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这些日子,实在是没见有什么所说的“纷乱”,边境还是比较安宁的嘛。
每天夜云阙和苏思年都会跟太子出门,她这一个女人家,只有守院子的份儿。
晚上回来,也都三缄其口,紫袖也就不问了,免得被太子误以为她是要干涉他们男人的事情。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中秋。
紫袖觉得,既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是不是该回京了呀?
她倒觉得无所谓,不过太子和苏思年总要回家过中秋吧。
然而,直到中秋前一天,还没有丝毫要回去的迹象。
不过,今天他们几个都没出门,好像是在家里等人一样。
室友什么贵客要到吗?
总不能是当今皇上吧?
紫袖见院子里气氛有点跟平时不太一样,拉住夜云阙回房“审问”起来:
“你们今天怎么不出门了?”
这些日子,紫袖从未跟三个男人一起出门,要出门,也只是带着咚咚上街随意逛逛,买点小东西。
不过,有一天的晚饭,太子忽然就问到她,对治理边境怎么看?
这问题当然是难不倒她这个现代人的,只是太子怎么会问她这个呢?
而且太子问的时候,好像把她当做朝廷的要员似的,好像就从她的口中能得出非常有建设性的答案。
太子一问,好像就把她心里那根弦扯了起来,她的警觉心又起来了。
作为一个古代女子,她的夫君现在没有任何职位,她应该低调些才是。
所以,第一反应就是推拒:“太子殿下,您可真是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个女人家,见识浅薄……”
正准备“长篇大论”一番表示自己的浅薄,还没等啰嗦完,太子手一挥,说:“不,紫袖,自从本宫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并非寻常女子,你与其他女子不一样,咱们今天这里全是自己人,你尽管说,就当我们闲话家常。”
好一个“闲话家常”嘞,紫袖心里翻了个白眼,又看向夜云阙。
两人对视了一眼,夜云阙给出的是肯定的目光,所以紫袖就不藏私地说开了:“那太子殿下,我就开始胡扯了啊,还请见谅。”
先做好铺垫,紫袖才又说:“以我所知道的吧,自古以来,边境出现纷乱,不都是先打,谁赢了谁说了算么,输了就要称臣。那要是咱们中原朝廷打不过,最常用的办法,不就是和亲吗?”
太子点点头,又问:“没有其他办法吗?”
“当然有啊,办法那么多,怎么会只有这两种。”紫袖笑着说:“太子殿下,您既然这么问了,就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呗?”
“哦?”太子挑眉,好像在讶异紫袖怎么看出来的。
紫袖不说话了,就看着太子,眼神里没有任何畏惧之色。
太子笑了,似是无奈地看向夜云阙说:“云阙,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家紫袖。”
苏思年也在一边跟着附和:“真是啊,紫袖嫂子,你太厉害了。”
夜云阙只是淡淡地笑笑,表示回应。
他作为紫袖的枕边人,也尝试着一点一点了解她,他并不意外紫袖这么说。
只不过他们两个这些日子,讨论最多的,是诗词。
他现在是越来越好奇,紫袖口中所说的,自己来的那个地方,是什么样了。
是什么样的地方,能养出这样的女子?
“太好了,云阙,有紫袖在你身边,你在这里,我和父皇便可高枕无忧了。”
太子脸上难掩的兴奋。
紫袖却突然又感到不太好,她心里的那股子警觉又上来了。
但是这一顿饭过去,太子还是一如往常,也并无其他异样了。
“今天,殿下说我们身在外,中秋本应是团圆时分,所以,他安排了惊喜。”夜云阙回答紫袖的问题。
“中秋节了啊。云阙,我给你唱首歌吧。”
紫袖突然说,话音刚落,咚咚就从外面跑进来了,满脸地开心:
“少爷,少夫人!来客人啦!”
两个人从咚咚的神情和语气判断,来的不是寻常客人,但肯定不是皇上。
是什么人呢?
紫袖也连忙跟着往外跑,却被夜云阙拉住:“慢点儿,小心身子。”
虽然紫袖的身子一切安好,她自己似乎也不太在意,但夜云阙还是很小心地护着她。
原来“客人”是游舒意和柳如莺。
“紫袖!”游舒意守在厅外,正等着紫袖呢。
柳如莺闻声也出来,三个女人一见面,热络得很。
“你们怎么来了呢?”紫袖眼前一亮。
“给你的惊喜,怎么样?”太子过来笑着说。
若是仔细看,能看得出,太子看紫袖的眼神,和语气,就好像紫袖是她的宠妃似的。
“太子殿下,是你自己想舒意姐了才是吧。”紫袖故意忽略太子那不寻常的眼神,大胆地打趣他。
紫袖的话换来了游舒意的一个轻拍,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
她跟柳如莺,也都算是习惯了漂泊的人,原以为要在京城扎根了,没想到还又有机会来这东北边境一游。
“中秋节,要团圆才是,必须人多才行。”苏思年的话算是解释了太子此举的原因。
所以,看了一眼柳如莺,又看看苏思年,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认真,紫袖看破不说破。
没想到这一世的苏思年让她刮目相看,柳如莺改变了他。
八月十五月圆,人团圆。
重头戏自然是在晚上,一群人在庭院里,一边饮酒,一边赏月。
有柳如莺在,自然是少不了音乐的。
大家都知道柳如莺有一副好嗓子,也习以为常了。
微醺之际,紫袖好像来了兴致,主动提出要为大家歌一曲。
柳如莺原本想要帮她伴奏的,可她一开口,却是一首根本没听过的曲子: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词没听过,曲调也未听过,但是却足以令人拍手叫绝。
唱完之后,紫袖自己也沉默了半晌,她也不知道为何,此刻脑中就回荡着这一首歌,所
以她就唱出来了。
也算是应时应景吧。
一阵沉寂之后,先是太子,然后是苏思年、柳如莺、游舒意和夜云阙,相继鼓掌。
“紫袖,你这是跟谁学的词和曲子啊?”柳如莺先问出了大家心里的疑问。
她自己平日里净研究这些,紫袖这唱法也是很新奇,至于这词,不会是紫袖自己做得吧?
但是她认识的紫袖,以前并非是一个会作词的人呢?
紫袖的变化,她也是感觉得到的。
“这个嘛……”紫袖这才恍然大悟,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有点囧,她总不能说,这是后世著名的大文豪苏轼做的词,后后世人——现代人又编了曲,成了一首流行歌曲吧?
一群人都不说话,都在等紫袖说。
还没等开口,天上开始下雨。
“呀!下雨了!”紫袖趁机转移话题:“快回屋快回屋!”
说着还端起两盘菜往饭厅跑去。
她跑得飞快,完全忘了自己是个怀有身孕的人。
夜云阙可吓坏了,赶紧跟上,生怕她滑倒什么的。
游舒意和柳如莺也连忙招呼婢女过来端盘子,移步室内。
紫袖一放下手里的盘子,长舒一口气,身后就有人靠了过来,她转身一看,是夜云阙,她朝他笑:“云阙,你怎么空着手就进来了?”
“我怕你滑倒。”夜云阙握住她的手,仿佛这样他才安心。
“哦,”紫袖吐吐舌头,又朝他眨眨眼:“我没事。”
“诶?不然,我们回房吧。”说着,紫袖像团棉花似的软绵绵地靠在夜云阙身上,好像消耗了很大力气似的。
太子他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紫袖一脸虚弱的样子。
“紫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游舒意关心地问道。
紫袖虚弱地点点头。
“你看你,跑太急了。”太子过来,在紫袖面前站定,埋怨道,又下令:“快回屋歇着吧。”
夜云阙一把当众抱起紫袖,倒让她脸红了,即使是最熟悉的一群朋友,她也羞愧地把头埋进夜云阙胸膛里。
回到房间,刚把她放到床上,她就立刻生龙活虎了。
夜云阙笑着按住她:“别动,我知道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