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顾陈年因为整日扑在工作上,几乎被人送绰号拼命三娘,其实,这一年中还是小休了两次,因为家事。
一次在九月份,处理了一下顾陈彦最终的退学事宜。
正如顾陈彦的老师说的那样,顾陈彦的学业确实已经无法再继续了。
鞭长莫及,无论是父母还是任何人,谁也无法二十四小时陪着他,或是盯着他监督他,他到底又是毫无自控能力地再次沉迷了一年于游戏,甚至眼睛看东西都出现了问题。
他本人对学校也更加抗拒,除了回家,再无任何补救的方法了。
顾陈彦的二次出事,让父亲最终对他的读书之路死了心,灰心丧气至极,深受打击。
纵然父亲最爱的可能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让他骄傲有面儿的长女顾陈年,但也许,或多或少,他在大儿子的身上才真正寄托了老顾家更大的期待和希望。
希望破灭,他可能会永远的遗憾吧。
另一次休息在十月,参加妹妹顾陈峥的婚礼。
顾陈年觉得,婚礼的时间很好,刚好让顾陈彦的事带给父亲的打击得以冲淡一些。
母亲的包容性一直比父亲的弹性空间大,顾陈年不是很担心她。
大概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又或是女性本来就比男性多了些柔韧与坚强。不管任何时候,母亲似乎永远不会放弃她的子女,不管他们变成什么样。
更何况,顾陈彦一直都是最得母亲心疼的温和孩子。
从顾陈彦的身上,顾陈年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人注定会犯错,不如可以小错不断,大错不犯;错犯的晚,不如犯的早。如此,也许不至于影响了人生道路的关键走向。
但这是孩子犯错,如果是成年人,乃至父母犯了错呢。
子不言父母之过,但有时候看着顾陈峥,顾陈年很是心疼。
似乎是某位知名的女作家说过,家中有三个孩子的,就像是一块夹心饼干,上面的那个父母看得到,下面的那个父母爱护的多,但也许中间的夹心最是香甜可口,却可能从未被人注目过。
顾陈峥似乎就是那块夹心。
本来长得就是家里比较清秀纤细小巧的,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对家人最是体谅和贴心。却因为各种原因,偏偏阴差阳错,最不被注意,最容易就被忽略。
她曾经跟顾陈年说过:“姐,我渴望获得更多一点的爱,公平一点的爱,更纯粹的爱。不因为我的性别是男是女,我的表现是优秀还是一般。只因为我是父母生的,是他们的孩子,而不必附加任何外在条件的那种。因为你是我的孩子,所以,我自然而然全心全意的爱你!”
顾陈峥的成长,可能是家里最寂寞的那个吧,顾陈年后来才意识到。
顾陈峥和男朋友是高中校友,但大学后才认识走到了一起。虽然两个人都条件艰苦,倒也相知相惜,三年多彼此爱护扶持。毕业后,两人决定步入婚姻的殿堂,不用多么盛大的婚礼,没关系,只要在一起。
顾陈年看着身着白色婚纱,面庞也被头纱遮盖的妹妹,一步一步走出了家门,走进了喜车。车子远去,顾陈年站在父母的身边,久久望着。
顾陈年的眼睛微湿,心里有点伤感,很是舍不得。
原来,这就是嫁姑娘啊,陈峥,希望你得偿所愿,幸福一生啊!
和父母一起从大门口返回院子,有段距离。邻居老太太看到顾陈年,热情地跟母亲打招呼:“陈峥的大事办完了,你们完成了一件任务啊!”
母亲附和,也笑着说:“是啊,是啊,了了一桩心事啊。”
老太太看了看顾陈年,又对母亲说:“陈年好像也不小了吧?虽说是在外面念书工作的人,但到底婚姻才是女孩子最要紧的。”
又问顾陈年:“还谈朋友啦?差不多就结了吧,也让你爸妈放心!你看你妹都结啦,你做姐的,也就不要再拖了。其实,在咱们乡下啊,家里的孩子结婚,最好应该是按顺序从大到小逐个结的。你后面还有俩弟弟,一个一个的,早晚都要结。你是老大,应该赶快结了婚,把路让开,他们也才能快。”
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又是看着顾陈年他们姐弟几个长大的,父母纵然担心顾陈年听了是否会心里不舒服,却也不好说人家什么。
更何况,母亲前几天也委婉地跟顾陈年提了一嘴:“就是再忙,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顾陈年当时回母亲:“先不急,把家里的外债清掉,翻修了房子,再说吧。”
再说,再说,呵。
顾陈年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唇角淡淡的,可以再也不说吗?
让路?我又该选择朝哪条路走,才能让开呢。
明天啊,明天,我真是好想你啊!
好累,抱抱我吧。
年末,顾陈年拿出全年所得,帮父母清了多年的外债,父母自是欢喜开怀,走到哪里都笑容满满的。
顾陈彦既已退学回了乡下,很快也在热心的三姑六婆的张罗下,完成了相亲和订婚。
顾陈年去看明天的时候,跟他说:“如此,我安全了,可以再拖一拖。”
但是,明天,我真的能够一直拖着吗?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