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良有些颤抖的接起电话,轻轻的喂了一声。
对方明显听着话筒里童声,先是一愣,接着传出一个很有礼貌的女人声音,说道:“小朋友,请问这里是沈丛家么?”
沈丛正是许良的第一个笔名,他喜欢沈大文豪,自知文学方面比之对方差了千万里,所以去了个字,改称沈丛。既然电话里提起了沈丛,那就是小说刊打来的。
“这里是沈丛家,请问您找谁?”
“小朋友,麻烦你让沈丛接电话好吗?我是闻幽小说刊的编辑,岳红。”
“我就是沈丛,如果你想谈论小说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
电话里沉默了许久,久到许良以为电话是不是断线了,对方这才消化了震惊,问道:“小朋友,我跟你确认一下,你叫沈丛是《仙侠》的作者对么?”
许良隔着胸膛摸了摸内疚的心,回道:“嗯,是我!”
对方再次沉默,不过这次没有沉默许久。
“沈丛,你寄过来的小说我看到了,我觉得文章写得很有新意,很不错。想问一下你是不是打算在我们这里刊登?”
许良长出一口气,回道:“刊登是一定要刊登的,不过不一定是在你这里。我实话实说,我给好几家小说刊物都寄了稿,最后我会选一个报酬最高的来刊登,还有你们只有刊登的权利,版权必须在我手上!”
“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跟总编汇报一下,然后再给你答复可以么!”
“好!”
挂断电话,许良兴奋的原地蹦了起来。不等他兴奋结束,第二个电话接着打了过来,这次是另一家刊物的编辑。
同样的对方被许良的声音震惊到无语,许良驾轻就熟的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让对方商议好了给自己开价。
许良一共投了七家刊物,居然有五家给他回信了,这着实让许良高兴了很久。
兴奋头过去,许良开始盘算起来。书的版权他是绝对不会卖的,要知道以后这些小说很有可能会被制作成游戏和翻拍成电影,自己可不会傻傻的将版权交出去。
那晚上许良分别得到了五家给予的答复,有两家因为版权的问题和许良谈不拢直接放弃了。最终许良还是选择了第一个给自己打电话的闻幽小说。
许良在网上查过这几家刊物的底细,相比之下闻幽小说刊是最落魄的一个,几乎面临倒闭的危险。
那为什么许良最终还是选择了它呢?
从岳红的语气里许良能看出对方似乎是将《仙侠》作为自己能不能起死回生的赌博了。这样一来,许良不担心对方不努力帮作品宣传。而闻幽小说刊现在也顾不得什么版权问题了,给予许良的条件也很宽松。
初步敲定合作协议后,岳红提出要和许良见面签一下协议。这可让许良有些犯难了,他虽然也想当面把其他问题都交代清楚。可他还没出过远门,也不愿自己冒冒失失的就去跟陌生人会面。
心里揣着事,所以精神难免不集中,今日的爬山过程中有几次许良都险些失手。陈老愤怒的将他喊了下来,狠狠地训斥一通。
许良自知理亏蔫头巴脑的任凭师傅责骂,等陈老气消了,这才问起许良怎么回事。
犹豫了一下,许良还是对师傅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陈老听到许良居然跑去写小说,气的他险些要动手清理门户。当听清楚许良是因为要贴补家用,照顾亲人的缘由后才消了火。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缺钱了你就跟我说,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基础打好,其他的你不要多想。”
可是一直很听话的许良这次却摇了摇头,他抿着嘴唇,倔强的对陈老说道:“我知道师傅待我好,可这是我的事,我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去解决。师傅您以前也说过求人不如求己,这话我一直记着。您放心,我不会分心,影响到学武的。”
掷地有声的宣誓,让陈老哑口无言。他伸手拍了拍许良的头顶,叹了口气,负手远去。
许良心中忐忑不知是不是伤了师傅的心,耳中却远远的听到陈老的话传来。
“三天后,让你师兄陪你去一趟吧!”
许良的眼睛刹那间湿润了,师傅的话让他无比感动,心中更加坚定了学武的念头,绝不给师傅丢人。
当晚,许良就打电话给岳红和她订好三天后会面。岳红身在明珠市,现在通知时间上很充分。见面地点是在青城市区的一家餐厅,之所以定在市区,还是因为许良不想过多暴露自己底细。
三天后,三师兄也就是李主任开着一辆半新的桑塔纳载着许良开往市区。一路与师兄谈笑着,许良很惊讶于三师兄的财力,当下居然就能开得起汽车。
两个小时后,两人在餐厅外面停下了车。包间是岳红订好的,她昨晚就已经到了,订好了房间后才通知的许良。
两人跟服务生说了包间号码,服务生极为恭谨的在前带路。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许良二人推门而入。
包间里已经坐着一个人了,许良举目打量过去。发现岳红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穿着很时尚得体,模样端庄秀丽,唯独眉宇间的一抹愁云难掩。
岳红起身看着进门的二人,目光里依旧满是惊愕。不怪岳红吃惊,她虽然知道许良年纪小,可是没想到会小成这般模样。看许良模样也就五六岁年纪,这个年纪连字都认识,怎么会写小说。
李主任上前与之握了握手,解释道:“你好,我是许良的叔叔,孩子太小所以让我陪着来的,请不要见怪。”
岳红再惊,问道:“许良?不是沈丛么?”
许良像个小大人一样,走上前,仰着头说道:“沈丛是笔名,许良才是我的本名。还有咱能坐下说话么,仰着头挺累的。”
这幅做派让岳红有些相信许良就是沈丛了,她尴尬的请两人入座。这时服务员推门进来,将准备好的菜肴摆了一桌。
当着服务员的面,三人都没有说话。等服务员离开后,李主任起身说道:“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先聊着。”
许良知道师兄是在腾出空间来让他们俩对话,感激的看了一眼。
自始至终岳红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许良的脸,直看的他有些窘迫。
“岳编辑,我们是不是该谈一下正事了?”
岳红这才反应过来,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尴尬,放下杯子她说道:“抱歉,我失态了。”
“没事,一般人都很难接受的,我理解!”
岳红嗫嚅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仙侠》真的是你写的?你才多大?”
“虽然今年我才六岁,但是我就是原作者,没有冒名顶替。”
“额,好吧。电话里我们都说的差不多了,这是协议,你看看没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许良接过岳红递过来的文件夹,仔细的审看着每一项条款。前面的细节没什么问题,只是在后面。许良强烈要求加上一个补充条款,许良要求对方帮自己申请版权,还有不得在未经许良允许的情况下公开自己的私人信息等等。
说完自己的要求,许良问岳红道:“岳编辑需不需要请示一下主编?”
岳红尴尬的一笑,说道:“我就是主编,那晚只不过是托词。”
“哦”许良点了一下头,丝毫没有被愚弄的不悦,将文件递还给岳红问道:“那我刚才说的,你怎么看?”
“我没意见,但是我有个请求。”
“您请说!”
“我希望你以后有作品,优先考虑我们。”
“这个我可以承诺。”
“好的,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岳红伸出玉手与许良的小手握了握,然后她让许良先吃,自己去餐厅里借用电脑修改协议去了。岳红的办事效率很高,十分钟之后就拿着打好的文件回来了。
许良安安稳稳的坐在一边等候,并没有自己开动,这让岳红好感倍增。双方签字按好手印,合作就算是达成了。
李主任也回来了,三人宾主落座。许良被桌上的菜肴勾了许久,等岳红先动筷后,迫不及待的开动了。
他虽然急迫但吃相并不粗鲁,这跟自小的家教和陈老的调教有关。岳红一边让着许良吃饭,一边与二人聊天。她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商数年,也是场间高手,旁敲侧击的询问许良的身世。
只是今天的成果不佳,李主任话语不多,根本撬不出多少信息。许良说了不少,但话头多是模棱两可,让岳红频频失利。
不过也不是没有效果,一顿饭吃下来,岳红已经从岳编辑变成了岳姐姐。这个结果让岳红有些哭笑不得,暗骂许良是个小狐狸。
宴席散后,三人分道扬镳。路上,许良问李主任道:“师兄,你觉得岳红怎么样,可以信任么?”
李主任眼睛看着前路,头也不回的说道:“虽然有些市侩,还算是个实诚人。与之相处,你把握好分寸就行。”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会留意的!”
在村口,许良下了车,谢过师兄后就向自己家里走去。心里盘算着自己能有多少收入。《仙侠》每周一刊,一刊两章。一章大约三千字左右,岳红给他的报价极高是一千字一百元。
这样算来,一月就是八章,两万四千多字就是接近两千四的收入。两千啊,要知道父亲每天累死累活的也就挣个一千左右。想着都让许良激动不已。
不仅如此,几天后许良还收到了一个惊喜。陈老知道他白天练武,晚上还要回去写作,抽空还得去网吧码字。心疼徒儿的陈老送给许良一台崭新的电脑。
上辈子许良拥有自己电脑还是高二的事了,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这么早就得到了。千恩万谢过老师后,许良喜滋滋的抱着电脑一路小跑着回到家。
父母见到电脑很是意外,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拜了陈老做师傅,也请过陈老来家吃过几次饭,在听说是陈老送的之后就没有多问。
一周后,《仙侠》正是在闻幽小说刊里发行。不过由于闻幽的景气,所以销量并不是很好。
许良听到这个消息有些着急,生怕第一炮打不响,忐忑的给岳红打去了电话。
岳红反而比她要镇定许多,安慰他说道:“读者是一点点积累下来的,即使你写的再好也得有个传播过程。后面的情况会慢慢好起来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情况果然如岳红所说,第二期,第三期《仙侠》的销售量开始回升。虽不至于力挽狂澜但也算制止了闻幽小说刊的颓势,岳红在电话里表示了自己的感谢。
隐隐的许良从岳红的对话里品咂出一种忧虑的味道,虽然岳红遮掩的极好,但许良依旧察觉出来了。
岳红所担心的是什么,许良很快就知道了。在《仙侠》出到第七期的时候,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的伸出了橄榄枝。几大出名的刊物先后主动联系,以极其诱人的条件邀请许良“跳槽”。
面对着各型各样的诱惑,许良的心不止一次的动摇过。他是重生之人,所以他更知道金钱所代表的的魅力。也正因为他是重生之人,所以他艰难的抵住了诱惑带来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