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梨这一晚辗转反复。
他做了个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妖精，吃俺老孙一棒。
声音杀伐果决。
大郎，快把这碗药喝了。
有女声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有一男一女在天人交战。
他觉得自己已经要喘不过气来。
……
“叮！叮叮~~~”
潘梨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吼~”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潘梨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拿起电话的时候，他的手臂依旧有些颤抖。
来电显示标记的是一个叫“李爽”的名字。
“喂，你好。”潘梨有些疑惑地开口了。
或许是许久没有喝水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电话那一头，一个男子的声音很平静，“你在哪儿？”
移开位置，再次确认了一下来电显示上的号码，潘梨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开口了，“盛世酒店。”
他说了酒店的地址和自己的房号。
那边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合上屏幕，潘梨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李爽，他认识，却算不上熟悉。
他是生鲜门店的供货商。
门店每天所需的货品，大都是由他手下的司机运送过来的。
由于业务需要，这位公司的供货经理也经常随车运货。
潘梨和他几次有限的打交道，就是李爽送货到门店后，潘梨他们几个门店男员工去帮忙卸货。
点头之交而已，存上电话也只是职场上的客套。
倒是身为门店经理的谢雨婷经常和他交接货物打交道。
自己已经离职，这位公司的供货经理找自己做什么？
时间点太巧妙，潘梨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麻木的刷牙洗口。
麻木地擦了下脸。
简简单单收拾了一下。
潘梨在床上靠了下来。
双眸渐渐失去了焦距。
时间不久。
轻轻地敲门声响起。
潘梨打开了酒店的房门。
有一男一女面无表情的依次而入。
“潘梨，你的位置还挺难找。”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开口道。
他的声音很平稳，看不出喜怒哀乐。
“你们还不是找来了吗？”潘梨也淡淡应了一句。
他的目光，集中在一旁的谢雨婷身上。
这个身材矮小永远活力满满的职业女人，今天破天荒的换了一套休闲装。
肩上背了个精致的包包，脸上还化了薄薄的淡妆。
潘梨看到了背包上硕大的“LV”标记。
也看到到了谢雨婷眼神里毫不掩饰的疲惫与厌恶。
中年男子拿出帕子给自己擦了汗，朝谢雨婷怒了努嘴，“雨婷，把东西给他。”
“哦。”
谢雨婷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背包打开，刷刷刷就倒出一堆红色的纸币来。
二十万。
整整齐齐码在一起很有冲击力。
“房子的首付，你拿了钱就和雨婷两清了，懂吗？”
中年男子看了潘梨一眼，眼神颇为不屑。
潘梨笑了，饶有兴趣地回应了，“李总，你要为谢雨婷出头？”
二十万，说不多也不多，说不少也不少了。
谢雨婷工资不低，工作了这么多年存款肯定不止这一点。
但她未必愿意拿出二十万和潘梨一刀两断。
对于一个爱钱如命的貔貅来说，一万就是要她的命。
不提二十万了。
李爽愿意为谢雨婷拿这么多钱，的确叫潘梨有些意外。
昨天晚上才给谢雨婷下的最后通牒，今天早上李爽就拿着一大摞钱过来解决麻烦，要说里面没有内情潘梨第一个不信。
更不提李爽嘴里一口一个“雨婷”了。
“潘梨，这是李总给我买的lV包，看到了吗？”
李爽还没有开口，一边的谢雨婷就急不可耐地开口了，她扬了扬肩上的背包，脸上的炫耀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So？”
耸耸肩，潘梨有些不屑一顾。
谢雨婷想要用这个打败他，太幼稚。
他怕自己那一大堆的三宝吓死她。
“他还答应我下个月把我调到总公司去。”
眼睛亮晶晶的，女人的脸上有了得意，“土包子，你想不到吧，我要进总公司了！”
门店经理，听起来很不错，掌管一个生鲜门店，大权在握，颐指气使。
但实际也只是个高级打工仔，在公司高层眼里什么也不是，业绩不好一样会被开除。
进了总公司，算是脱离了打工仔的身份，勉勉强强有了正式员工的编制。
“恭喜恭喜。”
潘梨排起了巴掌，供货经理安排门店经理去总公司，呵呵。
“哈哈，哈哈哈。”
他的表情十分夸张，又笑又哭，扶墙差点没有站起来了。
一边的中年男子退后了一步，有些莫名奇妙地开口了，“你怎么了？”
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没事……只不过想起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罢了。”
中年男子饶有兴趣地开口了，“说说看？”
弱者最后的悲鸣而已。
李爽很想看看胖子的滑稽表演。
“我是农村来的嘛，谢雨婷知道……我们村里呢，有个谢寡妇，死了老公。”
“出殡那天呢，我和几个小伙伴给死者守灵，谢大嫂给我们做了吃食，就跪在棺材那里哭了。”
“冬天天黑得早，胖胖的谢大嫂就那么跪在丈夫的灵位前，声嘶力竭。”
“爽啊，爽死了。”
“李爽你怎么死了呢？”
“我爽死了！”
阴阳怪气，潘梨故意学着女人在那里大声哭号，挤眉弄眼。
谢雨婷的脸色变得铁青，娇声大呼，“恶心！”
李爽愣了愣，咬着牙朝潘梨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你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好笑不好笑，无所谓。”
站起身，潘梨若无其事地朝面前的中年男子靠近了一步，眼色冰冷，“李总你觉得好听就行。”
针锋现对而已，谁怕谁？
如果笑话不好听，潘梨决定再学几次。
毕竟最后几句话，他经常从谢雨停嘴里听到，很熟悉。
他潘梨潘大官人宅心仁厚，表演又不要钱。
抽出烟，点火，李总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风轻云淡，中年男子的眼睛变得血红，“潘梨，你是准备和我，和我们‘绿土’公司作对下去了？”
他把公司的名字咬得很重。
“啪。”
关上对方的打火机，潘梨面无表情地把这枚精致的打火机捏到手里。
握拳。
钛合金的名牌打火机变成了废铁一团。
“李总你口气不好，香烟抽多了吧。”
松开手，把打火机还给对方，潘梨耸了耸肩。
绿土公司我好怕怕呢。
李爽有些木然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铁块。
这是传说中防水防风防摔落的高档打火机？
“吸烟有害健康，懂吗？”
拍了拍对方的脸蛋。
啪，
啪。
啪啪！
潘梨笑得很真诚。
“懂，懂。”
嘴里的香烟掉了，胖脸红肿。
李爽的双眼渐渐失去了血色。
“懂就把烟捡起来，然后圆润地出去，好嘛？”
中年男子连忙蹲到地上捡起了烟头。
然后拉着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满头大汗，步履匆匆。
“喂！”
酒店一楼，见那一男一女慌慌张张出来了，潘梨在窗台大声叫喊了一句。
李忠和谢雨婷站定了，双腿如筛糠。
“记得补差价哈，二十万不够。”
二十万只是几年亲的首付，这两年小三间增值了不少，随行就市，自己要个差价没啥问题吧？
没有要青春损失费，自己还是太心善啊。
潘梨在心里想到。
他看见那对狗男女钻进车子风风火火地走了。
一溜烟就消失在滚滚车流里。
他的眼神恢复了凌厉。
老子骑的马，你捡了也就捡了，还敢牵过来炫耀？
不打死你。
tui~
潘梨狠狠地啐了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