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剑?
重斧?
重斧穿梭在空气中。
瞬间,斧头落在地上。
没人能看清楚斧头究竟是如何落地,就连程咬金自己也没看清楚斧头是如何落地。
李白依然没有动,他手中的青莲剑还在剑鞘里,右手还是拿着他那破旧的酒壶,时不时将酒灌进嘴里。
斧头已落,发出响亮的声音,程咬金紧紧握着拳头,面无表情,眼睛直视李白。
鬼谷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就在刹那间已不知去向,剩下的只有那冰冷的斧头。
李白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回头又看了看程咬金,程咬金的面目已成土灰。
程咬金直视李白许久,终于开口说话了,冷冷道:“好快的剑,老夫想试试你的剑究竟有多快。”
李白喝了几口酒,笑道:“鲁国公的三板斧名震天下,在下的的剑法只不过能供人娱乐罢了。”
程咬金道:“李白,你太谦虚了。”
李白笑着摇摇头,他的手中的剑像是已经在颤抖,但并没有出鞘。
斧头向李白飞来,那锋利斧头,那沉重的斧头,像是星空中的一颗陨石,它划过了天空,留下美丽的一道风景线。
沉重的斧头已穿梭在空中。
那青莲剑呢?
它是否已经出鞘?
空中笼罩着死亡的气息,隐隐约约感觉到阵阵寒意,天地间,只剩下寒气了。
瓦瓷飞满空中,地上的灰尘将空中染黄了,眼前已无一物,所有的事物已经浑然一体,模糊中,只见一道光。
剑已出鞘。
那一道夺目的光彩,是模糊世界里的唯一一道光,它是那么的美丽,又是死亡气息中一线生机。
斧头穿过灰尘向李白飞来,李白并没有闪开,斧头落在地上,将地上的巨石劈成两半,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那雷般的巨声,可令死者复苏。
斧头再次回到程咬金的手里,他已经使出了第一斧,这一斧威力巨大,可以令天地昏暗,可以令大石碎裂。
天地间已经昏暗,没有人能看清楚傍边的事物,剩下的只有青莲剑的一道光,这道光依然在闪烁,像是夜空中最耀眼的星。像是在无月黑夜中一道火光,给人感觉是温和的。
无情的斧头。
沉重的斧头。
青莲剑已经挥出,刹那间,只见剑影在空中旋转,无数个人影剑影出现在程咬金面前,他已经分不清眼前为何物。
他闭上双眼,盘膝而坐。
剑影在空中摇晃,他丝毫不动,时间在他脑海里已经停止。他的面目已经恢复自然,从他的脸色中又看到了一丝血色,他的脸色已经不再是之前的苍白,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生机。
瓦瓷尽落,空中飞扬的尘土已经纷纷落地,天空中又一度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程咬金依然在地上盘膝而坐,他没有睁开眼睛,眼皮也没有抖一下,他是那么地安详,像是已经圆寂的高僧。
客栈里面的人呢?
他们都已经全部趴在桌子上,像是已经睡着了的婴儿。即使外面的动静再大,也不能将他们吵醒。
屋子里还有个人没有睡着,那就是一直专心做一件事的那个人,他一直低着头做着他喜欢做的事情,刚才是如此,现在也依然是这样,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又有什么事能令他如此入迷。
还有一个就是苏烈,他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从没有离开过,他在慢慢地品酒,喝完一杯又倒一杯,没有人和他喝酒,他却喝得那么开心,时不时脸上露出微笑,但他更在意的是外面的打斗。
程咬金一动不动的坐着,突然间,斧头猛然飞出,无数人影剑影归一,李白后退几步。
“万剑归一”
程咬金睁开了眼睛,他缓缓地站起来,只见李白巍然不动。他手握剑柄,背对着程咬金,那白衣在风的吹拂下飘扬,倒是多了几分仙风道骨。
“天下能破我第一斧的人,你是第一个。”
李白没有否定。
这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破得了程咬金的第一斧,而李白却不动声色的轻易将其破了。
程咬金又道:“你的快剑也不过如此。”
李白点了点头。
程咬金以静制动,确实是至微至妙,这不仅需要心静如水,而且还要洞察一切,程咬金做到了,李白不得不佩服。
程咬金手握双斧,一跃而起,门前的树叶纷纷落下,天空瞬间变成一片绿色。那片片绿叶,将天空变得格外美丽,在这美丽中又多了几分杀气。
片片落叶飘在李白面前,两把斧头已经向他砍来,就在这一瞬间,他纵身一跃,剑已飞出,插在地上。
程咬金的两把斧头都插在剑的两侧,地上裂开三丈有余。
程咬金惊讶道:“你是如何躲避的?”
李白笑道:“你这第二斧是空中悬落,斧斧重有万斤,但你已经做到随心所欲,见动而动,所以我挥剑而出,你的斧头一定会跟着剑的方向而去。鲁国公,我说得对吗?”
程咬金点了点头。
他万万没有想到,李白竟然能躲过了这一斧,如果他去接这一斧的话,那必然就是螳臂挡车。
程咬金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说道:“你不愧是剑仙李白,深藏不露。”
李白没有说话。
他在等待着,等待程咬金的最后一斧,传闻程咬金三板斧天下无敌,他今天也想试试这三板斧的威力。
程咬金还是没有动。
他莫非已经怕了?
从某种角度去看,这可以说得过去,即使他不怕,他也担心三板斧被他人所破,这传奇的三板斧,天下无双的三板斧,如若被人破了,它就不再是天下无双了。
两人对峙了许久,谁也不愿意选择先动手,因为先动手的那个人必定会有所破绽,有了破绽就给对方一个机会,这机会虽然比较渺小,但对于高手之间的对决,已经是至关重要。
“剑仙李白,使出你的绝技吧。”
程咬金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话音是那么的沉重,像是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他也做好了时刻迎敌的准备。
“鲁国公三板斧天下无敌,李白不才,也想见识见识你的最后一斧。”
李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说话的声音是那么的自然,眼睛没有多看程咬金一眼。
乌云在飘动,它将最后一缕阳光给吞噬了,大地变得格外的阴凉,门前的那朵玫瑰花已经凋敝。
一声雷鸣巨响。
天地间黯淡无光,他们仿佛就站在天边。电光闪闪,将天空划破,留下一道美丽的伤痕。
雷鸣不停。
闪电不断。
青莲剑在颤动,它这次动得很厉害,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上天像是发怒的小孩,接着给大地带来****。
他们还在对峙,谁都没有离开原地半步,别说是离开,就算是抖一下身体都没有。
任那雷鸣闪电,****,他们依然林立着,仿佛化为巨石,与这大地合为一体。除非此时此刻天崩地裂,要不然他们绝不会为之动遥。
两个时辰过去了。
雨依然在下。
风依然在刮。
天上的雷鸣声不断。
闪电将天空照亮。
这一切都没有停止下来,而他们两人也依然不动。
忽然间,程咬金紧紧握住双斧,双手一字摆开,人和斧头在空中旋转。雨水一滴一滴的落在那沉重的斧头上,像是在给斧头洗礼。
双斧旋转卷起一道龙卷风,地上所有的尘土被卷到漩涡里,在空中飞舞的绿叶也不自觉地跑了进来,树叶与尘土浑然一体,根本分不清为何物。
那卷起的漩涡三丈有余,直飞冲天,像是飞龙在天,那巨大的威力,那无尽的力量,周围的一切渺小事物皆已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漩涡越卷越大,像是膨胀的水母。
黑色的漩涡。
身穿雪白色衣服的李白。
他们已经成为了鲜明的对比,也像是水火不能相容。
李白手中的青莲剑还在颤动,他一直往嘴里灌酒,酒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酒和自己了,那一滴滴烈酒从他肚肠穿过,那阵阵热意从他全身涌出,但他没有醉,他比谁都清醒,甚至比没有喝酒的人都还要清醒。
他没有动,从他们两对峙的时候起,他一直没有动,他为什么要喝酒呢?
酒可以使他壮胆?
可它他没有醉,他很清醒,比平时更清醒。
那么,他喝酒就是为了提神。
他在等待,等待飞龙一般的漩涡的袭击。同时,他也等待一个机会。
机会就在一瞬间,错过了就不会再有,哪怕就是那么一眨眼的时间。
忽然间,只听见雷鸣巨响,斧头已经落在了李白的肩膀上。就在李白一眨眼的过程中,斧头已经落在他的身上。
可斧头还距离肩膀一公分,就那么一点点距离,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程咬金悬于空中,两把斧头正对着李白的双肩,仅有一公分的距离,但斧头没有砍下来。
因为青莲剑的剑锋距离程咬金的脖子仅仅有半公分的距离,他不敢动,他知道斧头劈下去时自己早就命丧黄泉。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他们相差仅仅只有半公分,而这半公分却已决定胜负。
“鲁国公,你已经输了。”
“我没输!”
他的语气很坚定,无视脖子上的剑锋。
李白道:“哦?”
程咬金道:“我这斧头只要劈下去,我们便是同归于尽,所以我没有输。”
他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他只要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那双斧一定能将李白劈成三半。
李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下手呢?”
程咬金笑了笑,他此时还是那么的淡定,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我只是比试一场,为何要弄得你死我活呢?”
李白点了点头。
程咬金道:“你能破了老夫的三板斧,老夫佩服。”
李白没有说话,飘然离开了。
程咬金没有留住他。
剑已入鞘,人已离开,留下的是一片狼藉。
雨渐渐地停了,风像一个乖巧的小孩一样不再胡闹,乌云也悄然无声地离开,天空瞬间变得宁静了。
大地像是一个沉睡已久的小孩,他渐渐地睁开眼睛,黑暗已经被驱逐。
一切已经恢复平静。
程咬金走进客栈,喝酒的人依然在喝酒,吃饭的人依然在吃饭,喝茶的人正在讲述茶道,观赏壁画的人也正在那津津有味的看着,唱歌的人声音比之前更洪亮了。
“鲁国公威武神勇!”
客栈里的人在高呼,他们重复说着这一句话。
这是在赞扬程咬金,可他并没有打败李白,为什么大家会这样赞扬他呢?
众人不是刚刚醒来吗?难道他们在梦里看到二人决斗?
“江湖传闻剑仙李白的剑法天下无双,今日遇到程兄也是束手无策呀。”
苏烈边喝酒边笑着说,众人连连拍掌高呼。
程咬金阴沉的脸色忽然间多了一份微笑,但他笑得并不是很自然。
“鲁国公难道不知道险些丧命吗?”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就是一直低着头的那个人,他一直在做他喜欢做的事,难道他也在关注二人的决斗吗?
程咬金望了望四周,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那个说话的人。
程咬金道:“你是何人?”
奕星笑了笑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输了。天下无敌的三板斧已经被人所破,所以你的三板斧不再是天下无敌。”
程咬金按住怒火,但脸色有些苍白,奕林上前说道:“他叫弈星,是我的亲弟弟,如果说话有所不当,请鲁国公不要见怪。”
程咬金心里的怒火也平息了许多,人都需要一句好话,一句好听的话可以让人心暖,一句刺耳的话可以让人怒发冲冠。
奕星笑道:“鲁国公何必自欺欺人呢?”
程咬金不解,道:“哦?”
弈星道:“李白的那一剑足够可以刺穿你的喉咙,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程咬金点了点头。
弈星又道:“那他为什么没有一剑刺穿你的喉咙呢?”
程咬金道:“因为他那一剑只要刺穿我的喉咙,我的双斧便可以将他劈成三半,天下哪有这么傻的人?”
弈星笑了笑,道:“要是他挥剑而出呢?”
程咬金沉思了许久。
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只知道剑与他脖子的距离仅有半公分之差,虽然是半公分,已经足够要了他的命。他深信只要不顾一切定能与李白同归于尽,所有他一直不认为自己输给李白。
弈星又道:“如果李白挥剑而出,你早已经命丧黄泉,你的双斧还有机会将他劈成三半吗?”
程咬金手掌捏了一把汗,他始终不相信自己会输给李白。
可这就是事实,他心里可能也会明白这一点,那一剑已经非常精准,只要挥剑一出,必定会穿喉咙而过。
程咬金盯着弈星看了许久,问道:“是这样的吗?”
弈星摇了摇头。
他低下头捡起棋盘上黑白相间的棋子,他将棋子夹在两指之间来回转动,那闪亮的棋子,那精致的棋子。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们,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