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把皇帝他们送出了仙岛,他们站在来时的小桥上,溪水里的那些奇异的小鱼都不见了,云雾升起,遮住了眼前的一切,他们恍惚着,不知这一切是否真实。
蒙武扶着皇帝坐上马车,月升朝他摇了摇尾巴,独自跳进了树丛里,蒙武看着那抹银白色在树丛中起伏,渐渐远去,他扬起缰绳,骏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他们到了最近的郡县,调动了一些兵马,护送他们回咸阳。
在这途中,皇帝看见了胡人和越人不断地犯进,侵扰中原的百姓,一抹狠厉攀上他阴沉不定的脸。
到达咸阳后,胡亥向皇帝施了一礼,又抬起头,朝他笑了。皇帝把他抱起来,那些不愉快和他最爱的小儿子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呢?
离开胡亥后,他没有立刻去见扶苏,而是召了李斯等人,询问扶苏这段时间是否上进,众臣都称赞扶苏,治国有方,温润谦和,皇帝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召来扶苏。
眼下最要紧的,是越人和胡人的问题,而这次仙岛的遭遇,让皇帝彻底断了长身不老的念头,至于陈氏兄弟,他是一定不会放过的,等找到他们,立刻处以绞刑。
还有十年,十年之后,天下大乱。蒙武日日思量着这些事,小公子一天天长大,虽远离了赵高,有些恶却已深刻骨髓,他时而残忍,时而天真,永远任性,从不满足。
征讨越人的战争开始了,这次皇帝没有派蒙恬去,他召了蒙毅入宫,辅佐扶苏共商讨伐之事。
一个消息秘密地从宫中传来,蒙武一下绷紧了神经。
皇帝要开始修建皇陵了。
正值壮年的皇帝不再迷恋长生不老术,他甚至厌恶那些方士,将他们抓进皇陵的建设队伍中,一时之间,秦国的迷信风气竟弱了下去。
蒙武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修建皇陵,是他预感自己命不久矣了吗?另一个消息传来,让他明白了一切。
主持修建皇陵的,正是那被皇帝冷落一年之久的赵高。
虽然不知道赵高是怎样再次取信于皇帝的,但蒙武知道,陈氏兄弟再次行动了,他一定要找出他们,不能让他们再为祸秦国。
这一夜,皇帝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一个人站在宫门口,身着白衣,四周安静得可怕,他走下台阶的一刹那,白天突然变成黑夜,他惊慌地张开手臂,保持身体的平衡,缓缓踏出一步,踩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他摸索着蹲下来,触碰到一具温热的身体,他摸向那人的脸,突然一束光照在那人的脸上,他清晰地看见,他寄予厚望的扶苏,七窍流血,死状可怖的脸。
他想怒吼,却发不出声音,想流泪,眼睛却是干的。他抱着扶苏的尸体,仰头无声地呐喊着,周围喊杀声四起,一群士兵举着烽火从四面涌来,他认出,这是胡人的装束,野蛮的胡人纷纷把火把丢向宫殿,他站起身想要阻止,却被一把推翻在地,刚想挣扎着起身,一把利刃横在颈间,冰凉的刀上映着火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突然流下眼泪。
皇帝醒来,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