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诗经?子衿》
梅娘行至京城郊外十里亭,站在亭中,可以看尽这京城的繁华盛景,只是这一切都将与她再无半点关系。
她朝着京城的方向噙着眼泪,笑着说道,“姐姐……娉婷……将军……再见……”
说罢,拿起行囊便徐徐的往前走去,其实,她也不知道往哪里走,似乎哪里都不是她的家,可是,现在她必须得离开,因为,因为这已经是一个承载痛苦的地方,有逝去的亲人,也有……求而不得的恋人……
离开,才是给彼此最好的答案吧!
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迈进,每走一步,胸口就像针扎一般更痛一分。
雪花飘落在她的发梢上,让原本动人的她显得更为清丽脱俗。
突然,身后马蹄声响,她害怕的躲到一旁,这荒山野岭,正是强盗横行的地方。
她蜷缩着身体,靠在石头旁边,一动也不敢动弹……
只听见那马蹄声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她的心跳越加急促,身体也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她用双手抱着头,希望对方没有看到自己……
突然一双温厚的大手,抱住了她的肩膀,并温柔的呼唤着她的名字,“梅娘……”
这时,她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看见原来是那个她最不舍的人,竟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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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府。
娉婷不停的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就如梅娘所担忧的一样,时至年关,正是盗匪囤粮过年的时候,倘若,梅娘不幸先遇上了盗匪,这该如何是好!
正在焦急万分之际,突然见徐达领这梅娘回来了,她心头大喜,便上前去拉着梅娘的手眨了眨眼睛,直把梅娘弄得满脸通红!
徐达见娉婷羞完梅娘,又要拿自己开涮,便干咳了一声说道,“还不快陪梅娘下去休息!”说完又借机说有公务要处理,便灰溜溜的走了……
谁知娉婷却故意对着徐达大声喊,“我马上带梅……“娘”……下去休息。”特意在那个“娘”字上加重了语气,直把徐达羞得脚碰在了门槛上秃噜了一下……
看着父亲那般害羞狼狈的样子,边更是忍不住住着嘴巴大笑起来。
而此时的徐达,好不容易跑出了府外,满脸通红,嘟囔着,“我怎么今天才发现,这小丫头不仅有气性,还这么坏,敢拿她爹开玩笑……”
虽然嘴上嘟囔着,但脸上却浮现出了一抹久违的甜意!
晚上,娉婷独自来到徐家的祠堂,跪在母亲的灵位前。
“娘,父亲马上就要续娶梅娘,是我从中撮合的……娘,你会怪我吗?”
“娘,我真的没有办法,弟弟妹妹尚小,而我又马上要出嫁了,我不知道要把他们托付给谁,娘,原谅我好吗?”
“娘,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相信她会替你照顾好父亲,照顾好弟弟妹妹,照顾好家中的一切……”
“娘,原谅我……”
这一夜,她长跪于祠堂,她求的不仅是母亲的原谅,还有内心的安宁!
因为她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接受跟别人分享自己深爱的人,无论生前还是死后……
可是,人生在世有诸般无奈,在她面前有太多的责任需要承担,而梅娘是她现在唯一可以托付的人……
只是,她不知,这一夜祠堂外也有两个人站立了一夜,那便是徐达与梅娘……
徐府书房。
两个人相对而坐,却都不言语,终于梅娘打破了这一方寂静,她含情脉脉的看着徐达说道,“将军,梅娘不求名分,只求常伴将军左右……所以,梅娘甘为妾室,永不继夫人之位……”
徐达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对夫人,他有情更有愧,而对梅娘他有情更有怜……
…………
大红灯笼高高挂,新人临门喜洋洋,高朋满座皆欢庆,未结连理子满堂。
从广发喜帖到各方布置,都是按照续弦的规制来安排的,梅娘心中自然感激万分。
依家规,续弦之妻当择吉日良辰,录入徐家族谱,位与正妻并列。
由于徐达父母早逝,上无长辈,现在娉婷又是内当家之人,所以,这个名字当由徐达与娉婷同时见证,将梅娘的名字录入族谱。
可是,为了避嫌,娉婷以自己是晚辈为由,将族谱直接交给徐达后便离开了祠堂。
晚上,徐达还是交给娉婷过目,娉婷本不想看,又或许在回避些什么,可是父亲拿了过来,不看终究于理不合,便拿了过来,想着随手一翻就好。
可是,当她看到梅娘的名字却写在母亲的名字之下时,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凝固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诧异的看着父亲,徐达却告诉她这是梅娘自己的意思。
其实,梅娘在决定嫁入徐家之前,她就想过,娉婷如此在乎她的弟弟妹妹,自然会为他们的前程考虑,如果她为妾室,不管她是否有所出,便都不会影响他们的前程。
况且,她本已是一个无根之人,有一个落脚之处便已是恩赐,现还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便已是人生至幸了。
深夜,娉婷再次翻开族谱,思虑再三之后,深思道,“梅娘,我没有看错你!”
次日,娉婷让管家召集所有的下人,并将梅娘请了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介绍,“日后,梅夫人便是我们徐家的当家主母,自此,只要是内院之事,无论大小事宜皆要事无巨细的告知梅夫人,谨听她的嘱咐,谁若不从,当家法处置!”
“是,谨听梅夫人吩咐!”众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娉婷更是当着所有人面,将所有的账簿名册交与了梅娘。并留下了几个主事的人一一交待了一番才放心。
家仆全部散去了后,梅娘“呼”的踹了口气,她虽然当过家,但那个家是小家,这可是个大家,而且徐家乃公爵之家,有很多行事规则都有朝廷规制,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梅娘看了看账簿,惊讶道,“我真的好难想象你这么一个小小年纪的姑娘,居然能当这么大的一个家!”
娉婷假装得意对梅娘笑了一下,“那是,人家以后可是要做王妃的人呢!”
梅娘见她如此,便在她的脸上刮了一下,打趣她说,“你羞不羞,这还没过门呢!”
其实,此刻她的内心却是十分的酸楚,因为梅娘不知,她自小就帮助母亲一起打理家务,母亲去世后,皇后又专门指派……李嬷嬷……教导她,所以,她有今天,确实得感谢她,纵然她最后依旧选择了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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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李蕊痴痴的看着案上的画,全然不知李祺早已站在她的身后,他着她那痴傻的模样,他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为什么会这样,就算他朱棣有千般好万般好,可是终究要娶他人为妻,她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
于是,李祺一气之下便将那张朱棣的画像撕的粉碎……
谁知,李蕊看见画像被毁了,就像疯了一般对李祺拳打脚踢,李祺拿起桌上的杯子,一杯水泼在了李蕊的脸上。
“你醒醒吧,年后他就要迎娶那徐娉婷了,你别再傻了!”李祺用力的摇了摇她,试图让她能够清醒一些。
谁知李蕊却声嘶力竭的大叫道,“不可能,他不可能娶他,他这辈子唯一会娶的人只有我,只有我!!”
李祺看着妹妹如此,心如刀割,可是他又无可奈何。
突然,李蕊转过身来抱着李祺哀求道,“哥,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向来都是最疼我的,为什么不帮我把他抢回来……”
李祺紧咬着牙根,将地上捡起的碎片狠狠的捏在手里,眼里燃烧愤怒的火焰。
“朱棣,徐娉婷……你等着!”他心里深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