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黑衣的男子剑指五人,剑刃金光闪烁,剑气逼人,他的妻子也持一把金色的宝剑,剑身比丈夫的纤细许多,但咄咄逼人的气势却丝毫不减。细沙鲛一直没有吭声,现在高声喝道:“你们什么人,竟敢挡住爷爷们的去路!”
男子说道:“说出周鸮下落便放你们走。”他也是东海国的口音,周鸮不禁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翻江鲛尖细的嗓音说道:“哟,口气也忒大了,我翻江鲛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能挡得住我们兄弟五人!”说着他抽出鲛齿剑向前便刺,东海五鲛所使的均是剑身细长,略带弧度的宝剑,由于形状酷似鲨鱼的牙齿,故名鲛齿剑。黑衣男子格开翻江鲛的一剑,其余四剑也已齐刷刷刺来,他的妻子虽是女子,却硬生生地挡下了刺来的四剑,随着金光一闪,五鲛齐齐后退。
通天鲛说道:“二位可是荔城金家?”
黑衣男子说道:“不错,在下正是金钟鹏。”
通天鲛拱手说道:“原来是金大侠,失敬失敬。二位双剑合璧的黄金剑法,在下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开始时通天鲛便有所怀疑,及至金氏夫妇使出黄金剑法,他才更加肯定。其余四鲛也都惊诧不已,因为荔城金家向来深居简出,与世无争,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遥远偏僻的丹凤岛来?若不是通天鲛识得黄金剑法,今天的误会恐怕要闹大了。
金钟鹏说道:“我们夫妇并非故意和五鲛为难,只是……”他面露难色,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金夫人抚着丈夫的后背,对五鲛说道:“咱们同为东海武林人士,应该互相帮助不是。”她说话不卑不亢,温柔中不失刚强。
通天鲛皱眉说道:“金夫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至于刚才提到的周鸮,也是我家总舵主的消息,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
金钟鹏夫妇对视一眼,皆露出失望的神色,通天鲛安慰道:“咱们他乡相遇也是缘分,金大侠若有什么需要咱们帮忙的,五鲛义不容辞!”
金钟鹏感激地说道:“五位的好意金某心领了,希望各位帮助金某留意周鸮的消息。”
通天鲛说道:“嗯,金大侠放心,我们得到消息,周鸮正在北上,去往北望城,若二位不嫌弃,咱们七人可以同行。”
金钟鹏瞅了一眼妻子,拱手说道:“多谢五鲛,金某很愿意和五位同行,不过妻子多有不便,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在北望城会面。”
东海五鲛想想也是,通天鲛抱歉道:“你看,我们哥几个说话也不思想,那就这样,咱们北望城见。”五鲛深施一礼,回各自的客房休息去了。
金氏夫妇失望地坐在桌前,金钟鹏独自斟满酒杯,一口灌下,借酒消愁。周鸮见此时正是离开的好时机,刚准备起身要走,忽听店外一个声音道:“金大侠何故喝着闷酒?”听声音便知,来人正是火僧,真是阴魂不散,周鸮好不懊恼,他担心自己这时离开必定会引起火僧的注意,进而认出自己,于是刚拔起的身子重新又坐了下来。
金钟鹏只顾喝着酒,没理会火僧,金夫人连忙起身,施了一礼,说道:“大师,请坐。”她又叫了两个素菜,问道:“请问大师怎生称呼?”
火僧笑着说道:“贫僧云游四海,还有什么称呼不称呼的。倒是金大侠,东海国的武林名宿,怎么跑到这里喝起闷酒来?”
金钟鹏微微有些醉意,他看了火僧一眼,醉眼朦胧,说道:“火僧休要管我!”
金夫人连忙赔不是,说道:“大师勿怪,夫君心情不畅,得罪之处还请大师海涵。”
火僧并不介意,说道:“二位初登此岛,可是为令郎之事?”
金夫人奇道:“大师怎知?”
火僧说道:“休道人间多密事,火神自有万千识。什么事都瞒不过火神。”
提到火神,大家尽皆讳莫如深,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金夫人说道:“犬子被人诬陷,发配到丹凤岛上,后来听说他受守备将军周鸮赏识,破格提拔为他的亲兵。”
火僧捻着雪白的胡须,笑而不答,金夫人继续说道:“前几天,夫君接到飞鸽传书,说正儿不幸遇难,还……”说着她的两行泪水顺着粉白的脸颊滚滚而下,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了。
“死状很惨,像是被火烧死的。”老火僧直言不讳,金氏夫妇和周鸮都是一惊,他怎么又知道?就像是亲身经历一般,周鸮努力回忆那天的情形,不记得附近有升任出没。
金钟鹏酒醒了大半,说道:“大师,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亲眼所见?那为什么不救救我儿子?!”他的眼睛里如欲喷出怒火,双拳紧紧攥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火僧仍是淡定地说道:“贫僧不能只为救一人而放弃了天下苍生。”
金氏夫妇大惑不解,这和解救天下苍生有何关系?金钟鹏愤愤不平道:“我儿一介平民,碍着天下苍生什么事?”
面对金钟鹏的诘问,火僧不答,而是依旧高声问道:“二位是要往北去么?”
金钟鹏怒气上涌,“哼”了一声,继续闷头喝酒,金夫人说道:“大师,我们是在寻周鸮,要他说清楚事情的原委,听说他要北上,于是我们也去北……北望城。”她对丹凤岛实在不熟悉。
周鸮心里一紧,他假装不经意地向金氏夫妇那边看去,正巧碰上火僧的目光,他依旧慈眉善目,表情也没变化。周鸮赶紧低头,万一火僧说破他的身份,金氏夫妇找过来不止要他说清楚,还想要他的性命,这事可就糟了。只听火僧说道:“嗯,贫僧曾在不远处的草原见过周施主,他的确北上,去往北望城。”
金钟鹏将信将疑,问道:“此话当真?”
火僧信誓旦旦地说道:“贫僧以火神之名起誓。”
不知不觉间,火僧已吃完了金夫人点的素菜,他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了酒,说道:“金大侠千里迢迢,只为令郎之事?”又一次的发问让金钟鹏很不舒服,他怒气未消,嘶声说道:“不然呢?”
火僧说道:“金大侠素来不与江湖交往,怀揣着绝世武艺却无施展之处,不觉可惜么?”
金夫人看丈夫不说话,说道:“黄金剑法乃黄、金两家共创,目的并非争强好胜,争个武林第一第二又有什么用呢?”她想起儿子就已经万念俱灰。
火僧说道:“可天下即将大难,二位难道就无动于衷?”
金夫人说道:“天下大难?二十年前太祖皇帝刚刚靖难,如今太宗皇帝休养生息,天下太平,怎么会有大难?”再说天下大难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火僧笑道:“哦?是么?二位深居简出,还知道这么多的天下大事。”
金钟鹏苦笑道:“我们又不是活在世外桃源。”
金夫人见这火僧不动声色,但提起的话题和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于是赶紧打岔说道:“既然周鸮往北去,鹏哥,咱们也跟着去吧。”
金钟鹏看了看火僧,他喝了一杯酒,正在闭目养神,他说了一堆没用的话,金钟鹏酒劲上涌,头疼的厉害,好在有了周鸮的线索,他刚发出一个“嗯”字,火僧立即睁开眼睛,扳着指头算了一下,说道:“很好,天下有救了。”说着哈哈大笑,离开了客店,此时已是三更时分,也不知这火僧去哪里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