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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蛊惑

“对不起,您搜寻的ID是空号,请查证后重拨。”我侧对着工作室门口坐着,焦急地一遍遍联系着秦莫非,但是机械的语音传来的都是同样的回答,查无此号。

李焱北起床后发现我不在就询问Apollo来到书房,他刚走进我的工作室门前,就看到我呆坐在椅子上,长发垂落在脸旁,挡住了大部分侧脸,让他一时看不清我的表情。李焱北一开始以为我带着虚拟场景器,可走到跟前才发现,我一脸迷茫呆滞地坐在椅子上,虚拟场景器正孤零零地躺在书桌上。

“怎么了?!”李焱北被我的状态吓了一跳,关切地问道。

我听到声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到李焱北,突然想到是不是可以让他帮忙查一下秦莫非,刚要兴奋地开口,转念又想到秦莫非的警告,怕为他们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就又垂眸闭上了嘴巴。

李焱北就见我忽而抬头两眼发光,似是要开口,突然又眼神黯淡地闭了嘴巴,心里疑窦丛生,看我似乎并不准备开口了,便有些不高兴,说道:“怎么了?欲言又止的样子,你什么时候对我也不敞开心扉,难道对我还会有什么顾虑么?”

我此时脑子乱糟糟的,加上晚上因为梦的缘故并没有休息好,一时也顾及不了李焱北的情绪,现在我最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我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可能昨晚太累了,没睡好,我再去睡一会吧。”说完,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卧室。

李焱北猜想我可能又做了那个重复的海底梦,见我状态不好,也不再多问,站在书房里目送我走进卧室,面露担忧,随即又陷入沉思。

我本想躺在床上再捋清一下思路的,但可能是真的累了的缘故,竟真的一觉睡过去了,再醒来已是下午两点。午后的灿烂阳光透过卧室的窗帘缝隙透进来,金灿灿明晃晃地撒在床边的毛绒地毯上,我侧头看着这些光点,发了会呆,随后还是伸手触了一下耳钉,再次联系秦莫非。“对不起,您……”机械的声音响了一半,我就关闭了系统,仰面躺在床上。我现在迫切地想知道秦莫非发生了什么,我原本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梦到底预示着什么,可随着我遇到艾莉亚和秦莫非,这个疑团却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似乎慢慢开始牵扯出其他的秘密,我被秦莫非的警告惊吓到了,我现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找寻这些线索和秘密,直觉似乎也在提醒着我前方的危险,我有些望而却步,也许维持现在平静的生活,不去管这些虚幻的谜题更好些。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简单地梳洗完便走下楼,李焱北正在客厅健身,看到我,温柔地笑了笑,停下动作说道:“看你似乎昨晚真的累了,睡的很香。”

“嗯。”我乖乖的点了点头,看他一身是汗,却显得格外阳光,便跑到他身边,替他擦了擦汗。

一旦放下烦恼,周日的午后时光就显得格外美好,我在院子的花草间忙碌,李焱北则在一旁帮我拿着水管浇花,小夫妻俩时不时因打闹而发出的笑声,飘散在山谷里,格外温馨。

又是新的一周,我进入公司的时候,夏洛特早已经坐在自己的工作室中选看着新一季的布料。我看到我,便笑眯眯地招了招手,示意我进来。

“早。新一季的布料,供应商都发来了?”我看着夏洛特手中的闪银色布块问道。

“是呀,这新出的纳米材质混料倒是手感不错。”夏洛特见我伸来的纤手似要触摸,就顺势将布块递到我手中。“对了,今天听说史黛拉要来看你的设计了?你准备好了么?虽说我之前很欣赏你的作品,可我也是出了名的挑剔,又是这一季新品系列之一,你可得当心。”

“史黛拉?”我一脸迷茫地看着夏洛特。

“你别闹!不是之前新来的设计总监吗?顶头上司,你再脸盲,这可不能忘。”夏洛特见我这种表情看着自己,面露惊异,略带夸张地口吻说道,同时,还轻拍了一下我的脸颊。

“新来的设计总监?不是斯坦利么?一个身材挺好的帅哥,不过gay gay的,我们当时还打赌他……”说了一半,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戛然而止。

“斯坦利是谁?”这下轮到夏洛特一脸迷茫地看着我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在我们公司听到过这号人物?帅哥?还是我们一起碰到的?你会不会记错了?”

“你……一点印象也没有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仔细地看着夏洛特的表情,确认我没有跟自己开玩笑。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夏洛特被我突如其来的严肃表情吓到,认真回答道。

我的心突然沉入谷底,有些问题看来并不是逃避能解决的。因为此时此刻我终于想起了,昨天那个梦里自己觉得似曾相识的男人究竟是谁,那是我们公司新来三个月的设计总监,一个喜欢健身的幽默的男人,我记得斯坦利因为欣赏我的作品,所以在这次新一季产品设计的会议上,指名让我设计其中一部分,让我很是受宠若惊。为此,我还专门为他设计制作了一个STANLEY字母的艺术袖扣,以表谢意,斯坦利也非常开心地接受了。这些记忆明明在我的脑海中很清晰,为什么现在这个人随着梦中的死亡,变成了一个叫史黛拉的女人?

我轻咬了一下嘴唇,试图用痛感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晰,我转身走出夏洛特的工作室,走到其他同事身边,问道:“今早你们看到斯坦利了么?”

在第五个同事迷茫的眼神中,我看到了略显慌乱的自己。夏洛特靠在自己工作室门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我问了一圈慢慢也死了心,见到夏洛特的神情,只能虚弱地扯动嘴角朝她笑了笑。

恰巧此时,一个穿着披风,长裤,一头利落短发,打扮前卫的女人热情地向我走来。“周盈!怎么样?准备好告诉我你的设计故事了吗?”她的声音自信而欢快,拍了拍我的肩膀,便搂着我走进了会议室。

我一开始有些不适应这个女人的亲近,但奇怪的是,自己的记忆似乎随着这个女人的出现在逐渐被替换,就仿佛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这个人是史黛拉,是你的艺术总监,她极为赏识你,是她给了你新一季设计的机会。随着这个心中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很快就跟周围人一样,将这个原本我认为是第一天才出现的陌生人毫无违和感地植入到了心中,就像一个相处了不少日子的老朋友。

一天会议下来,结果很令史黛拉满意,大家相谈甚欢后也就散会了。我简单整理了一下下一阶段的工作就准备下班,退出工作界面前,突然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小光点,我挥手查看,发现是自己会议上提交的工作设计稿提示已经完成上传。我笑了笑,为自己的成果得到认可而感到自豪和欣慰,我随意地左右翻动自己的设计,突然看到了两个半月前的设计,那是一个宝蓝色的精致袖扣,独有的字母设计线条流畅、优雅,配合金色的线条勾勒,更加彰显出轻奢的质感,STANLEY几个字母突然刺痛到了我的记忆,一个脸部线条棱角分明,鼻子细长,嘴巴小巧的男人猛然展现在我的脑海中。不!现在这一切不对劲!我感觉自己正被混乱的记忆撕扯碰撞,心中被一阵不知名的恐惧所突袭,我看着那几个字母,它们闪烁着摇晃着一如我此刻脑中那些摇摇欲坠不堪一击的脆弱记忆,我立刻猛地摘掉虚拟场景器,强行退出系统,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一颗汗珠划过我的侧脸,隐没入发丝,我重复着深呼吸,让自己尽快地平静下来。我走出自己的工作室看到李焱北还没下班,便松了口气,轻轻地下楼想喝杯水,我相信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是极差的,李焱北要是现在看到我,估计又会担心地询问一些我自己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捧着一杯热水,站在院子里看着晚霞,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斯坦利一定是一个曾经存在过真实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会忘了他,甚至我自己也是,我隐隐地觉得这个世界的系统更新后,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而我对我自己的梦仍旧存在着深深的疑惑,一定有什么关联在这其中。我突然可以理解秦莫非发现妻子失踪的感觉,应该比今天的我更为深刻的痛苦,无论真假,我忽然生出了一股勇气,我决定去找秦莫非和艾莉亚,我想试着找找看这些问题的答案。想到这,我伸手触碰耳钉,听到夏洛特的声音后,我不确定地问道:“你记得秦莫非吗?上次我们在巴黎酒吧遇到的那个男人。”

“记得啊。怎么了?”夏洛特爽快的答道。

我听到她肯定的回答,不知为什么微微松了一口气,就又说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但是你要帮我保密,连李焱北都不能告诉。”

“什么忙?这么神秘?”夏洛特似乎听到李焱北都不能知道的秘密,瞬间来了劲,有些兴奋地问道。

“明天陪我去找个人。”

“谁?”

“秦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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