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时,金逸然就阅读了大量关于探索险地的书籍。年纪大点以后,他常参加野外生存的训练营,可以说是经验丰富,因而对此次灵河谷之行充满期待与信心。
凌若仙倒是异常紧张,再三叮嘱。灵河谷虽说是水修的修行圣地,但危险无比。平日嚣张跋扈的她,对此圣地心存敬畏,即便自己已初步迈入尊者行列。
随后,两人出发了。穿过寂静平原,深入危险区,遭遇几波强大灵兽的袭击之后,他们终于抵达灵河谷。这里的雾气实在太浓重,凌若仙开启了灵力罩,而金逸然已被雾水浸透,浑身湿漉漉。
“这里的生物对火元素非常敏感。”女魔头沉声嘱咐,“千万不要生火,否则会引发暴乱。”
虽然谷中的树木矮小,但藤蔓植物猖狂,加之视线被雾气所碍,金逸然一路磕磕绊绊,摔了几跤。又过了许久,水流声潺潺,一条闪耀着蓝色光芒的长河横在眼前。
“莫非这就是灵河?”丹田处的灵海翻滚不息,金逸然感受到了它的渴望与躁动。
“没错。”
两人沿着河岸继续前行,直至天色渐暗。灵河光芒更加璀璨了,就像天上的浩瀚星河。这星河里忽然蹦出一团蓝光,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冲到跟前,着实吓人。此时,一支灵力幻化的水箭以更快的速度飙射过来,击散了那团蓝光。从惊吓中缓过来的金逸然定睛一看,河面上不知何时飘荡着密密麻麻的水母形生物,它们在空中缓缓游弋着,观感极为优雅。
“待在我身边。”女魔头主动护在身前,“要是被水精灵击中一下,估计你就废了。”
原来水精灵是灵河谷的土著生物,会主动对闯入河谷的人类发起致命攻击。它们看似柔弱无害,实则极为可怖,不仅有闪电般的速度,而且剧毒无比,只需稍稍将触须刺入人的皮肤,便可注入致命毒素。中毒之人不死也得脱层皮。灵河上游有一些古老的水精灵甚至可以杀死尊者,相当骇人。
凌若仙护着小然且战且退,摆脱了水精灵后,又绕了一大段路,避开这群危险的生物,继续沿灵海往前走。金逸然的心一度提到嗓子眼,此处不可以常理度之,他所谓的荒野生存经验几乎彻底失去作用。
天完全暗下来,黑魆魆一片。两人不得不停止赶路,寻了一处山洞歇息。凌若仙拿出一颗圆形的流光灯,明亮柔和的光芒散发出来,照亮洞壁。金逸然则拿出几片肉干和几瓶调料,两人简单地填饱了肚子。
“时间真是无情啊。”
闻声抬头,只见仙尊大人凝望手中的珠子,怔怔出神。这令习惯其冷酷绝情的金逸然颇感意外。
“好多年前,也有一个少年,在灵河谷的山洞里陪我等待天明。”
小然不敢插话,怕破坏这种微妙的氛围,可是一片雪白忽地转过来,对着自己。他一紧张:“啊?哦。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后他就死了,死在灵河谷。”
那雪白又转了回去。再没有任何话语。
……
黎明如期而至,两人继续赶路。越往灵河上游,所遇到的水精灵越强大,每次两人都不得不绕远路。三天过后,视野中一道瀑布垂天而落,轰鸣声震耳,湍流中竟有无数金色经文沉浮。瀑布脚下的水潭中央,有一座块巨石,其上有一个蒲团,想必是供人悟道所用。
“你坐上蒲团,放空自我,即可领悟灵河谷赐予你的缘法。”
金逸然坐在蒲团那一刻,一股压迫性的气息笼罩全身,令人精神恍惚。瀑布里窜出一条身躯庞大的灵蟒,其头上长有一只角,围着他盘旋。这是守护灵,为悟道之人隔绝外界的干扰因素。金色经文从河水中跳脱出来,宛若无数小鱼,注入他身体各处经络。一个崭新的世界开始降临……
啪!
化为一颗雨点自天际坠落,金逸然摔在一张翠绿叶片上。他进入了奇妙的感知维度。世界无限放大,从四面八方将自己包裹,像一个巨大的蛋壳。
滴答!
雨珠缓缓滑落,掉入一条小溪中。他融入溪流那一刻,意识瞬间延伸,恍若自己就是一条小溪,整个人不停扭曲、蠕动。只是他无法左右自身的流动,随着起起伏伏的地势,翻山越岭,几经辗转,汇入小河,来到一个炊烟袅袅的村庄。
哗啦!
不知何人于河边取了一瓢水,蓦地,金逸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急剧收缩,被困在木桶里,动弹不得。天只桶口大小,他极力望去,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然而唯有一片蓝。这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洒落。好像是女子的声音?然而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像天雷冲击着金逸然的双耳,他快承受不住……
啊!睁眼,瀑布垂天而落,轰鸣震耳。压迫感消失了,灵蟒不见了,而自己一无所获。所以说是失败了吗?他沉心静气,欲再次进入悟道状态,然而半个时辰过去后,不但找不到一丝状态,反倒隐隐察觉到自己被某种无形的气息所排斥。发生何事了?
“愚蠢的小子,赶紧给我滚!”
糟糕,是女魔头!这么想着,转头一看,却是一个貌似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少年,穿乌青长袍,脚下是一只壮硕的黑壳赤首龟,长发盘起,白净小脸挂满怒气。
“悟道三天,空无所得,你可真是我神游寺的耻辱。”那少年极愤慨,“我居然为你这种废物足足等了三天!”
“这悟道之地本就是讲究个先来后到,阁下未必……”
“赶紧滚!”
金逸然不与其多争辩,起身便走,心想自己居然在这悟了三天,感知里似乎只过了半天时间。
“难怪你要戴面具,如此低劣的天赋确实没脸见人。”
“我在此地稍等人,不打扰你吧?”这时他才意识到女魔头不知去哪了。
“行,可以的话你就等吧。”
刚准备坐下的金逸然,发现那只龟朝自己冲来,速度不慢。它壳是黝黑的,头和四肢是赤红的,带有奇异斑纹,似是珍稀品种的灵龟。
妈呀!那红色龟首怪叫一声,一张口吐出一道黑色液体。金逸然慌忙躲开,只见大块青绿的草地被那液体腐蚀成一片焦黑,散发着强烈的腐臭气味。那边传来少年的哈哈大笑声,金逸然已经能想象到他那笑得前俯后仰的样子,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撒腿就跑,因为灵龟又冲过来了。这是龟吗?速度挺快的。
金逸然慌不择路,一顿狂奔,直至彻底迷失方向。灵龟似乎是甩掉了,可问题是,他随时会遇到比这龟更可怕的生物。这下真的是糟糕了!冷汗浸湿衣袍,荒野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