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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毛泽东助骆仁开婚姻之戒

在瑞金县城西部约19公里处,有一座树木苍翠、怪石嶙峋的独立小山,它便是闻名中外的“长征第一山”——云石山。山上有一云山古寺,1934年7月,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从沙州坝迁移到此,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毛泽东、人民委员会主席张闻天就在这寺内办公居住。

古寺内有位年方三十的住持和尚,法号骆仁,人称骆仁法师。骆仁学识渊博,精通梵语佛经,通晓诗词书画和医理,常为附近贫苦百姓看病施药。

毛泽东迁居到云山古寺与骆仁为邻,常和骆仁对诗作文、评论时局。骆仁法师敬佩毛泽东博学多才,平易近人,且健谈诙谐,视其为自己的师友。

有一天,毛泽东去会昌做社会调查去了。第二天晚上,骆仁在禅房里做完了一天的功课,正准备睡觉,忽然听见山下狗声大作,人声喧扰。骆仁正欲打开寺门看个究竟,就听见门外有人大声叫道:“开门!开门!”骆仁赶紧开门,只见七八个彪形大汉举着火把站在门外。为首的是一个“猴脸”,冲着骆仁阴阳怪气地问道:“和尚,有没有个妇人进你庙里来?”骆仁双手一合道:“阿弥陀佛,此乃佛门净地,施主不得乱说。贫僧不曾看见有人进寺,若不相信,请进庙搜寻一番。”那伙人进去找了一番后便出来了。那“猴脸”看了骆仁一眼道:“哼!没有?我就不信这刁女人能跑远,追!”说完便带着那伙人朝后山跑去。

骆仁关好大门,回到房间准备上床睡觉,掀开蚊帐,惊得连退三步道:“罪过,罪过!”原来床上正蜷缩着一个女人,浑身发抖、惊慌失措地看着骆仁。骆仁惊讶地问:“你是何人?为何深更半夜躲到这里来?”那女人哭着说:“我被卖在梅山一个有钱人家做媳妇,只因他们不把我当人看待,常常挨打受骂,连顿饭都吃不上。我受不了这般生活,便想出逃。我逃到庙里来是想求神仙保佑。”骆仁听了道:“阿弥陀佛,佛祖会保佑你的。”那女人见骆仁和尚一团和气,便说:“我叫月英,我要做尼姑,只求温饱。”说完便哀哀地哭个不停。骆仁和尚深深地叹了口气道:“难啦!此地乃为和尚庙,不收尼姑,你若留在此地,不但遭人闲语,更为佛法不容。”月英听了,眼泪又刷刷往下流,双手掩脸,痛苦地抽泣着:“天啊,我月英今天是死到临头,连佛祖都不保佑我这苦命的人啊!”骆仁和尚连忙安慰道:“你别难过,佛祖不会不保佑的。我给你些钱,你到别处谋生吧。”月英只好含泪离去。

第二天晚上,骆仁和尚蒙中想起昨晚的事情,觉得那女人的声音好耳熟,面容也好像见过,越想越觉得像是他出家前死去的情人凤珠。一想到凤珠,骆仁不由得拿出一块绣着金凤的手帕,默默祈祷。原来骆仁出生在广东沿海的一座城里,姓龙,名书文,家里原有万贯家财,奴婢数人。他从小就有个叫凤珠的丫环服侍、陪伴,一直到中学毕业。后来,骆仁爱上了凤珠,决定要娶凤珠为妻,但遭到了父母亲友的坚决反对。为了拆散这对情侣,父亲便将他送到波兰去留学。待他返回故里时,凤珠早已被赶出了家门,投海自尽了。骆仁哭得死去活来,一气之下出家做了和尚。在广东佛山苦度3年后,便来到江西瑞金云山古寺做了住持和尚。此后每当遇到苦命的女人,便会勾起骆仁痛苦的回忆。

骆仁睡下不久,隐隐约约听见门外有个微弱的声音叫道:“大师父,大师父,开开门吧。”骆仁一听声音非常熟悉,便举烛开门,一看,原来又是月英。只见她遍体是血,赶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你为何这等鲜血遍体?”月英这时躺在寺门口的石阶上,无力地指了指山下。骆仁顺眼看去,远处有几个火把正向这边移来。骆仁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赶紧把月英藏好。待他收拾完毕把门关上,举着火把的人便来到了庙外。只听来人叫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血都滴在路上了,这刁女人一定进了庙。”说完就咚咚地敲起了门。骆仁开了门一看,又是那伙人,连忙把手一拦:“你们深更半夜冲撞寺门,惊扰法圣,佛祖会降罪你们的,赶快离开吧,阿弥陀佛。”“猴脸”怒气冲冲地说:“和尚,我找我家老婆,你念你的经,各不相干。”说完便要带人往里冲。骆仁厉声道:“慢着!要搜寺,好办,只要你们答应一件事。”“什么事?”“如果没找着,那以后你们就休想再进这佛门净地。”“这好办。”“那就请便!”骆仁闪在一边。那帮人搜了好久,来到毛泽东住的东厢房,正要撞门进去,骆仁抢先一步拦住说:“休得放肆,这是毛先生住的房间,不准乱闯!”那“猴脸”一听,改换了口气:“我们只要看看有人没人,绝不动里面的东西。”骆仁只好打开门,只见房内书桌上堆满了书籍,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那“猴脸”见没有人,只好带着那伙人悻悻而去。

骆仁来到香台处,轻轻一按,香台往一边斜去,地上露出一个洞口。骆仁连忙要月英出来,月英却死也不肯出来,苦苦哀求道:“大师父,行行好吧,我一出去便没命了。昨晚上我一出去就被那恶人抓住,捉回家里吊起来打。多亏一位好心人偷偷地把我放了,我只好投奔到这里来。”月英声泪俱下,“大师父,救救我这苦命的人吧!”骆仁面有难色,暗想,这和尚庙私藏了一个女子,不说为佛法不容,若一旦被外人知道,更是……但一想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佛家偈语,却又心动了,只好对月英说:“那你就在这躲几天吧。”

事后不久,毛泽东从会昌回到云山古寺。一日,毛泽东来到骆仁住处,随便翻了翻最近骆仁写的诗稿,见其中有首诗这样写道:

残阳西入寺,空庙一孤僧。

落叶人何安?秋云路几层。

独敲半夜台,闲倚一枝藤。

吾已入空门,岂敢言爱憎。

毛泽东看完后,风趣地说:“据我观察嘛,你两眼神气痴迷,额门泛红,想必是交上桃花运喽。”骆仁脸一红:“阿弥陀佛!身为出家之人,岂敢思动情欲,我想您是看错了吧。”毛泽东哈哈大笑说:“有诗为证。”骆仁和尚一看纸包不住火了,只好把神台下藏着一个女子的事情告诉毛泽东。毛泽东听后笑着说:“这有何难,法师不妨将她留在寺内帮你烧火做饭,缝补浆洗,收拾内外,做个贤内助不是很好吗?”骆仁和尚觉得毛泽东说得在理,但又想那“猴脸”的行为,怕会再来闹,担忧地说:“只怕月英的家人不肯善罢甘休。”毛泽东拍案而起,气愤地说:“这种人,人民政府会管他。买卖婚姻在苏维埃是绝不允许的!”毛泽东思量了一会儿又说:“我马上叫张秘书去处理这件事情。”这样,月英留在寺内了。

没过多久,骆仁又忧心忡忡地找到毛泽东的秘书小张说:“张秘书,月英留在这里并非长久之计,我看还是她走好。近来香客中传说我娶了妻室,闹得闲言四起,这样下去如何使得?”小张眼睛一亮道:“依我看,你不如就娶月英为妻,一来可平息长短之舌,二来降福于月英,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吗?”骆仁联想月英的贤惠、聪明俏丽,性格也酷似当年的凤珠,若能娶她为妻,更可尽往日之恋愁。虽说身为出家人,但“欲念闪闪过,佛祖心中留”的偈语却又时常促使他向往人世间的天伦之乐。但又想到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不知月英怎么想的,便对张秘书说:“只怕月英她……”张秘书笑着说:“月英你就不必担心,毛主席早就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只是看你的了。”

骆仁和月英结为百年之好。新婚那天,毛泽东对骆仁说:“昔日唐王朝和尚破酒肉之戒,今天苏维埃法师开结婚之戒,法师可谓佛立新徒!”

洞房花烛之夜,月英流着眼泪对恩人说:“恩人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已没命了。”骆仁掏出那绣凤手帕替月英揩泪说:“这要感谢毛主席啊!”月英一见那绣凤手帕,接过来细细一看,不由得又失声痛哭起来。骆仁连忙问道:“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第二天一早,骆仁拉着月英奔到毛泽东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边哭边笑:“大恩人,叫我骆仁怎么感谢你呢?”毛泽东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原来,昨晚上月英见那绣凤手帕,认出是自己绣的,连问骆仁哪里得来的。骆仁便将自己的身世如实相告,月英听罢也从怀中掏出一块绣着金龙的手帕递给骆仁,颤声相告:她就是凤珠。两人相抱痛哭。原来凤珠跳海后被人救起,流落他乡,不久又被拐骗到这里,只因相隔十多年,加上龙书文已剃发为僧,凤珠也红颜尽消,两人一直并未认出彼此。没想到今日重逢在云山古寺,真是百感交集。要不是毛泽东做主恐怕又要各自分散,所以一早就来向毛泽东谢恩。毛泽东听后扶起他俩说:“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人民政府吧。”接着又诙谐地说:“你们历尽劫难能够重新团圆,也是大师你救苦救难自个儿修来的哩!”骆仁和尚情不自禁地诵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毛泽东和中央红军撤离瑞金后,骆仁为报答毛泽东和人民政府的恩情,在这座寺庙里接送、掩护了许多留守苏区的红军战士和游击队员。在一次护送游击队员转移的路途中,凤珠落入敌手,惨遭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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