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和艾斯靠坐在一块残破的石柱后面,斋月大叔新指派给我们的两位新同事,萨班哲和沃尔坎正靠坐在另一边的石墙后,他们分别是分部执行部行动司和情报部谍影司的伙伴,配合我们一同调查阿尔忒弥斯神殿的情况。
“我们可能需要在这里蹲守一段时间,因为记录中出现的情况是不定时出现的,我们暂时还没有掌握他们出现的规律,但据我们最近的观察和分析,今夜异象出现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身着一件黑色衬衫的沃尔坎说道,他长相普通,目光中却透露着精明,言语间他瞥了一眼正看着手心那枚红色耳钉的我,继续道:“实验室研究过这枚耳钉,但是什么也没发现,看你的反应,是不是知道它的来历?”
我听到他的话,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耳钉,答道:“我……曾经也得到过一枚类似的红色耳钉。”
众人听到我的回答,皆是一惊,纷纷转头看向我,沃尔坎更是饶有兴致地倾身向前,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之前也是无意间从一个女人那边得到的,但光有耳钉是无法读取的,它需要一个载体。”我深呼吸一口,缓缓地说道。
“什么样的载体?”沃尔坎追问道。
“一块椭圆形的异形芯片,整体像个眼睛,又像一个字母‘E’。”讲述这些的时候,连带着回忆一起涌入脑中,扯的我心口一痛。
“难道是之前秦莫非连同信一起寄来的那块芯片?”艾斯突然忍不住插话道。
我看向他,点了点头,随即,沃尔坎又继续问道:“那这个芯片现在在哪?后来读取成功了吗?你看到过什么?”
“这个芯片和那枚耳钉都丢失了,我曾经用它看到了一些红色耳钉主人在这个世界从小到大的记录,几乎事无巨细,还有……”我停顿了一下,继续道:“T世界。”
说到这,一直坐在稍远处较为沉默的萨班哲此刻对上我的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尖锐,他不同于沃尔坎,是个外表粗犷强硬,有着军人般坚毅干练的男人。
我还未来得及揣摩他眼神中的意味,一旁的沃尔坎情绪显得有些激动,继续追问道:“T世界?我一直以为这都是你们能力者才能连接和看到的虚拟世界,它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么?所以你能讲讲它究竟是……?”他话说一半,忽然被萨班哲推了一下打断了。
顺着萨班哲的目光,我们这才注意到,皎洁明亮的月光下,一个纤弱小巧的身影正在快速向我们这边靠近,不同于之前看记录的感觉,我们所处的现实中的阿尔忒弥斯神殿在原本废墟的基础上,也被智能投影重塑了原貌,此刻,这个诡异的身影穿行在虚虚实实既残破又华丽的罗马柱之间,更增添了几分光怪陆离的色彩。众人见有目标靠近,都噤了声,我赶紧随着身旁的艾斯一起压低了身形,将自己隐藏在了石柱之后。
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急促而踉跄,很快,就有新的脚步声加入,不同于之前所见到的身影,新加入的脚步声更为沉重而混杂,让人很容易就分辨出不同来,不出所料,应该就是之前我们记录中看到的那两个追赶的人。这时,那群人的脚步声已经离我们非常接近了,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转头去看艾斯,这才发现艾斯早已经伏在一边的残柱边缘观察着我们身后的情况。见他如此,我也壮起胆子,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转身,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响,同时使自己的身体尽量贴在石柱壁上,慢慢地抬起头,只将眼睛以上的部分抬离边缘,方便观察。
不远处那三个身影已经相遇了,他们似乎在争执些什么,两个男人都伸手拉扯着那个裹着头巾穿着长袍的娇小影子,我这才发现那两个高瘦的男人身形一摸一样,就连穿着和脸蛋都长的一摸一样,没有丝毫区别,而随着争执的越来越激烈,拉扯的力度越来越大,那个影子的头巾也随之掉落,露出了一头黑色的长发,是个女人!我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的面容,他们忽然就缠斗起来,并向着我们躲藏的地方撞来,吓得我一惊,赶紧低头压低身形贴着石柱大气也不敢出。不知他们有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但值得庆幸的是,那三个缠斗的身影对躲藏在石柱后的我们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就像是看不到我们的存在一样,继续打斗拉扯着向沃尔坎和萨班哲那边靠近,就在我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却听着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和争斗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靠近,眼看着在石柱后躲藏不住了,艾斯拍了拍我的手臂,示意我跟着他先移动到稍远处的草丛中躲藏。就在我俩压低身形刚移动到身旁一处石墙后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周围忽然变得静悄悄的,从刚刚嘈杂激烈的争斗声到如今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声响似乎仅仅只是一瞬间,我和艾斯对视一眼,感觉到了情况不妙,探头看去,就见原本在重复着第一组动作的人群突然都静止在了那里,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眼神都向着同一个方向看去,就是我们如今躲藏着的石墙处。猝不及防之间,我毫无预警地对上了其中一个男人的双眼,空洞而迷茫,没有参杂任何情感,就像两个黑色的窟窿,惊得我一时都忘了躲闪开视线,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坠入了冰窟,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我被身旁的一股力量拉低了身形,随后有一只大手压着我的后脑勺,让我不得不蹲着身子伏的更低了一些,只听头顶艾斯压低嗓音急促地说道:“你在这里蹲着不要动!我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引开他们,之后你找机会离开,我们在飞行器那会和!”他话音刚落,就松开了手,从我们藏身的墙后跑出,冲向一边的同时还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静止的人群随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逐渐开始发出声响,他们维持着争执的状态,争吵的声音依照着先后次序此起彼伏,就像空旷山谷传出的回声,一遍又一遍重复的话语仿佛没有穷尽,随着艾斯的引导,这些声音伴随着脚步声都开始向着他远去的方向移动,但却还带着他们原有的剧情和节奏,追随地不紧不慢。
忽听远处传来了几声呼喝,听声音似乎是沃尔坎的,接着就是几声轻微的爆炸声,由于距离较远,难以听出他们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大概判断出他们那边可能也发生了棘手的事。
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我,一时之间有些迷茫和恐惧,只能维持着蹲守的姿势,僵持在那里许久,直到周围逐渐安静下来,才慢慢控制着自己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地身体慢慢探出头,观察四周情况。此时,周围已经没有人了,连沃尔坎和萨班哲也没了踪影,我见暂时安全,就开始向着飞行器停放的方向跑去,可跑着跑着,却隐隐地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
来时我们为了防止出现某些突发情况,方便撤离,就将飞行器停在了神殿稍近的一处小山丘的草丛后,这一路我们也尽量选了一条避开水洼、碎石等可以降低声响和隐藏足迹的路线,但是此时,我每跑一次,总能听到身后零落的声响,虽然轻微却在这个深夜显得格外突兀,似乎身后有人正在跟踪我,我停他停,我跑他跑。我再一次停下脚步,转身看去,皎洁的月光下,阿尔忒弥斯神殿配合着现代科技的投射宣誓着它曾经的辉煌,周边是一片孤寂的杂草,时不时随着夜风摇曳,我在脑中向缄默者系统下达着扫描周围的指令,AI系统灵敏地接到指令并开始在我视线所到之处扫描能量体,以此来弥补我肉眼在黑夜中的盲点。
绿色的光标在我视线扫过后闪烁,显示安全,我有些怀疑是不是我紧张过度的缘故导致的幻觉。忽然,耳边又听到了我之前听到的沙沙声,我赶紧转头向声音源头看去,“安全。”,声音忽而又换了一边,我再次转头,“安全。”频繁的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沙沙声不停响起,可视线所及之处却都是绿色的安全指示,就在我以为是不是系统出现什么问题时,一个鲜红色的警告标志突然弹出,还不待我反应过来,就见一个高瘦的男子从草丛中站起身来,冲我微微一笑,正是那个原本应该在缠斗的男人之一。
见到他,我缓缓地后退了两步,试图拉出安全距离,却听他说道:“对不起,这位小姐,我并不是有意要吓你的,只是有一些事想和你确认一下。”他说完也不等我答话,径直向前,冲我走来,只是抬手间,我就失去了意识,坠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