日韩煜的剑看在小金身上立时崩断,而‘辟浪’则直没剑柄,杀死了他,说明‘辟浪’能够对付火民。”
火僧说道:“不错,只可惜当年先民只有七把剑,无法对付成鹰王召唤来的成千上万的火民。如果苏靖国真的学会了召唤火民,趁他还没有形成气候,你得用手里的这把宝剑先杀了他。”
一听要杀死自己十几年的师父,心里还是有些不落忍,即便他即将做出毁灭一切的事情,周鸮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他毕竟是我师父。”
火僧说道:“用不着你动手,明日我自会找到帮手。”
于是,第二天天刚亮,火僧按照约定,带着周鸮来到了北望城的纪念碑处,他等待的人回事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