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部门面试最常规的模式便是:一轮面试,自我介绍加问答;二轮面试,才能展示加写策划书;三轮面试,最后的谈话。三轮面试也被叫做“小黑屋”,面试教室里面只有一个师弟或师妹,面对几个师兄师姐。
一面的选人标准并不严格。大部分学生都会面试两个以上的部门,甚至有面试五六个的。而且经院只有两个专业,总人数少,面试人数也少。
执念选择了就业指导小组,汪成选择了宣传部,俊逸选择了文娱部和体育部,丁玮选择组织部和体育部。502的四个人都很自然地通过了所有部门的一轮面试。
二面一搬分为两个环节,一个是见面会。在见面会上,师兄师姐可能会再次介绍自己的部门,但主要还是和师弟师妹们玩游戏,培养感情和暗中观察,并且布置二面的任务。
执念和另外16个人通过了就业指导小组的一面,并且去到见面会的现场,第三饭堂外面的一处空地。
通过面试的同学中,有两个人不想来了参加二轮面试了,也就是剩下14个人。这14个人里面,有个人有事来不了。
执念来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大概四个人零零散散地围为一个不规则的圆形。
就业指导小组里有三师姐,一个师兄。现场来了沈恋师姐,景观颐师姐,还有娄易天师兄。
沈恋非常活跃,是大三的,却不像一个大学生,而像在家里不停地折腾的小女孩。景观颐比较严肃,偶尔会应付式地笑一下,彷佛笑只是一种社交规矩。娄易天则比较平静,有梗必会,没梗的时候,他就平静地看着楼层的顶端,看着天空的白云。
沈恋把成员的自我介绍环节设计成一个游戏环节,每个人都要在白纸上这一份简单的自我介绍。在玩这个游戏前,沈恋说,大家一定要记住大家的名字,后面有奖励喔。
自我介绍包括三个小点,并且标注其中一个是错误的,然后交给景观颐师姐。自我介绍开始的时候,每个人讲完自己的三个小点以后,让其他去猜,猜猜哪个是错误的。
超过一半人的自我介绍里面都包含了运动这一块,而且都是基本都是错误项。虽然有个喜欢踢足球的男生,但填了自己酷爱打篮球。
执念选了三个小点:1.经常打游戏。2.经常听音乐。3.高中的时候经常打篮球。
听完这个介绍,大家觉得:猜了这么多个人,你是最容易猜的那一个……这个小男生的想法太简单了,你以为我们这么好骗,哈哈。
面对这个预料之内的场面,执念还是感到一些无奈,接着无奈地笑着,说:“真得全部人都选三?”这时候,很多人都善意地看着他。
“好吧,全军覆没。”轻描淡写地吐出让大家一直吃惊的四个字。
……
后来大家一起玩了一些小游戏,比如我画你猜,沈恋师姐在画板画画,大家猜成语。比如谁是卧底,沈恋师姐做了很多小卡片,当成身份牌。
无论玩什么游戏,其中一个人欧近,他的表现都不错。执念刚好坐在欧近旁边。无论玩什么游戏,执念都是大脑短路。有次他抽到了卧底牌,第一轮发言,他就被拆穿了。
游戏结束以后,14个人被分成了两个小组,来接受二轮面试的挑战。欧近是执念所在组的组长,他们也是组内关系不错的两个人。
欧近对执念说,他还面试了实践部。他说,实践部二轮来了26个人,当然组织部二轮有差不多40个人。
当时欧近听到执念说“全军覆没”的时候,他立刻觉得执念在说谎,但听完执念的解释以后,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
在二轮任务的时候,欧近表现很优异,给策划书汇总排版你,并且制作PPT。对于只会用电脑上百度和下载游戏的执念还说,这很厉害了。
欧近唯一不太行的就是,不知道风采展示要怎么办。后来,其中那个没有来见面会的女生的建议:“我们要不要来一个一分钟的舞蹈,就选《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二
在整个面试流程里面,汪成一直都有很多话想跟执念说。一轮面试刚结束,汪成自信满满地,急着跟执念分享自己的感受。
“我只面试了宣传部。你呢?”
“我就面试就业指导小组。”
“你应该多面试多几个部门,俊哥和玮哥都面试了两个。”
“你又怎么只面试一个?”
“我啊,我面试宣传部是有原因的,就是要进这个部门。”
“什么原因?”
“以后,慢慢再跟你讲。”
“这么神秘的计划。”
“等我进了这个部门,大学生活就正式启航啦。”汪成觉得自己说漏嘴了,但想到执念的性格,想想未来的结果,觉得说漏嘴也没有关系。
执念不知道怎么借这句话,迟钝一下才说:“嗯。”
二轮面试之前,对执念说:“宣传部的师兄师姐很厉害,应该会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看到汪成春风得意的样子,执念只好暗地里给自己打气。可是打气以后,又很快泄气了,保持原来想要顺其自然的心态。
在二轮面试的准备过程中,汪成担任小组长,以小视频的形式展现组员们的风采。经过几番讨论,小视频的形式确认下来了:
视频的整体框架是新闻联播现象,把两个组员的头像和声音弄进去,作为视频的开场、转场和收尾。接下来是一个个片段,有人会素描,有人会书法,有人朗诵了一首自己写的诗,有人凑合一首歌……
倒数第二个片段,是把这次视频制作过程中的小故事和小插曲编成一个小品。三个人包括汪成,还有“新闻联播现场”的两个人。
最后一个片段是,见面会的一些照片,包括师兄师姐们的美颜特写,和师兄们的恶搞照片。
视频制作的技术问题,主要都是汪成解决,还有新闻联播这种形式,也是汪成的主意。剩下的小品脚本和视频细节,更多的是其他人的想法。
二轮面试以后,汪成对执念说:“师兄师姐对我印象都很好,进宣传部,稳了。”他兴奋的样子,就好像师兄师姐已经内定了他。
三轮面试的时候,宣传部为了对得起“小黑屋”这个名称,特意关掉面试教室关灯,只留下几根烛光。这些蜡烛是宣传部里,甲某、乙某生日的时候留下来的。
汪成看到宣传部非一般的部门作风,更加觉得这是个“非我莫属”的部门。他在小黑屋里面和师兄师姐聊天也很欢乐。在轻松的氛围里面,他在不知不觉中强调自己在二轮任务中的重要性。
三轮面试之后,对念仔说:“我一直表现地都挺好的,比那个入选的谁表现地好多了。我还是二轮的小组组长,居然没有被录用,天啊??!!”
执念听完他的一番唠叨,先沉默了一阵子,说:“可能他们没有看到你的努力吧。”心想:就像一面过后的时候,你有很多想说的话,但说出来的话总是远小于想说的话。不对,在一面之前,你就有很多想说的话,只是你还在耐心等待机会。
两天以后,汪成终于有点解脱了:毋庸置疑,我很优秀,是那些师兄师姐太没水平,根本不会看人,不会用人,不懂得唯才是用。
五天以后,汪成找到了一点答案:被录用的人都和师兄师姐们聊的来。这就是人情社会,只会排挤那些平时兢兢业业的人。
一周之后,汪成感冒了。执念则开始有意地疏远汪成。
三
经过半个月的实力战、策略战和心理战,汪成落选宣传部,丁玮落选组织部,俊逸入选体育部,执念入选就业指导小组。
其实,俊逸是隐约不安地通过了体育部和文娱部的一轮面试,但接下来同时准备两个部门的二面,对于他还说实在是太吃力了。不过有件事情,让他推掉了文娱部的二面。
体育部的见面会上,俊逸看见了那个穿着水手服的女生,居然和自己分到了一个小组上。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对方的名字,西霜雪。而且同学们自我介绍的时候,在西霜雪之前的人,他一个都不知道。
俊逸不觉得自己推掉文娱部,和霜雪有关系。但是,汪成在聊天中说,这里有必然关系。
俊逸挺奇怪:这个女生也会在体育部面试,好出奇。她这文弱的气质明明和这里的荷尔蒙显得格格不入。
忽然,俊逸又想:在大学里面改变一下自己,有什么不好?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改变自己的性格,就是很又魄力的事情,她很适合这里。
没有想过做组长的俊逸,毅然担任起了组长。刚选完组长,霜雪对俊逸说:“组长,不好意思了,我不再参与接下来的面试。”
俊逸的心顿时被冰住了:“西霜雪,怎么想要退出了?”
“其实,我想去礼仪队的。不过,表姐在体育部,顺便过来凑个热闹。”
“原来这样,也不好方面强求你。”
霜雪看到了他的失落,感到一股温暖,略略惭愧地说:“没有关系的,愿你可以加入体育部。”
但俊逸想对她说:如果你不在,进了体育部又有什么好的呢?我本来就不觉得自己有很大的机会。
想要这句话,俊逸又冷静下来:我本来就想进文娱部或者体育部,和霜雪没有关系。我在心里能用霜雪来称呼你吗?
当时宣讲会过后,俊逸第一次看见霜雪,他就想:这个女生好漂亮,感觉我已经被偷走了。她好像有点不开心,真的好想去保护她,哄她开心。但这样的美梦会发生吗?
当时辩论课那天晚上,大家回到安睡状态是,俊逸的心思一点都不安稳:宣讲会过后的那个女孩,好像和她在一起,不过我喜欢她,她不一定喜欢我。而且我们都没有交集。如果有机会恋爱已经不错了,不一定要是她,希望是一个和她一样,有几分文艺色彩的,有半点忧伤的女孩。
在二面里面,俊逸这组的才艺表演是,表演一段。饰演男主的人全程苦涩,悲愤,饰演女主的人全程悲痛,哭丧。
“你不要生气嘛,又不是我的错。你一生气,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自从我第一次见到晴儿,我就知道你跟她之间有问题,你们不要骗我了。每次你们对看眼光都是怪怪的。我是女人,我了解女人。我爱过,我了解爱。你不要再骗我了。”
“你这么不相信我,对我简直是一种侮辱。”
“上次你就是这样堵我的口。现在你又来了。你明知道,每次你对我发脾气,我就没办法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对我这么凶。你放开我。你去娶晴儿吧。不用这么为难了。反正老佛爷看我不顺眼,根本不想承认我。”
“你讲不讲理啊。”
“我不要讲理,不要讲理,这个时候,有什么理可以讲,我也不要风度,不要宽大,不要看开,我不要,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不要。
“你什么都不要,你还要不要我呢。”
“我哪里还要得起你。好不容易认了爹,进了宫,我还要跟晴儿共享一个你,我宁愿不要。”
“再幽幽谷你说过,做妻做妾做丫鬟做女婢,你都愿意。”
“当时…当时没有事实在眼前。说大话好容易嘛。现在有一个晴儿,那么聪明,那么优秀,那么漂亮,那么有人缘。我嫉妒她,我发疯一样嫉妒她。我不要,我不要”
……
有人知道这凄凄烈烈的对话,出自哪吗?应该有人发现了。这便是王牌老剧《还珠格格》里面,尔康和紫薇的一段撕心裂肺的情侣对话。
饰演尔康的人全程苦涩,悲愤,饰演紫薇的人全程悲痛,哭丧。当然,最精彩的地方是,俊逸饰演的紫薇,而另一个女生是同班的陆楠,饰演了尔康。
这一幕,本来是悲伤顺流成河的故事,变成了笑剧。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想哭,全程都被逗得笑个不停。男女反串,这是俊逸的想法,也是霜雪离开后想出来的。
这一幕都被体育部的一个师姐录了下来,得到俊逸和陆楠的同意以后,传上了体育部的二轮面试推文里面,这个推文瞬间成了二轮面试的所有部门里面,阅读量最高的推文,远远超出其他推文的总和。
得到这个结果以后,俊逸经常对自己说:她看到我这个表现会怎么样?还能会怎么样,连一线希望都没有了。如果她不会看到这个推文多好。
当然,俊逸偶尔也会想:希望她能够看到这个推文,希望她能够感受得到。
团学招新过后,俊逸凭借实力,无压力地加入了经院篮球队。有的队员把自己的舍友也填入队员名单,毕竟名额还没有用完,给舍友免费加分,但俊逸不愿意这样做。
打篮球的时候,偶尔会幻想:如果西霜雪在旁边路过就好了,可以看到我最潇洒的一面。怎么可能会发生这么巧的时候?怎么不可以发生巧合的事情?其实,她不一定喜欢我。问题,她也不一定不喜欢我。
终于有一天,西霜雪和另一个女生在他挥洒青春的那个场地旁边路过。俊逸看见了她,然后一个自信的三步上篮,结果被别人盖帽了。不过,西霜雪一直往前看,只知道附近是一群不认识的男生在打篮球,更不会看见有人被盖帽的那一幕。
俊逸:她一直往前看,也没有理由会留意到我,不会看到我出丑的样子。但我总觉得,她会看到的,会感应到的,还在心里取笑这个被盖帽的男生,那个组长。我在她面前,表现得有点失败。忽然想叫个导演过来喊停,重来一遍。
当时,旁晚6:30-7:00的校园广播,经常播放薛之谦的《演员》,俊逸也逐渐开始对这首歌产生了好感,偶尔会在洗澡的时候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