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吃过晚饭,张信独自抱着几本书走进了图书馆。
最近张信在看日语系列的书,手里是三本从图书馆借的书。《商务日语入门》、《中文词汇对照大全》、《RB国风俗考》。
今晚图书馆人罕见的不多,只花了几分钟,张信便找到了一个便宜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张信的对面坐了一个女生,梳着一条麻花辫,淡绿色的毛呢外套有点旧,正低着头翻书做笔记。
女生的右手边放着一个老式的蓝色塑料皮笔记本。笔记本的扉页被摊开,张信扫了一眼,笔记本上的名字被他扫入了眼睑。
杜小涵。
张信楞了一下,这似乎是个有一点印象的名字。
但是张信也可以确定,这个名字和这个人在过去和将来,从来没有和自己产生过交集。
没有深思,张信迅速沉入了学习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张信发现自己的记忆和理解能力变得极为强悍,有时做作业的时候脑海里居然能映射出上课时老师教课的对应画面。
尤其是在他进行过深度记忆检索之后,这种强悍的记忆和理解力变得更为恐怖。
张信经过试验发现,每当他检索记忆超过五分钟,就会触发身体的警报。
如果用不适的程度来划分的话,大约10分钟的检索引起的不适感觉如脾胃受凉头晕10分钟(基本可以承受),而20分钟左右的检索引起的不适感觉,如严重晕车(非常难受),若达到30分钟就会感觉浑身虚脱冷汗满身(生不如死)。
例如:如果他在12:00开始检索脑海中的记忆,而且在12:20结束检索,那么在12:40,他会开始感到不适,浑身无力、头疼欲裂、伴随巨大的耳鸣和心跳声,身体基本失去和外界的联系。不适感会在13:00整准时离去,而在13:00-13:20之间,他的力量、敏捷、感官、思维都会得到极大的增幅,他称这段时间为“超导时间”。
在“超导时间”内,他的力量大约增加了四倍。他去学校健身房做卧推一般是40KG达标,但是前几天他无意中在卧推凳上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思维检索,五分钟后不适感涌入身体,并在五分钟后消失。当时感到力量澎湃的他,竟然无意中发现他能单手提起隔壁使用的80KG器械。又比如他能听见墙外两个人此时的耳语,实际上他与两人的直线距离超过十五米和一堵二十厘米的墙。健身房的管理规定挂在墙上,他就看了一眼,然后四百五十五个字,他全记住了。五分钟后这种效果消失,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听力、视力、记忆力和力量还是比之前有所增强。比如,他做50KG的卧推已经丝毫没有压力了。
把书翻到上次自学过的地方,张信准备今天记住三十个日语商务专用词汇。记忆外语词汇,效率最高的就是在“超导时间”,哪怕超导时间过去,最差他也能保留40%以上的记忆成果。而要启动超导时间,他必须进行起码五分钟以上的思维检索,然后等待五分钟,再熬过五分钟的不适后,才能进入超导时间。张信随意在四周扫了一圈,随机从周边环境中收集了几个关键词条,闭着眼开始了为时5分钟的记忆检索。
大量与词条相关的记忆片段和画面在脑海里开始流淌。
片段一:关键词:学校图书馆.......07年某校友QQ空间帖子:学校图书馆自习室终于更换了桌椅.......;
片段二:关键词:学校图书馆.......01年3月1日,油条感慨,从图书馆借的那本书真不是我弄坏的.....;
片段三:关键词:学校图书馆.......02年6月,有人把图书馆的打印设备私下挪用,替毕业生打印“毕业论文”若干份,收取费用数百元;
片段四:关键词:蓝色笔记本......
......
片段十一:关键词:杜小涵.......学校通报,01年5月17日上午,外语系大二女生杜小涵在宿舍阳台晒衣时,违规踩上阳台护栏,不慎失足从五楼跌落身亡。现已邀请其家长到校协商处理事宜。
片段十二:......
思维检索停止,张信睁开眼睛。他目光怔怔的看着对面的女生,那蓝色笔记本扉页上写着的三个倒立的小字“杜小涵”,然后他看了下手边的二手摩托罗拉手机,今天是2001年3月25日,星期日。眼前的这个正在发奋学习的女生,她的人生居然只剩下了53天的时间。
检索到的记忆如流水般展开。
今年年初,学校新建的学生宿舍楼陆续投入使用。新宿舍都是两室一厅格局,自带客厅和卫生间,每个房间四个人,上铺睡人,下铺是书桌。
新宿舍楼一经面世,全校学生都眼巴巴的看着,盼望好事落在自己头上。常年十个人挤在一个方格子宿舍里,那滋味就别提了。
可惜新宿舍楼当时只有两栋容量有限,于是学校宣布:新宿舍楼学生们自己报名入住,每年住宿费300元。通知一出,学生们的玻璃心顿时碎了一地,太贵了!
一个月生活费啊!要知道,老宿舍一年才50元住宿费。
这个学期一开学,报名入住新宿舍的同学居然只塞满了一栋楼,后来校领导们一商量,为了鼓励学生们进步,决定各个专业的一等奖学金获得者和优秀贫困生愿意入住新宿舍楼的按老宿舍的价格安排入住。
于是,杜小涵这个优秀贫困生获得者就搬进了新宿舍楼。
这新宿舍看上去一切都好,楼层间隔大,宽敞明亮。其实张信一开始也准备搬去的,但是后来发现宿舍里的人最终都没有去申报,他也干脆不去了。
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人抱怨新宿舍楼阳台护栏太矮,不怎么安全;再就是楼层间隔大,阳台上晾衣服的挂绳就显得很高,一米七以下的女生举着撑衣杆根本晒不了衣服,很多女生吐槽,每次去阳台晒衣服都必须带着小板凳。
传闻那天杜小涵去阳台晒衣服,可能是觉得回去拿小板凳太麻烦,加上水泥质地的阳台护栏面有二十厘米宽度,足够放脚,而且护栏很矮女生都能跨上去。于是她就跨上去了,一个没站稳就滑出了阳台,在室友的惊叫声中从五楼摔了下去,香消玉损。
事件发生后,顿时留言漫天飞,甚至连殉情的说法都出来了。学校虽然后续处理及时到位,但是事故造成的损失却是相当的大。事故造成一名女生当场去世,两名目睹杜小涵坠楼的女生接受了整整两个多月的心里治疗,最后甚至有一名女生实在无法接受好友死在眼前的事实,心里治疗无效,最终退学回乡。杜小涵的班主任是位年轻的女性,刚刚生产完毕出了月子,赶到医院时,看到她所带班级的的班长盖着白布静静的躺在那里,她当时就直接晕倒在地。这位女教师本就患有轻微的产后抑郁症,加上这次事情的刺激,半年后病况加重不得不离开了教师队伍。
当时张信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事的背后还发生了很多事情,被几个后来留校任教的同学在一次聚会上透露了出来。当时,学校赔偿了杜小涵父母二十万,并承担了两名女生的心里治疗费用;学校与设计方、建造方对簿公堂,学校宿舍楼验收小组的组长被迫去职下海。张信他们当时了解到只是,学校专门给每个阳台水泥护栏上加装了两尺高的钢制护栏,并统一改造降低了晾衣绳的高度。
女生警觉的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师兄盯着自己看了足足好几分钟了,有些不自在的偷偷看了对方几眼。她发现对方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的鼻子,没有色眯眯的意味,却有些愁眉苦脸的意思。杜小涵停住了写笔记的笔,暗暗思量,我分明不认识这位师兄啊,怎么感觉他看着我很困惑的样子?
五分钟过渡期过去,微微恶心的感觉涌上张信的身体。使用次数多了,这点恶心对于张信来说本不算什么,但是这次张信却感到了相当的心烦意乱。直到他进入了超导时间,这种心烦意乱的感觉还是萦绕不去。最终在五分钟的超导时间内,他什么也没看进去。他眼前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以及好几个人的不幸的命运,“我该怎么办?!”
直到他混混僵僵的回到宿舍,过了十点寝室熄灯后,躺在床上的他还在思绪万千。
想要制止这场悲剧的发生,就必须阻止杜小涵踩上阳台护栏。张信开始想着怎么去阻止杜小涵那种不安全的举动,但却发现很难。首先,他和杜小涵互不相识,即便是相识了,交浅言深之下说这些可笑的警告,起不了什么作用。除非他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向其证实自己“预言”的能力,将自己放置在一个危险不明的境地。
随后张信又想到,哪怕是他最后阻止了杜小涵,可安全隐患依旧存在,哪怕没有这个杜小涵,以后也会有陈小函、李小函因此陷入悲惨。
所以,要真正的解决这个问题,避免这一事故的发生,张信必须面对的是学校的领导层。他必须让学校真正意识到这个隐患,并在5月17日前完成隐患整改工作。如果只是作为学生、或者通过老师上报,学校宿舍楼验收组的领导们的脸面就是一个无法越过的大山。
作为一名社会经验颇丰的重生人士,张信知道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用钱去解决:花钱找一个“临时演员”,最好是湾湾或者珠港的,给学校捐一大笔款子,然后在参观学校时,再任性的要给几栋新宿舍楼加装钢制护栏。学校领导腻味不腻味,他不用去管。反正钱到位后,临时演员就可以消失,只要逼着学校把护栏先装上就OK。
有足够的资本,并从珠港找一个“临时演员”来扮演一位爱过爱教、且热心固执的“港商”问题不大;给学校捐一笔款子,张信也不会心疼。可惜按照他的规划,要在五一长假过后,他才能拥有执行上述计划的资本和能力,时间太过紧迫。
“搞两套方案吧!”接近零点,张信心中终于有了决定。方案一,在学生们暗地发动舆论,迫使学校提前动作;方案二是等他们从珠港回来后,抓紧时间上演一场“话剧”。
第一套方案的执行人,张信也想好了。炮爷是上学期一等奖学金的获得者,在这个月月底会有1班的几个同学约他搬去新宿舍楼,他磨磨蹭蹭的直到5月份决定参加考研才离开寝室搬走。张信决定加速炮爷搬走的进程,并通过他来实施一系列的舆论引导。不过在这之前,他也必须打断寝室内其他人搬去新宿舍楼的想法,因为上辈子除炮爷外的九个人是没有搬去新宿舍楼的,都嫌贵。但是这辈子,大家身家丰盛,保不齐就动了这一心思。上一世,搬进新宿舍楼的同学们在5月17日前都是安全的,可不包括张信寝室这几个没搬过去的。
第二天,是星期一,宿管老师上班了。在张信的暗地怂恿下,炮爷黄锐终是去了宿管办公室。炮爷告诉张信,其实他这几天也很犹豫。几个同班同学早些天约他一起考研,他最初是怕连累家里的经济,但是现在张信带着他们炒股,在大致算了一下预期收获后,他最终还是决定去考研,而且目标是靠近渝市的几所大学。前一世,炮爷考了两次终于考上了西南财大的研究生,圆了自己的梦。
炮爷黄锐最终决定搬去新宿舍楼,寝室内兄弟都有些舍不得。他们虽然和炮爷分着一个班,但是毕竟是一起住了好几年的室友。好好吃喝一顿,尤其是张信在酒席上再次申明炮爷不会退出赚钱大计之后,大家心态就恢复了正常。酒席散去,照样是开封府的调子开头,今晚被举得高高的,除了老客户阿牛,还多了一个被灌的半死的炮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