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张癞子急急问到,普六茹想了想,娓娓道来:“此物是一种狐狸,青州土话唤作貔狐子,这东西邪门得紧,比那黄仙还厉害,且报复心极强,惹着它了,轻则神智错乱,重则家破人亡,故百姓一般都不敢惹它。这东西,原只在剧东箕山一带有分布。昔年,慕容超听了它的传说,遣人从箕山抓回来不少,养在了园宥之中,我在仪銮卫的时候见过,却没想到这里也有。”刘昂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兴趣,便问到:“有多邪门?”普六茹思索了一下,语调沉痛的说到:“先帝的死只怕是与它有关!”“慕容德不是在地震中惊惧成疾暴亡的吗?”刘昂疑惑的说到。“先帝戎马一生,什么场面没见过?区区地震怎么会被吓到?!”“你且细细说来。”普六茹长叹了口气,把当年他在仪銮卫时的秘闻道了出来。
当年,慕容超捉来貔狐子后便整日混在园宥中,并且延请各地方士,天天谈论玄学,不思进取。当时慕容德还在世,见他这般模样,忧心忡忡,恨铁不成钢,便规劝他玩乐需得有个度,闲暇时多学些治国理政的学问。没想到慕容超不但不听,还跟慕容德说了些“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之类的话。慕容德听了怒不可遏,当着那些貔狐子的面,说到此处,普六茹着重强调是当着貔狐子的面,下令将这些貔狐子全部杀尽。普六茹他们这些仪銮卫加上羽林卫一阵鸡飞狗跳,虽是尽了全力可还是走脱了几只。当夜普六茹没有当值,转过天进宫,仪銮卫就换了好几个新人,一问才知道,昨晚只要参加过扑杀貔狐子而且值宿在宫内的悉数暴毙而亡,死状极其可怖,慕容德下了严令不得声张。慕容德也知道大事不妙,当天就请来了龙兴寺的大师,在宫室周边布下了金刚大阵。可人算不如天算,没过几日就发生了地震,栖鸟惊飞,女水枯竭,金刚大阵亦被彻底破坏,当夜慕容德就惊惧而亡。传闻,当夜宫内聚了有上千貔狐子,围着慕容德所在的东阳殿叫了一宿,一直到慕容德咽了气才散去。宫内诸人,上至慕容超,下至宫女甲士,无人敢去驱赶。至于地震与这些貔狐子有无关联,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这,张癞子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在广固城里见过,赶情是慕容超养的。”刘昂听罢大惊失色,“你在城中见过?!”“啊,见过,就是它把我领到东阳殿的,要不广固城那么大,我哪知道公孙五楼躲哪了!”刘昂此时只觉浑身汗毛倒立,如果真如张癞子说的一般,那只怕公孙五楼的死也与这貔狐子脱不了干系!
正当众人无计可施时,一只白毛貔狐子尖叫了一声,其声就跟用利器刮锅底差不多,又尖又难听,一众貔狐子闻令全部钻入洞中不见了,看得众人大眼瞪小眼。“贵人,要不从旁边探探试试?这东西,能不惹就别惹。”普六茹看刘昂不知该怎么办了,就小心翼翼的提了个建议。刘昂没有更好的办法,便令众人先从墓道四周探探看看。这一探,大家更泄气了,这山包子看似是土质,实则只有表面薄薄的一层,下边全是坚硬的青石层,从旁边根本绕不过去。而且墓道处土层较厚,貔狐子的洞也最为集中,想进入墓中,非得动它们不可。眼看是躲不过去了,刘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挖了再说。墓的规模不是很大,傍晚,众人挖到了千斤石。只见一块块巨大的四方青石被打磨的十分平整,整齐的码放在墓道口,把入口堵的严严实实。见天色不早,刘昂就招呼众人先歇了,明日再动手。怕晚上那些貔狐子出什么幺蛾子,还一再嘱咐众人今夜千万不要合眼,明日一鼓作气,开了大墓取了宝镜,离开这是非之地再休息。
一夜无眠,眼见黎明时分,金乌东升,虽然起了薄薄的雾气,但毕竟天亮了,量那貔狐子也整不出什么怪事了,刘昂悬了一夜的心才放了下来。交代众人赶紧准备朝食,用过之后抓紧开墓,刘昂便要往山包下不远处的溪涧里洗把脸。刚出了营地,刘昂就觉着不对劲,眼前薄雾冥冥,似幻似真,离营地越远雾气越薄,但天却越黑,待来到溪涧旁时,雾是散尽了,天居然全黑了。抬头一看,一轮明月还挂在中天,根本不曾天亮!刘昂一身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心里暗道不妙,自己怕是着了貔狐子的道了。赶紧转身往回走,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营地方向传来凄厉的惨叫。刘昂刚想加快脚步,突然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尿骚味儿,越往雾里去,这味道就越浓。刘昂赶紧退了出来,围着雾气转起了圈,想要查出原因。果然不出他所料,转到山包下时,借着月光老远就看见一群貔狐子,一个个人立而起,盯着营地看,时不时还有几只跑上前去对着雾气撒尿。营地中众人虽看不太真切,但从惨叫声判断,好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刘昂拔刀上前想驱散这些貔狐子,刚一挪步,那些貔狐子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盯着他,惨白的月光下,貔狐子的眼中泛着幽幽的蓝光,吓得刘昂一连倒退了好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看硬来不行,刘昂着急的思索着对策。突然,他灵光一闪,从怀中掏出了犀角。既然自己没有对策,何不看看当年修墓之人是怎么对付这些貔狐子的。想到这里,他就要掏火折子,可掏了半天没掏着,他悚然大惊,坏了,火折子落在营地里了!
没办法,硬着头皮进去吧!刘昂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了雾气里,奔着篝火的方向狂奔,生怕吸入貔狐子的尿味。来到篝火旁,刘昂长出了一口气,刚要把犀角点燃,忽然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回头一看,顿时惊叫到:“冯茹?你怎么来了?”再一看,浑身的鸡皮疙瘩立时便起来了,她身后居然跟着公孙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