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貔狐子这么一折腾,大伙儿是彻底没了睡意,瞪着眼挨到了天亮。没了貔狐子碍事,这次动作快多了,把墓道里的土彻底清理干净,众人准备挪开千斤石进墓。可挪这千斤石的难度大大超出了众人的预计,千斤石千斤石,一块石头的重量就有上千斤,况且石块滑不留手,根本无处下手。众人在千斤石前转来转去,有种蛤蟆吞天无从下口的感觉。张癞子见大家愁的不要不要的,就晃着膀子跟大家逗趣:“咋了?没辙了?没辙了找你张爷啊,你张爷有的是办法!”“可不敢,我们怕张爷吓尿裤子!”贺驴子臭着张脸顶了他一句。张癞子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跺着脚骂道:“好你个贺驴子,你从小到大就没尿过裤子?!”“尿过,三十年前经常尿,不像咱张爷,都三十好几了还改不了这毛病。”“你…你…你…”张癞子一连你了几声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刘昂一想起张癞子当时的样就想笑,可毕竟是带头大哥,不好拂了下边兄弟的面子,憋了好几憋把笑憋回去才说到:“行了,张爷,别跟他一般计较,他那张嘴你还不知道?有什么好法子爽利说了吧,别让兄弟们干着急。”张癞子可逮着机会了,得意洋洋的对贺驴子说到:“我是看在哥哥的面上才不与你计较!”贺驴子撇了他一眼,懒得搭话。张癞子这下更来劲了,对着众人就开始吆五喝六:“那个谁,去取了凿子来,先在顶上的千金石上给张爷凿个牛鼻孔出来!那个那个,取大绳去!什么?多粗的?拽千斤石!你说要多粗的?!哎哎哎,其他的也别闲着,蓄足了力气,一会可别闪了腰子!”看着众人在他指挥下一阵鸡飞狗跳,张癞子这才算过够了瘾。把嬉皮笑脸的表情一收,对刘昂耳语道:“哥哥,这墓不大对劲儿,那恐怕也是个二回头。”见刘昂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张癞子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后人占前人的阴宅,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什么鸟就占了什么鸟的窝?”刘昂这下听明白了,“那叫鸠占鹊巢!”“对对对!就是这个词!还是哥哥你学问大!”“大个屁!怎么看出来的?”“我阿爷在世的时候常对我提起历朝历代大墓的规制,这个墓,看着倒像他说过的前汉的墓。要不我在附近再找找看?”“都到这了,是与不是打开了便知道了,即便不是我们要找的,这也是桩不错的富贵。”刘昂盯着千斤石说到。
二人正在叙话,突闻凿牛鼻孔的人大声喊道:“这里有字!千斤石上有字!”刘昂赶紧过去看,只见一块千斤石上上下刻了两行字,上边的明显年代久远,刘昂费了半天劲才勉强认出来:元狩三年甲辰月丁亥日午时初刻,下边一行字就清楚多了:建平六年戊寅月丙申日未时二刻。“张癞子,你说的不错,的确是鸠占鹊巢了。”刘昂指着两行字解释道:“这是墓道封堵的时间,上边的是前汉孝武皇帝的年号,下边是慕容德的年号,这前汉的墓被打开过!”刘昂沉声道。张癞子十分鄙视这种做法:“这慕容德恁的不地道,想给老兄弟建墓又不舍得银钱,占了别人的阴宅算怎么回事?俺老张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么干的,真是有违葬制!”“那南燕国力本就孱弱,既要养军备战,又要抚育百姓,要是把钱粮都用在这上边了,倒是省了咱们事了。况且如果有人要寻玄鸟,找到这里时十有八九就被前汉的墓给骗了,这移花接木之法倒是很能掩人耳目。”刘昂倒是很欣赏这种有违常理却又简单实用的做法。
打好了牛鼻孔,穿上大绳,二十多条汉子加上马匹齐齐用力,最上边的千斤石被慢慢拽了出来。巨石轰然落地,还不待众人上前查看,黝黑的墓道中突然传来破空之声。亏得众人久经沙场,赶紧滚向一旁,等起身查看时,只见两匹挽绳的健马已经射成了刺猬,倒在地上哼也不哼,鼻口里冒出的全是黑血,显然箭簇上摸了剧毒。望着漆黑的墓道,大家心里直冒凉气,不知道究竟还有没机关。见这么干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刘昂看了一眼旁边的密林,计上心来:“事已至此,罢手是不可能了,大家先去伐了木料,捆扎成橹牌,我们把千斤石全拽出来!拽的时候,分出一部分兄弟,用橹牌遮护,防着那暗箭伤人,等拽完了再做理会!”众人一听,果然是好办法,于是七手八脚的干了起来。扎好橹牌,凿好牛鼻孔,千斤石被一块接一块的拽了出来。期间,带毒的弩箭不知道射出了多少,举橹牌的直感觉要举不动了。随着最后一块千斤石被拽出,墓道口终于清理干净,张癞子随手接过了一面橹牌,抬脚就进了墓道,赶紧去没多远,又急急忙忙的退了出来,边退边喊道:“不行,哥哥,弩箭还有的是,差点把俺老张…。”还没喊完,一只儿臂粗细的弩箭激射而出,一下子把张癞子射出去去了十来步远,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刘昂顿时就急了,也不管还有没有弩箭,撒腿就要过去,贺驴子也急了,先是一把把刘昂扑倒在地,紧接着拿了面橹牌就跑了过去,拖着张癞子就往后退。等退到了安全的地方才一把撂下,赶紧查看伤势。只见这弩箭,精钢剪头,通体乌黑,与其说是箭,还不如说就是根矛。所幸橹牌扎得细密结实,并未穿入体内。张癞子躺了半天,从怀里掏出来个金瓜,金瓜在弩箭大力撞击下都变了型。见此情形,1张癞子大呼侥幸,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痛得弯下了腰。贺驴子一摸他胸口,肋骨都有些变型了,显然是伤到了骨头,急急吼道:“别动别动!再动骨头碴子进了肺,你这条命就算丢在这了!”回头又对刘昂说:“哥哥,张癞子伤了肋骨,再跟着咱们非要了他的命,为今之计只有进城了,怎么办?”刘昂急得满头大汗,看了看墓道,又看了看张癞子,跳脚大骂:“入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