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根走到邮局,看到邮局门外挂着一个绿色邮箱,便把三封信同时塞了进去。
“哎呀,这不是小傅吗?给家里寄信啦?!”和傅友根打招呼的是蓝天云。
“蓝姨,您住这里?”傅友根问。
“是的,上我家坐坐吧!”蓝天云热情邀请道,“我老公听说厂里来了个老乡,天天念叨着要见见你!”
“真的啊,你老公也是我们县的?”傅友根惊喜的问。
“是的,他特别喜欢家乡人!走吧,上我家坐坐去!”蓝天云系着围裙,右手提着刚刚倒完垃圾的撮箕,堵住了傅友根的去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咯。”傅友根说着,便跟蓝天云上了楼。
邮局所在的这栋楼有五层,每一层都是通楼,中间有一个楼梯上下楼。邮局租用的是第一层最东头的两套房,可以直接从西头走到东头。蓝天云的家在这栋楼的第四层,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
“张湘,老乡来了!”蓝天云刚刚走到四楼,就亮起了她那清脆的嗓子。
靠近四楼楼底口右手边第一套房就是蓝天云的家。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白色衬底的兰花睡衣走出来,打开了房门。把一双蓝色拖鞋丢到傅友根面前。
“进来吧,小傅!”张湘轻轻地说。
傅友根脱了自己的皮鞋,穿上那双蓝色拖鞋,推门进去了。
蓝天云进来以后,把撮箕放进洗手间,然后去了厨房洗茶杯。
“请坐,请坐,小傅!”张湘招呼傅友根在一张灰色的布艺沙发上坐下来。
蓝天云在茶几上摆好了苹果、梨子、葡萄、香蕉和花生。接着又端上来一杯绿茶,还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支冰棒非要傅友根吃。
“到厂里来了一个月了吧?还习惯不?”蓝天云问。
“离家有点远,有点想家了。其他还好。”傅友根含了一口冰棒之后,才开始说话。这个夏天,他还是第一次吃冰棒,他感觉舒爽极了。
“慢慢就习惯了!”张湘说。
“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厂的呀?”傅友根问。
“我是五九年进厂的,她比我晚三年!”张湘说,“她以前在三尖乡供销社,和我结婚以后才调进厂里来的。”
“那时他是采购员,经常回水仙,我们就认识了。他家在东乡,我家在西乡。离得太远了,语言也不通。”
“是东乡人啊,他们说水仙话,我们说的话和黄龙市的话差不多。我上大学时,东乡人逼我学水仙话,说不会说水仙话的人不能认做老乡。我被他们这么一逼,还真学会了!”谈到方言,一下子打开了傅友根的话匣子。
“呵呵,在我们家里不一样,东乡人必须跟我讲西乡话。”蓝天云笑着打趣她的老公,“我家三个孩子都不跟他说东乡话,他们都说一口的西乡话。”
“你家孩子都没有跟你们一起住?”傅友根见家里就只有老两口,便问道。
“我大女儿二十八了,已经出嫁了。她们那一般同学啊,都打好商量了,要嫁到大城市去,拦也拦不住。嫁到烟花市一个工厂里去了。我儿子二十六岁,在动力车间上班,电工,去年结的婚,分了个二十平方的房子,搬出去住了。现在只有小女儿和我们住在一起。她也二十岁了,没有工作,跟着我们吃。你来之前,和厂里几个同学一起逛商店去了。”
傅友根这才想起工房里的陶桃的那句玩笑,说蓝天云有一个女儿。他想,蓝天云长得这么漂亮,他老公也长得一表人才,他们的女儿一定也很漂亮。
“妈,爸,我回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长得和蓝天云一样漂亮的张慧慧回来了。
张慧慧一头齐腰的秀发,柳叶眉,水汪汪的大眼睛,翘翘的鼻梁,整齐洁白的牙齿,性感的嘴唇,细腻白皙的皮肤,一米六五左右高,不胖也不瘦,胸脯挺挺的,屁股翘翘的。刚一出场,就把傅友根看呆了。
“慧慧,这个是老乡,是厂里刚刚分来的大学生。”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青年男人,张慧慧一脸诧异。蓝天云连忙做解释。
“哦,是吗?”张慧慧笑了起来,开玩笑说,“我以为你们又给我做介绍呢,吓我一大跳!原来就是一老乡啊,难怪看见你们泪汪汪咯!”
“你这死丫头,尽说鬼话!”蓝天云骂到,“还不赶快叫友根哥!”
“友根哥好!”张慧慧这才换了鞋子,做到沙发上来,和傅友根坐在一起。
“妹妹好!”傅友根怯怯的回了一句。
“这就是慧慧!她人还是聪明的,毛衣织的好,家务做的好。”蓝天云对傅友根说,“她运气不好,高中毕业以后,厂里就不给技校指标了。你以后要做了厂长秘书,也帮她想想办法。”
“叔叔,阿姨,如果有办法,我一定帮她想。”傅友根说,“现在厂里的子弟找工作这么难啊?”
“是啊,主要是农转非的政策给害的,一次转进来两百多户,子女又生的多,最多的一家有九个子女。造成现在就业紧张得要命。”张湘埋怨道。
“现在沿海地区到处要招工,工资也比这里的高得多,我爸爸妈妈就是死脑筋,不让我出去。”张慧慧嘟哝起来。
“谁舍得让她离开身边咯。再说外面很复杂,她又很单纯,我们也是怕你吃亏!”蓝天云说。
“我早就听说厂里要招一批工人。如果要招工人的话,一定要出招工试卷的。其他人在厂里熟悉的人多,出试卷肯定有顾忌,我猜到时候十有八九会抽调你去,你到时候多少暗示我一点咯。”张慧慧对傅友根笑了笑说。
“那可不一定派我去!”傅友根说,“就算是派我去,也会把我关起来,见不到你们,怎么传递信息给你啊?”
“有办法,比如,你今天晚上就出一道作文题目,我写出来以后你帮我看看,如果写得不行,你帮我修改。你觉得行了,我就背下来。到时候请你出题目的时候,你就出这道题,不久行了。”张慧慧居然想出来一个连傅友根都想不出的办法来,傅友根觉得这个小女孩的智商不应该混成现在这样,他便开玩笑说,“妹妹好主意,那你自己出题,我采用!”
“当真?”张慧慧调皮地说,“那我出了?”她想了想,便出了一道题:“安全就是生命!”她问傅友根,“这道题怎么样?这是一个危险品生产企业,安全问题怎么抓都不过分,不重视安全,企业就会出事,企业出事就要停业整顿,甚至要关门!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的!”傅友根点点头,觉得眼前这个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几乎让他无法反驳。
“既然你赞成我的观点,到时候你出这么一道题,不仅不会有人知道你舞弊,而且他们会认为你有水平。这两全其美了吧?哈哈!”张慧慧果然伶牙俐齿,让傅友根这个大学生都觉得自愧不如。
“别闹了,别让友根增加压力,以后有机会帮忙就帮一下,不要为难。”蓝天云说着就走进厨房,边走边说,“今天就在这里吃饭。没有准备,随便吃一点!”
“阿姨,叔叔,不麻烦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傅友根起身就要告辞。
“你这孩子,都到吃饭的时候了,又不要特别准备,就多双筷子,家里的饭菜总比你食堂的饭菜强点吧!”张湘有点生气的对傅友根说。
张慧慧也连忙拉住傅友根的手,深情的凝视他。他就半推半就的坐下来,与张家人一起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