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热闹,有热闹的地方就有人往上凑。
刚还流水般人群已经把出事的地方堵成一团。
陈天凡寻着声音看去,一脸跃跃欲试……
刚还嘀咕廖恒抢了自己主角的机会,转眼机会就又送到了自己面前,看来老天爷也觉得自己体内闷气淤积过甚,不发泄出来对身体不利。
抬腿正准备下楼,见人群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得风雨不透,有点担心能不能挤得进去。
算了,主角不都是最后出场嘛?先看清楚情况再说,陈天凡自我安慰道。
人群中央,一穿着布衣碎花裙、面容姣好的中年妇人瘫倒在地,双手死死抱着一青年男子的双腿大声哀嚎。
青年男子阳光俊俏,一身锦绣袍子简单而又不失高贵,即便双腿被妇人纠缠,也不失半点风度气韵。
“公子,那不是廖恒小侯爷嘛?”红豆一眼就认出来了对方。
陈天凡定眼看去,果然是廖恒,这什么情况?刚还不在巷子躺着嘛?
妇人身后跟着一娇小貌美的可爱少女,垂首掩面,肩膀耸动似在微微抽泣,让人看着甚是怜惜。
而廖恒身后跟着四五个身强体健的护卫。
陈天凡一下就明白了,看来对方被自己揍了不服气,回去叫人来寻仇,结果路上碰到漂亮小姑娘又心痒难耐。
“果然不愧是纨绔子弟,带人来寻仇,都不忘了自己调戏良家妇女的本职身份。”陈天凡戏虐道。
“公子,廖恒小侯爷在都城乐善好施,素有贤名,应该不会调戏娘家女子,这可能有什么误会。”红豆说道。
陈天凡不满的看了红豆一眼,你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呢?
“哟,那不是镇国府小侯爷嘛?”
同样围在酒楼栏杆处看热闹的人中似乎认出了那位青年男子。
“对对,是镇国府的小侯爷,哈哈……今天可有热闹看了,以前就听说侯府的小侯爷属貔貅的,出门一趟就会往府内捞东西,不过看今天这情况,小侯爷得从侯府外掏东西才能解决啊!”旁边有人附和道,引来一阵哈哈大笑。
人群中,妇人紧紧抱着廖恒的腿,朝着看热闹的人群大喊道:“大家来评评理啊,这个浪荡泼皮欺我身弱,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我的女儿,真是色胆包天,无耻之尤!”
“这位大嫂,街巷人多拥挤,在下无意冒犯,还请见谅。”廖恒赶紧作揖赔礼,说话温柔动听,让人很难和调戏民女的泼皮无赖联系在一起。
“手都抓到胸上了,抓到了你还捏了两下那叫无意?”妇人一下从地上爬起来,面露凶光,逼得廖恒不由得退后了两步,引得看热闹人群指指点点、哈哈大笑。
摆脱束缚的廖恒一脸无奈,从地上醒来他就回府叫人满城寻找陈天凡,作为侯府家的小公子何曾受过这窝囊气。
结果见这姑娘背影跟陈天凡身边的婢女有几分相似,以为找到正主了,伸手就想将对方抓住,没想到这姑娘正好转身,手不偏不倚的抓到了人家胸膛上。
按理说自己也快聚神境圆满了,那怕这姑娘转身,自己要缩手躲开也是轻易而举,可好像是姑娘故意撞上来一样,自己想躲躲不开。
还有这抱住自己双腿大闹的妇人,自己双手被她抱住后不能撼动分毫,这得高出自己多少境界,才能云淡风轻的束缚住自己还能演戏哭闹,要说这是羸弱妇人,打死他也不信,说不定就是想勒索钱财,可是看着看热闹的人群,廖恒是有苦说不出。
“府上乃书香门第,家教甚严,万不敢做如此轻挑之事?”廖恒无力辩解道。
“书香门第,我还满门忠烈呢,家父家兄家夫在人魔大战中壮烈殉国,留下我们这对孤儿寡母来诬陷你的吗?”妇人讽刺道。
看热闹的人群笑声消失,人魔大战千年,人族中十有九户在大战中战死的亲友,但如这妇人家般惨烈的也是寥寥无几,世人不免尊重几分。
“不不不……”廖恒感觉一阵头大:“大嫂满门忠烈让人敬佩,在下无意冒犯,只是街上人多手杂,伤害到姑娘,实在是抱歉。”
“你毁我女儿清白,想道个歉就算了嘛?”妇人并没用因为廖公子态度诚恳而就此作罢。
围观的人群中一下热闹起来,有说报官的、有说到府上讨公道的,有劝解算了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陈天凡前世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口说无凭的事情那怕闹到官府,没有确凿证据也是以和稀泥结束。
没想到这位廖家公子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不但没抵赖,还诚恳道歉,显得谦谦有礼。
让他不解的是侯府怎么也算位高权重,府上的护卫随从却愚笨不堪,那有高门大院奴才的机灵圆滑。
在陈天凡的理解中,那些随从那怕稍微懂点事也应该先掩护着自家公子离开,留下他们这群下人来处理善后。
更有高府大院嚣张跋扈一点的奴才,反弄一个栽赃陷害,敲诈勒索的罪名给母女俩套上,让他们知道得罪侯府的后果。
可现在倒好,全躲在主子身后畏手畏脚,自家主子反倒在光天化日下丢人现眼。
陈天凡心中哀叹,我的英雄救美啊!
现在调戏民女的剧情是出现了,可剧本的进展跟自己想象的为什么又不一样啊!
红豆见陈天凡脸色变换不断,关心道:“公子,怎么了?”
陈天凡愤然道:“廖府的这些随从也太不懂事了吧,自家公子被人纠缠也不上前解围嘛?”
“族国律法森严,廖府不敢仗势欺人。”红豆解释道:“而且我朝民风彪悍,嫉恶如仇,最是讨厌恃强凌弱,官大欺民,现在就廖公子在和妇人纠缠,大家还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要是廖府护卫敢上前,不等官府来人,这群民众就能把他们镇压了。”
“这也太窝囊了吧!”
没有一吐闷气的机会,陈天凡顿时就没了兴趣,回到桌前,小二已经把餐盘收下,泡上了一壶香气四溢的热茶。
陈天凡端茶喝了一口,见红豆还一脸八卦的趴在栏杆上张望,身子都快探出去了。
陈天凡无奈的笑了笑,看来红豆也是在宫中憋闷得久了。
……
天光渐盛,人群慢慢散去,红豆咚咚从栏杆边蹦到陈天凡跟前,欢快道:“殿下,你猜侯府的廖小侯爷最后怎么解决的?”
“怎么样?不外乎赔礼道歉、赔钱了事。”陈天凡说道。
似乎知道陈天凡会猜错,红豆得意的摇了摇头。
“那怎么解决的。”陈天凡端起茶杯,品味道。
“小侯爷把那姑娘娶回家了!”
“噗!”陈天凡一口茶水吐了出来:“舍命不舍财!”
“怎么会呢?小侯爷素来豪爽,怎么会在意一点钱财呢,应该是这位妇人看上小侯爷,想将自家女儿嫁给小侯爷才想到此办法。”红豆推测道。
红豆叹了口气:“估计以后小侯爷连门都出不了了?”
陈天凡点头道:“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领个媳妇回去,廖侯爷不打断他腿,也得禁他的足。”
红豆说道:“公子,不是这样的,小侯爷以前还给自己带了位小娘回去,给自己带个娘子回去算什么?”
“什么?小娘?”陈天凡惊讶道,老子给儿子找老婆的多了,儿子给老子领老婆回去的倒是少见。
“嗯,以前小侯爷救了位女子,带回府中后,侯爷和女子相互爱慕,就被侯爷纳入房中了,为此,朝中官员背后还给侯爷起了个老貔貅的外号。”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说小侯爷出不了门?”
“那是因为今日这妇人方法灵验,城中不知有多少妇人为了把女儿嫁给小侯爷会争向效仿,你说小侯爷还敢出门嘛?”
“不是,你不刚说我朝民风彪悍,仇官蔑权,现在都赶着自家女儿往小侯爷身上贴,那还不是趋炎附势嘛?早知道我就不隐瞒身份了……”陈天凡一脸惋惜。
红豆翻了个白眼,揶揄道:“那是人家小侯爷英俊潇洒,温润谦厚,要是公子……”
“你家公子怎么了?”陈天凡不服道。
陈天凡发现红豆揍过自己之后,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竟然敢嘲笑自己。
“你家公子比他英俊百倍,地位更是尊贵百倍,要不是乔装打扮都城的妇人不知道,还不争先恐后的把自家姑娘嫁给我啊!”
“邪殿下被称为都城第一俊男,流连花楼,沾花惹草,没见谁家妇人把自家女儿嫁与他呀,反倒每次在外胡闹被人发现后,被追逃的如过街老鼠,狼狈不堪,逃回府中才作罢。”
“那是他,你家公子可没有这些……”
“公子忘了,你在都城的名声还不如业殿下呢?当年殿下殴打族皇消息传遍都城时,都城人就曾围堵宫门,族皇以父子嬉戏才消除了大家的怒气,那也是因为殿下深居宫中没有办法,要是知道殿下出宫,围堵诘问一场是避免不了的……”
“我朝民风强悍至此嘛,那你刚不还要揍那几个酒鬼,给我出气吗?”
“当时太过气愤,一时就忘了。”红豆庆幸道:“幸亏公子阻止了,要是不小心暴露公子身份,引来朝民围堵,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陈天凡心里这个气啊,堂堂皇子,在宫中被两个丫头揍得皮开肉绽不说,在宫外还得夹着尾巴做人,天理何在啊!
风渐起,雪花飘,寒意甚……
陈天凡缩了缩手,不着痕迹的把找回来的皇族玉佩掖在了衣角。
远处,一颗烟花拖着长长的尾巴升上天空,‘嘭’的一声炸开,如天女散花洒落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