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袖不甘不愿地被送了回来,而且,送她的人,竟然是邵靖飞。
哎呦我去。
紫袖心里不禁说了句她惯有的口头语。
邵靖飞啊,那会儿在宁世居,她还看不清他的样子呢,他怎么又成了舒意小筑的护卫了呢?
真不知道,命运还安排她见到哪些人?
哪些熟人,哪些陌生人呢?
这个邵靖飞跟她认识的那个邵靖飞长得不一样,更加高壮,也许是职能属性使然吧。
对他没有任何想法,一个已经在她心里成了负数的前男友,不知道这一世,他是什么样子?
希望他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靖飞,你一定护好我紫袖妹妹的安全,虽然这里到夜府,并没有多远,也不能有半点差池。”
临走前,游舒意又嘱咐她的护卫。
因为与她岁数相差不大,她本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女子,也不想要搞主仆那一套,所以就直呼其名了。
邵靖飞见到紫袖的时候,心中惊喜万分。
原以为回到京城,就跟她从此天各一方,再无见面的可能,也因此,他在访过慕易辰之后,见过他们夫妻二人重逢的场景,就将此事继续埋在了心里,当做没见过一样。
不管她是不是穆夏,她过得好,就足够了。
结果竟然她又跟他的新主子是好姐妹。
这又是为什么?
她不是清源城城主夫人吗?
她又是怎么从何问情变成了紫袖的?
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如此之多吗?
被压下来的心事,又在这一刻全部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邵靖飞心里又疑窦丛生。
她到底是谁?
他很想弄清楚。
于是,在夜府门前,邵靖飞终于没忍住,在紫袖下车的下一秒,站在她跟前,挡住她的路问道:“属下冒昧,有事想要问夫人。”
紫袖眉头蹙起,这个邵靖飞,是要做什么?
什么冒昧,明明就是故意的。
“邵大人,有什么事吗?”紫袖对他的称呼,充满了距离感。
她可不能跟舒意姐一样,叫他“靖飞”。
她跟他,没那么熟。
以前她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他还老大不乐意的呢,在这里就更不可能了。
“敢问夫人,家是哪里?”
邵靖飞此刻已经越过了主仆之礼,他看着紫袖的目光,有着异常的热度。
紫袖当然感觉到了,她侧身走了两步,让自己跟邵靖飞拉开一些距离,傲然问道:“邵大人,你成婚了吗?”
邵靖飞没想到紫袖问这个,有点愣。
“看大人的反应,就知道大人已经成婚了。”紫袖笑着说:“大人既已成婚,就不要惦记些有的没的。我家是洙县,大人应该知道那个地方吧?”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爱问她家是哪里呢?
真是奇怪了怪了。
紫袖心里纳闷。
“洙县?”邵靖飞意外这个答案与他所期盼的不一样。
“怎么?大人想要我家在哪里呢?”紫袖看着他的样子,好笑地问。
“不瞒夫人,夫人长得跟我一个邻家妹妹很像。”邵靖飞据实以告:“她叫穆夏,我是青城人。”
“穆夏?”紫袖挑眉,这回邵靖飞说的事情,她有点感兴趣了。
太子也觉得她是穆夏,邵靖飞又这样问,莫非,她真的是穆夏?
但是她现在这样,要如何求证?
“夫人是否想起来了?”
邵靖飞还是觉得,紫袖跟穆夏就是一个人,虽然他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
“大人,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太多了,即使思念故人,也不要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紫袖严正声明,彻底断了邵靖飞的念想。
天知道就算这一世邵靖飞跟她身份有别,她也不想跟她有任何牵扯。
说完,紫袖就走了。
“夫人!”邵靖飞下意识地抓住紫袖的胳膊,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是不想这么快就跟紫袖分别。
“大人请自重。”紫袖看着被抓住的胳膊,淡淡地说。
“是属下冒犯了。”
邵靖飞心里一惊,他这是在做什么?她此刻的身份,可是清源城城主夫人啊。
还好此刻是夜间,来往经过的人也不多,否则,岂不是成了登徒子?
“属下只是想告诉夫人,既然夫人与游姑娘情同姐妹,以后若有用得着属下的地方,可尽管吩咐。”邵靖飞又补充道。
“多谢邵大人。”紫袖不耐烦地进去了。
邵靖飞看着紫袖进门,还迟迟不肯离去,他感到心里越发失落了。
紫袖没想到,回到家里,迎接她的是婆婆的冷脸。
往常这个时候,婆婆该睡下了。
今日却没有,看到厅里的灯还亮着,婆婆正襟危坐在厅里,颇有威严。
“娘,您今日怎的还不睡呢?”紫袖见状问道。
“早早睡下,好让你在外面会野男人吗?”康华英口中的话如冷箭一般射出,让紫袖心里不禁打了个哆嗦。
好在她此刻视力好了些,她看着康华英,在灯光下的脸是极力克制的冷静,而站在她一旁的陈秋虹,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娘何出此言?”紫袖拧着眉头问,她不高兴了。
怎么婆婆这么端庄的人,说话如此粗鄙?
张口就野男人,成何体统?
想着她就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谁让你坐下了?!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康华英又是一声厉喝。
“哼。”紧跟着还有陈秋虹一声轻笑。
紫袖着实被吓了一跳,只好又站了起来。
“娘,您这是怎么了?”紫袖继续问:“再说了,您说的什么话?我是跟舒意姐一起,哪有什么野男人?”
总不能是看到刚刚在门外,她跟邵靖飞说话的场景了吧?
但是那也只是说说话呀。
还真给紫袖猜中了,若是在门口的是严叔严婶也就罢了,偏偏秦彩云刚刚在那里,看到了邵靖飞拉住她的画面,回来就在主子面前造谣。
“有没有你心里明白,新婚之夜就逃跑,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这会儿你趁着云阙不在家,怀着身孕又往外跑,你想做什么?”
康华英已经完全被陈秋虹说服了,她本来就看着紫袖不顺眼,这些天不动声色,是因为她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娘,你跟秋虹姐下午不也出门了吗?”
紫袖言下之意,怎么就兴你们出门,不兴我出门吗?
“怎么,我作为一家之主,出个门还要告诉你吗?”婆婆的威严又端起来了。
紫袖看着她这婆婆,心想,这可真是,唉,没得说。
看来她在婆婆心中的形象,是彻底覆灭了。
她看着陈秋虹趴在婆婆耳边又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婆婆又用一双利眸射向她:“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云阙的吗?”
我靠~
紫袖又在心里骂道,这又是什么烂戏码?
“娘,云阙是我夫君,不是云阙的,能是谁的?”
难道还能是顾路远的不成?
她在心里嗤笑道。
“你大婚之日跟人跑了,谁知道你这孩子怎么来的?”陈秋虹在一边忍不住了,开始帮腔。
“你闭嘴,陈秋虹。”紫袖不客气地说。
她真想过去把婆婆摇醒,这不是听信谗言是什么?
这样的头脑,是怎么教育出这么好的夜云阙的?
也真是奇了。
“娘,你看她……”陈秋虹又对康华英撒娇。
“秋虹是你姐姐,你对她尊重些。”康华英又拿出婆婆的身份压人了。
“是,婆婆~”紫袖忽然转为乖顺地说:“娘,我有些累了,不知可不可以坐下说啊?”
陈秋虹又在康华英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果然,她不答应。
“事情没有说清楚,你别想浑水摸鱼。”
“娘,那您说,这孩子不是云阙的,是谁的?你就这么喜欢云阙头顶绿帽子?”
紫袖说着,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听懂这“绿帽子”是什么意思,不过,从她们的表情,她大约知道了,没听懂。
“你跟云阙才成婚几日,又失踪这么多天,怎么这么快就有身孕了?”问话的是陈秋虹,其实算是明知故问,但她就是不服气。
“既然姐姐这么问,那我也不妨告诉姐姐,我跟云阙在成婚前,早就在一处了。”紫袖有些炫耀地说,她不就想听这个吗?
“你……”陈秋虹感觉气闷:“你真是没有教养,不知羞耻。”
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也不怪她,紫袖继续说:“我跟云阙两情相悦,在一起又怎么了?眼下我已经是云阙的妻子了,并不违反伦常吧?娘,您说呢?”
她这婆婆,看着就像是被陈秋虹灌了迷魂汤,她说什么她就信。
“你给我回房待着,云阙没回来之前,哪儿也不许去。”
这是给她下了禁足令。
“不行,云阙这一去还不知几日回来,我跟舒意姐约好了,后日起去她那里。”
紫袖不是什么乖顺小媳妇,哪里肯听。
“你要是出去了,就别回来。”康华英又冷冷地说。
“娘,我先回屋了,只是,我想多说一句,如果是为了云阙好,娘就不要随随便便就听信小人之言。”
站在这吵了这会儿,当真是有点累了,紫袖说完,扶着腰,准备回屋。
“你说谁小人呢?”
没想到陈秋虹从后面过来就拽住她,一副要跟她掰扯清楚的样子。
没有防备,紫袖趔趄了一下,就摔倒在地。
“哦!我的肚子……好疼……”紫袖皱着眉头,一脸痛苦。
“怎么了?”康华英此刻也坐不住了。
“娘,她都是装的,别理她。”陈秋虹强装镇定地说。
“娘,你可看见了,是陈秋虹拽我的,孩子要是没了,等云阙回来,你跟他说吧……”
说着紫袖也不管了,直接趴在地上哭起来。
谁也看不见,紫袖的嘴角微扬,心里笑着,真是没想到啊,她需要这样的演戏。
这真是考验演技的时刻啊。
这对她来说,真是太难了,这种事,分明是贾羽真陈秋虹之流的伎俩才对。
只不过,怎么说呢?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也算是。
看陈秋虹那副对她欲除之而后快的样子,想来她的失踪,跟陈秋虹必定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