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现在要怎么办啊!”
钱粮司领事徐逢春正在书房中看着一部兵书,黄离坐在他的对面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地问道。
徐逢春的脸色很不好,将兵书丢在桌上,看了黄离一眼,质问道:“事情要是露了头,你为何不先找我商量商量?为何要自作主张派人进皇城做如此苟且之事?现在三人都失了下落,你要如何收场?”
“表哥,我这不就是不知道,才来找你商量吗?”
徐逢春和黄离二人是表兄弟,但血缘上的关系并不是很近,按理说他们的感情并不会如亲兄弟一样深厚。但徐逢春的父亲在他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母亲改嫁又没带上他,他便被黄离的父母收养了起来,两人从小便一起长大,关系和亲兄弟差不了多少。
但黄离不是个读书的疗,徐逢春却是,徐逢春通过科考一举进入皇城,从钱粮司最小的官开始做,最终做到了钱粮司领事总管,在衙门里的位置仅次于总使吕知行。有了权利,他便提携了黄离,花了些银子帮黄离做到了宏华卫副指挥使,只是徐逢春平日行事低调,在京城也可以回避了他和黄离的关系,因此许多人不清楚他们的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感情。
他们两个表面上互不往来,但背后却在密谋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不能败露,所以黄离在林天穆质问的时候没法回答,也只能出此下策去盗取登记簿,没想到那几个人竟然栽了,情急之下,只能来找徐逢春商量。
“事儿都已经出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你等着咱们被砍头吧。”徐逢春无奈道,“你要是早和我商量,咱们现在不就不需要坐在这儿火急火燎了。”
“表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一听到要被砍头,黄离差点没给徐逢春跪下。
徐逢春表情臭得可以,因为生气胸膛也起起伏伏的,可生气也没什么用,若是这件事情败露了,那他也无法置身事外。
“你派出去的是什么人?要是被抓了,身份会不会被查出来?”徐逢春问道。
“表哥,这个你放心,他们都是那里头嘴巴数一数二严的,就算严刑拷打都不会透露半点机密出来的。”黄离说道,“你也知道,他们那些人出去干活,从来不会带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那就等着,他们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被抓着了,待明日复工之后我多方走动走动,打听打听消息去。”徐逢春揉了揉太阳穴,“你这些日子最好乖乖待在家里头,要是再出什么岔子,牵扯到那位大人了,就算是十个我都保不住你。”
“表哥,这回我一定在家里坐着等你的消息。”黄离赶紧应允道,“但是表哥,库府那头已经要查我领用刀具的事儿了,就算我这三个人查不到身份,陆定军要是拿到了军政司的批文,他们去查了登记簿自然会知道我还领了那么多刀刃,到时候要是督察院带着外府过来查怎么办?田宏亮他一直和我不对付。”
徐逢春点了点头:“这事儿确实得想想,如果不行,那我只能去找上头说说,让陆定军永远拿不到批文就行了,要是他拿到了批文,那我也只能让军政司造一本假的册子出来了。”
“造假的册子?这被查出来难道不会出事儿吗?”
“查?谁查?不还是我钱粮司?”徐逢春说道,“我自己去查,难道不成吗?”
黄离眼前一亮,对啊,清查各司衙门府库的事儿本身就是钱粮司干的,而自己表哥又是钱粮司的二把手,随便伪造一个册子,应该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儿来才是。
如果是这样,那他也就安心了,和徐逢春道了个别,他就赶紧跑回家去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他再也不能轻举妄动,给徐逢春添乱了。
黄离走后,徐逢春想了想,也唤来了自己的管家,让他备车,他要去一趟吕知行的府上。
乐居坊中,一幢新宅子落成,匾额上是皇帝亲笔题写的“衢王府”。距离八皇子封王,已有三月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在皇城外的王府总算是完工了,今日衢王乔迁,自然少不了办个酒席,找上三五个亲朋好友,好好地喝上一顿。
门口威严的石狮子也挂上了红绸子,新王府一片喜气洋洋,衢王和家眷站在门口,迎着前来道贺的朋友和官员们,身上也换上了红色衣服,看起来和迎亲似的。
林天穆也得到了邀请,午后就从安业坊步行赶来乐居坊,当时消食的运动。他的手上还提着两份礼品,倒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从朔州一路走来知道衢王喜欢喝西关府的酒,就找懂门道的人买了两坛子。
“哈哈林老弟你来了。”衢王眼尖,看见林天穆慢悠悠地走来,快步迎了上去。
林天穆笑了笑,衢王门口的人还真不少,随便扫了两眼,都是什么四品五品的官,三品大员也不少,只是大多数比较低调。
在国家如此困难的时候,这些大员们的行为都被督察院看在眼里,明面上也不敢骄奢淫逸,此番来衢王府上祝贺乔迁,也只是携了一些随手礼,他们之间都十分熟悉,不需要通过人情来走关系,那些四五品的官员则不同,他们还有上升的空间,需要人情来打通关系。
“殿下,小弟来晚了,还请见谅。”林天穆抬了抬手,“听说这是京中味儿最正的西关酒,前些日子听说殿下喜欢,便托人买了两坛。”
“诶哟老弟客气了。”衢王一听有西关酒就喜笑颜开,接过了林天穆手中的礼品,又将他迎到了府上,带他稍微看了看府上的装潢。
只是在场的很多官员都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何德何能,能得到衢王的亲自接待呢?
但接待是假,衢王将林天穆带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悄悄地指了指一个房间紧闭的门,对林天穆说道:“进去吧,里头有人在等你,他说你会知道是谁的。”
看了看衢王,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林天穆而后就明白了,向衢王拱了拱手,便朝着那房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