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的月亮好像没有国内的亮。
吃的也不如国内好，就连住的酒店，也有一种难闻的味道。
文笙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莫名想起自己躺在处置台上，身体被冰冷的器械刮过的触感。当时她被注射了麻药，明明不该有任何感觉的，可这时候想起来还是觉得心底发寒。
那是她的孩子啊！虽然他的存在并不被自己接受，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而她，却亲手杀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眼泪无声从眼眶跌落，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残忍的刽子手，双手已经染满了鲜血。
况且，她这么决然地选择流掉孩子，季霆渊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她！自己一旦被他抓到，要面对的或许就不止是之前的那些强迫和侵占了，季霆渊一定会加倍折磨她，然后让自己永远离不开他，生生将她困在身边直到死为止！
想到这里，文笙的眼泪流得更重，最后实在忍不住，把头埋进枕头里，失声痛哭起来。
一整夜，文笙沉浸在愧疚和担心之中，根本就睡不着。
于是第二天，当季远之过来给她送早餐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笙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昨晚没休息好吗？”季远之担忧地看着她，一副跟着难受的样子。
这紧张兮兮的模样，也不知道藏了多少真心。
文笙也不想去猜测，她累得很，摇摇头说：“我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吧。”
季远之闻言，忙道：“你不用担心，季霆渊暂时找不到这里，安心休养，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岛上，到那里你就自由了。”
真的自由了吗？文笙并不乐观，但看到季远之那温和注视着自己的模样，她也不想扫他的兴，便敷衍地点点头。
季远之拿出早餐摆在餐台上，叫她来吃。
文笙闻着那猩甜的牛奶，只觉得一阵反胃，赶紧推开季远之，跑到卫生间一阵干呕。
吐是吐不出什么东西的，只是一些酸水，因为她这两天并没有吃什么东西。
季远之在她身后担心地看着她：“你这样不行，我带你去医院再看看吧！”
文笙并不想去，她总觉得自己要是在外面多冒次头，就多一分被季霆渊发现的危险，于是摇摇头，虚弱道：“我没事，可能刚动了手术，有点排异反应。”
季远之也没经历过这些，刚不知道所谓的排异反应是骗她的，见文笙坚持，他只好妥协。
“那好，那你吃点东西好好休息，这几天我都陪着你。”季远之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语气充满怜惜和温柔。
文笙身子一僵，板着脸道：“我不用你陪，季远之，你别忘了国内还有未婚妻在等着你。”
季远之脸上的笑容消失，想要为自己开脱几句，文笙却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出卫生间，看也没看桌上的食物，合衣躺在床上，一副要休息的模样。
她刚失去自己的孩子，心情肯定不会好。季远之虽然想要重新跟她培养感情，也不急于一时，在一旁温声叮嘱一番好好休息，等她醒了再联系他，就出了房门。
然而接下去好几天，文笙的状态却越来越糟，脸颊凹陷下去，身形越发消瘦。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季远之坚持要带文笙去医院：“笙儿，你再这样下去，万一被季霆渊发现了，你要怎么应对他？没有体力，怎么跟他抗衡？”
之前不管季远之怎么劝，文笙都不为所动，然而当季远之提到季霆渊，她的眼里突然亮了光芒，好像整个人都充满了斗志。
“对！我不能倒下！我还得想办法摆脱那个人的魔爪！”文笙态度终于软化，跟着季远之去了医院。
季远之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但也没说什么，他虽然在国外陪着文笙，但国内事务太多，他也很忙，把文笙送到医院之后，随意叮嘱了医生好好照顾文笙，就急着回去酒店开视频会议。
文笙看着季远之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掀起一抹讥诮的笑容。
亏她以前还觉得季远之是良配，却不知对方是在兼顾利益之下才会施舍她半点温情，当她与利益相悖时，季远之会毫不犹豫弃她选择利益。
多可悲。
自己的付出沦为笑柄，令文笙眼眶生疼。
她躺在病床上，听到身边医生和护士用她听不懂的语音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因为不理解他们的意思，所以文笙眼中流露出迷茫的神色。
接着文笙就看到医生看着她的眼神中露出些鄙夷，侧头跟护士说了几句话，然后便离开了。
“等……”文笙既然来了医院，就想让自己早点好起来，她本想问问医生要怎么调节身体，但话开口才发现语言不通，她用英语尝试跟护士沟通，然而对方根本不懂。
护士走到她身边，帮她把输液器上的速度调快了一些，还用很不耐烦的眼神盯着她，好像在问：“你还有什么事？”
文笙皱了皱眉，突然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么一来就更加难受了。
等到药水挂完，她一个人安静躺在病床上，闻着空气中难闻的消毒水味道，心头笼罩着一片雾霾。
如果是在国内，如果季霆渊在她身边，那个霸道的家伙一定会请来最好的医生，再威逼利诱让医生给自己治疗，如果她抗拒，一定还会得到几句他的挖苦和嘲讽。
想到一半，文笙猛然惊觉，自己居然还有点怀念那个给她带来噩梦的人。
真是下贱！文笙抬手就往脸上扇了一耳光，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一直等到晚上，文笙恍惚觉得全身无力，体温也莫名升高，呼吸都开始不畅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季远之终于在医院现身。
季远之得知，季霆渊这几天一直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根本没发现他跟文笙已经在这里做完了流产手术，心情非常好。
他回到医院，本来是想要在文笙面前邀功的，然而当他发现文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发烧了也没人管之后，顿时勃然大怒，把医生叫过来大骂一顿，然后立即联系人给文笙安排了转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