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敲了一下王天一的头,一言不发的考核老师,转身就走。
他生于家徒四壁的平民之家,经过艰辛的奋斗,终于凭优异的经史成绩进入金卫。
因此,他真诚希望这些来自普通家庭的孩子都能够实现梦想。
王天一的荒唐表现,实在令他气愤。但是他绝不会进行干扰,因为这就是规则。
呆呆看着老师远去的背影,呆呆的王天一懵了。
突然,他意识到偌大的考场空空荡荡,人影全无!
我好像睡着了?
考核结束了!啊!从座位上高高跃起,而后又无言地坐下,王天一开始抱头痛哭,曾经所有的努力与希望此刻尽皆付诸东流。
泪眼朦胧间,感觉到一只手触碰到了自己肩膀。赶紧止住了哗哗的流水,转头一看,居然是那个淡蓝衣袍少年。
“道兄,来日方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少年递来一杯热茶,淡淡清香萦绕。
虽然很想劈头给他回一句“站着说话不腰疼”,但话到嘴边却成了:“谢谢,你说的很对,只是我不甘心哪。”
王天一狠狠喝了一口灵茶,出乎意料的是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脑海里的阴霾一下子被吹散了不少。哟,这绝对是名贵的灵茶。
“看您这一身衣袍,应该家里条件不错吧,为什么还要考经史呢?其它的科目不是应该更有把握吗,而且就算进入金卫之后,也只是埋头研究经书,哪有修行者的荣耀?最重要的是,考经史的大多是家中不算宽裕的,现在又要被你抢走一个位置,唉……”王天一终于是把自己憋了好一段时间的疑问,。一股脑倒了出来,真是不吐不快。
“你未卜先知呀,这么快就知道我抢走了一个位置。”少年脸上挂着一抹浅笑,随后又变得深沉起来。“不过我倒没想太多,只是我比较喜欢读经史。自古至今,有多少传奇的史诗故事;世界之大,又有多少造化神奇的福地仙土。每每读到这些经史典籍,我都会感叹人类个体的渺小,心潮澎湃,觉得很多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事情都不过是庸人自扰的缘故。”
这少年心中有着大格局。王天一心中欣羡不已,更是唏嘘不已。
“我可能就功利一点。自小读经书呀,只因为经史类的考核,是我能够鱼跃龙门的唯一机会。”王天一仰头把所有的茶倒进口中,而后重重地把茶杯扣在桌上。这茶杯的原料是白玉石,既能很好地保持杯中水的温度,又不会烫手,反而触手有一丝丝的冰凉。“真羡慕那些修真世家的子弟呀,不仅遗传天赋高,而且从小享用各种滋补灵食,甚至娘胎时候就已经在吸收天地奇珍的精华了,一开始就站在了我们这些平民所仰望的高处。肉身、血脉与灵魂的天赋从低到高,分劣级、凡级、玄级、尊级、王级、皇级。有人天生为劣,穷其一生走不上修行路,在角落里蹉跎岁月;有人天生皇血,注定搅动风云,在岁月的长河中熠熠生辉。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有时比人与兽之间的还要大。呵呵!”
“这……道兄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人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特质,那就是每个个体都有着无限的潜力。天生为劣者,亦可逆天成至强者;天生皇血者,未必能走到修行路的尽头,争霸天地。这条路要走到最后,关键是“心”。你我都熟读经史,例子就不必列举了吧。”淡蓝衣袍少年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并不附和王天一。
“你说的也对。《荒古经》记载了一个时代,从发现《荒古经》到如今,又是一个时代。”王天一举起杯,杯中却已无茶,无奈摇摇头放下了。“确实诞生了一些少年时期天赋极差的天地至强者。但不足双掌之数,谈何容易?甚至说得难听点,这种话是上层人士用来糊弄的下层平民的,不具任何的现实意义。”
少年或者是无力反驳,或者是不想反驳,坐在对面,沉默了。唯独双眼直直盯着跌落谷底的道兄。
“要说这铭城之中我最羡慕的人啊,还是那金逸然。”
“哦,竟有这事。”少年脸上恢复了浅笑。
“可不是嘛,这金逸然真是幸运,甚至我怀疑他是上天的宠儿。先是出生不久就被神王风慕凡捡到,当然那时神王还不是神王。十年前,金皇率领百万雄师出征炎国,却被炎皇设计。神王只身闯敌国,将大意的炎皇打成重伤,并救回金皇,此后又拒绝了封皇,却被称为神王,意思是王者中不可亵渎的神。金皇感动之余,竟赐予风慕凡一滴祖血。金逸然后来融入了那滴祖级源血,以劣体之资晋半王级源血天赋,被金皇亲自起名为金逸然,拥有紫金令牌,地位堪比国子公主。”王天一右手握拳锤了一下左掌,“要知道他之前的天赋是三劣啊,你说他是不是运气极好?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脸上依然挂着浅笑,淡蓝袍少年也摇了摇头:“是挺幸运的,不过我觉得他不一定会喜欢这种幸运。不是听说现在,很多父母斥责自己孩子不用功,都是骂‘又偷懒了!不好好努力,你以为自己是金逸然啊’。”
少年左手叉腰,右手伸出食指,眼睛瞪得月圆,气急败坏状。
“哈哈哈,确实金逸然已经成了铭城平民茶余饭后的笑料。”王天一难得笑出了声,他越来越喜欢这个毫无架子的少年了。“如果没有神王,估计他也就是芸芸众生中毫不起眼的一员。”
“真不是我瞧不起人的意思。”王天一兀自说了起来,“金逸然一生都将活在神王的光环之下。无论他取得了多大的成就,世人都会说你金逸然凭的是神王以无上战绩换来的那滴祖血。”
“一言以蔽之。”少年接了下去,脸上的浅笑销声匿迹,“金逸然的存在,只能够证明神王的伟大。”
“对对,就是这样。你说得言简意赅,比我好多了。”王天一毫不介意少年的打断,继续下去“更悲哀的是,据说神王是偶然在山林里捡到金逸然的,他的身世一直是个谜。父母健在的家庭不一定是幸福的,但是如果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那真是人生当中极大的遗憾,虽然他的一生注定比大多数人要幸福。”
“嗯,道兄你真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少年一脸郑重,而后又是那抹浅笑。“我的想法跟你一样。”
“哈哈哈,咱们真是志趣相投,要是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王天一心里完全认可了这个少年,虽然他认定了这个气质非凡的少年来自上层家族,虽然他素来对上层家族抱有不好的态度,认为他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这一观感被眼前的少年完全颠覆了。“说了这么久,咱们还没知道彼此的名字呢。我叫王天一,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的手握了握。
“我……我叫……平时我不大用真名。”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我觉得你是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因此我想把自己真正的名字告诉你,这是一种尊重。”
“哈哈哈,这是自然。我的名字是真的哦,没有骗你。”嘿,这少年还有点纯真可爱。王天一不禁笑了笑。
“好吧,我叫金逸然。”少年盯着王天一的脸,如猎人盯着猎物。
“哈哈哈,别拿我寻开心了。虽然我也想和金逸然交朋友,蹭点儿运气。”
“我真的没有骗你。”少年急了,“不信你看,读书人不撒谎。”
只见少年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紫色的东西,那是一个令牌。少年催动之下,紫金令牌在他掌中滴溜溜地旋转,缕缕金色的闪电萦绕。可以清晰地看到,令牌的一面刻着一个“逸”字,另一面则刻着一个“然”字。陡然间,空气中弥漫着丝丝摄人心魂的威压。
终于,王天一脸上的表情由随意的嬉笑,变成了极度的震惊,最后变成了眉头紧锁。脸色由惨白,变成通红,最后是紫青,似壁垒森严的铁牢。
“你-是-在-羞-辱-我-吗?”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王天一现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状态。
“啊?不是……不……”突如其来的转变真把少年吓坏了。
“我金卫考核是搞砸了,但是与你何关?你为什么要和我说那么多话?还有,我讽刺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表示赞同?你是在嘲笑我在你眼中是如此的无知卑微,所以不屑一顾吗?”王天一低沉的喉音,仿佛野兽的呻吟。
少年眼里焦急无比,甚至有一丝泪光。
“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可怜……”
毫不犹豫的一记勾拳,将少年重重地打倒。
王天一扑了上去,手脚并用,声嘶力竭:
“我用得着你可练吗?哈?”
“我有父母,你有吗?你就是个野重!”
“你以为计己是谁啊?”
“没有风怒凡,你啥都不是!”
“你有资和可怜我吗?哈?”
“你不是融了一滴祖血吗?你不是王级天赋吗?”
“起来打我啊!”
“来啊!最好把我打死,我早就想死了!”
“啪”的一声,王天一昏死。
少年抱头卷作一团,外头风雨交加。忽的,暴风雨停了。他慢慢睁开了眼,爬了起来。眼前是倒在地上的王天一,以及一个身穿灰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平头,胡渣,丢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那种。如果没猜错,这男子应该就是隐藏在暗中的金卫,潜伏在淘金宫以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当然,他只是一个出面处理事情的代表。
“好了,你没事吧。”
“没事。”话是这么说,脸上明显可见一块淤青。不过,皮外伤确是小事。
“在淘金宫内肆意殴打他人,他将被处死。你可以走了。”
“不行!”少年神情非常坚定。
“你无权干……”
紫金令牌悬于空中,紫光耀眼,金色闪电劈里啪啦作响,威压惊人。
中年男子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震惊。
“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