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微风轻轻吹拂着竹叶,那已黄的叶子纷纷飘落。
正逢阳光明媚。
那一缕缕阳光穿过了竹叶的缝隙,使得地上五彩斑斓,甚是美丽。
这是天空之杰作,是大自然本身的美。那斑斑点点,像是夜晚天空中的星。
在这温和而美丽的竹林里,这棋盘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格子都有一个阳光的斑点。
这是巧合?
明世隐很淡定地坐在地上,认真地看着他的棋盘,他像是在跟人下棋,也像是在思考。
沉思许久后,明世隐淡淡一笑:“夜明珠?夜明珠是什么东西?我手里的这个吗?”他将夜明珠递到曜面前。
曜仔细打量一番,他看了许久,这夜明珠很大,他仔细看着珠上的瑕疵。
这夜明珠看上去很平凡,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它就是和普通的夜明珠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普通的夜明珠。
这夜明珠有什么神力?
曜怎么也没感到这夜明珠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曜看了很久,即使一丝黑点也不放过,或许秘密就藏在黑点里。可惜他也不能从黑点里看到异处。
他足足看了两个时辰,太阳已经走到了山的另一边。
明世隐道:“你看好了?”
曜道:“差不多了。”
他将夜明珠递给了明世隐,可内心还是有所不甘,他费了这么大功夫来找的就是这个普通的夜明珠,换作谁都不甘心。
明世隐笑了笑,将所有黑棋投向曜,曜全全身一转,用剑接住了棋子,所有棋子都整整齐齐地落到了剑鞘上。
白剑并没有揭开黑布。
明世隐赞道:“好功夫!拿着黑棋过来与我下一局吧。”
曜道:“我不懂棋道,只会打杀。”
明世隐道:“这世界还有另一种乐趣,它远远比打杀更有趣,那就是下棋,你说对吗?”
曜道:“在棋盘上赢了没什么意思。”
明世隐道:“很有意思,如果这世间所有的事都能用一盘棋胜负来决定,那么世界就少了很多血腥,那该多好啊。如果隋末时期,群雄争霸,能用一盘棋子决定胜负,那百姓就免了多少的战争之苦。”
如果世界真的这样,用一盘棋决定胜负,确实少了很多的血腥,百姓就不再受战争之苦,人间岂不是美好。
曜道:“你想得太美了。如果世间能够用一盘棋就解决天下大势,我怕在梦里都不可能吧。如果真的可以,那你这长安第一棋手岂不是皇帝了?”
明世隐道:“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
曜摇了摇头。
明世隐笑道:“我很久没有和人下棋了,你陪我下一次吧。”
曜移动他那沉重的步伐,在棋盘边坐了下来,他背在背后的那把长剑由于过长,坐下来时戳在地上。
明世隐道:“可以解下长剑吗?”
曜摇了摇头:“解下来恐怕又要有人给它祭祀了。”
明世隐道:“哦?”
曜道:“我没有用这把剑杀过几次人,算下来应该有三十次吧。”
明世隐道:“听说李白从不拔剑,你也有这个爱好?”
曜道:“李白是李白,我是我,你不用拿我和他比。”
明世隐点了点头。
曜道:“我不会下棋!”
明世隐道:“没关系,凡事都得学,学了就会了,我也不是天生就会下棋,我说得对吗?”
曜道:“很对,可我想……”
话没说完,棋子已向明世隐飞来。
黑色的棋子,闪闪发光。
一瞬间,纵身一跃,用脚尖接住了黑棋。
接着三颗白棋向曜飞来,曜扔出三颗黑棋,黑棋与白棋相撞,落在棋盘上,形成了六子连棋。
白发下的那张英俊的脸丝毫没有变色,他很淡然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
曜迅速向明世隐打来,他的步伐稳健,地上都是他的脚印,泥土溅飞。明世隐一手拿着夜明珠,一手接住他的拳头,后退了几步,身子靠着竹子。
竹叶纷纷下落,像是下了一场大雨。
一场暴风雨。
竹叶落在两人面前,两人的眼神对视着。
僵持了许久,曜感觉到浑身无力,脸色变得苍白,他想收拳时被明世隐紧紧握住拳头,无法收回。
明世隐越战越勇,他没有丝毫感觉到累,反而更有精神了。他嘴角微微扬起,白发遮住了他的脸,白发与他的脸衬映,倒是多了几分杀气。
在这危机时刻,曜拔出了白剑。
剑已出鞘。
白色的剑柄,白色的剑身。
明世隐在剑身看到了自己的双眼,他很少看自己的眼睛,因为眼睛是最真实的自己,他不想看到真实的自己。
白剑出鞘,这意味着死亡,死亡真的来临了?
明世隐的眼睛里有一丝丝的血迹,在白剑出鞘的这一瞬间已后退三步。
曜挣脱了明世隐的手掌后感觉浑身无力。
落叶在他眼前飘着,他似乎已经看不到眼前的树叶,所有的一切都是恍然。
白剑在颤抖。
天地在倒转,他已经分不清眼前为何物了,他看到的只有那一片片模糊的树叶在他眼前飘动。
他眼里看到的是死亡。
这是他第一次被打败,而且还败得如此狼狈,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天底下他不是无敌的,绝不是无敌的存在。
凡是认为自己是无敌的人,他往往最容易被对手打败,有时候自信过头也不是一种明智。唯一的王者就是忘记自己是王者,只有心里不存在王者,他才是王者,必然是所向披靡。
如果他早一点拔剑,胜负还是待定。
可惜世上不能重来。
阳光透过树叶,刚好落在白剑上,那光线通过折射刚好照到他的眼睛。
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漂亮的女人,红色衣服,露出那冰肌玉肤的胸口,白嫩如霜的手臂向他伸来,那面若桃花的脸颊微微一笑,这一笑绝对是世间最美好的风景,可以让无数英雄尽折腰。
此时他的脑海只浮现一个字,那就是“活”。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看到自己所期待的。
人只有在死亡边缘的时候才知道生命的可贵,其实生命本身很可贵,只是一些践踏自己和他人生命的人没有发现罢了。
他瞬间感觉充满力量,挥剑指向明世隐。
这威力巨大的白剑,所到之处,无不折断。
一根根竹子纷纷倒下,这排山倒海之力所向披靡。
剑已刺穿明世隐的心脏。
曜使出了最后一击,眼前变得一片黑暗。他安详地躺了下来,眼睛慢慢地闭上,那个漂亮的女人又向他走来,可他已经再也无力睁开眼睛了。
无数竹子倒在地上,成为了地上的风景,衬托这大地,使大地变得一片绿色。
绿油油的大地,曜也安详地躺在竹子上。他之前像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地毯,在竹海里,他成为了唯一的黑点,是另一道风景。
曜终于闭上了眼睛,这世界的一切都无他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