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宋时期的吕颐浩

一、吕颐浩的出生及家世吕颐浩（1071—1139），字元直，沧州乐陵（今山东乐陵西南）人。五世祖因官，遂家于齐州。《景定建康志》卷48《忠勋传》。北宋神宗熙宁四年（1071），吕颐浩出生于一户普通的官宦之家。《吕忠穆公年谱》。他的曾祖父元吉、祖父京生前均未曾做官。父亲吕当仅担任过八品的小官。《北山小集》卷25《左仆射吕颐浩曾祖赠太子少保元吉赠太子太保》，《祖赠太子少傅京赠太子太傅》，《故父任宣德郎赠太子少师当赠太子太师》。吕颐浩恰好生活在北宋神宗实行新法、哲宗即位太皇太后高氏废除新法、哲宗亲政后恢复新法这一反一覆的历史时期。政治思想的巨大变动，对吕颐浩的影响无疑也是巨大的。绍圣元年（1094），二十四岁的吕颐浩参加哲宗亲政后的第一次科举，并且一举中第。《吕忠穆公年谱》。二、吕颐浩在北宋时期的政治活动中举后，吕颐浩被任命为北京大名府（今河北大名）成安县尉，虽然只是个小官，俸禄也不高，但是吕颐浩还是十分满足，从此开始了他的仕宦生涯。然而时隔不久，吕颐浩的父亲吕当去世，吕颐浩只好返家丁忧，刚开始的仕宦生涯也被迫中断了，生活也受到影响，甚至还要“躬耕以赡老幼”《吕忠穆公年谱》，《宋史》卷362《吕颐浩传》，第11319页。。尽管困难重重，吕颐浩仍然非常乐观，激励自己“要须激昂壮志，修宦业以绍复先人之意”《忠穆集》卷7《跋〈夺标录〉》。。哲宗元符三年（1100），吕颐浩出任密州司户参军。此时的吕颐浩开始品尝到了仕途的艰辛。徽宗崇宁二年（1103），曾经在哲宗亲政之时力主绍述、并且对吕颐浩颇为赏识的李清臣，推荐他出任大名府国子监教授。一年之后，因为避亲，吕颐浩改任邠州教授。大观四年（1110），吕颐浩除周王宫宗子博士。从此，吕颐浩的仕途出现了转机，他的官职不断升迁。政和二年（1112），吕颐浩通判延安府。三年（1113），除两浙路提举常平等事。不久，改充提举蔡河拨发措置籴买。六年（1116），除河北路提举常平等事。八年（1118），以修北京城和奉旨行常平赈济，特转两官，除直秘阁。宣和二年（1120），除河北路转运判官。三年（1121），以职事修举转朝奉大夫，除右文殿修撰，赐金带。四年（1122），以参与平定河北盗贼有功，转一官，除徽猷阁待制、河北路都转运使。就在吕颐浩仕途一帆风顺之时，北宋面临着新的形势。女真人起兵反辽，并很快建国大金。《金史》卷2《太祖》。在金军强大的攻势下，辽国统治迅速土崩瓦解。在这种情况下，宋徽宗和部分大臣希望通过与金国联合出兵灭辽，以此收复燕云地区。宣和四年（1122）（辽保大二年）春，辽再次被金兵所败，天祚帝出逃《辽史》卷29《天祚皇帝三》。。徽宗任命内侍童贯为宣抚使，以蔡攸副之，“举诸路之兵欲图燕、蓟”《三朝北盟会编》卷194，引董华所作的吕颐浩行状。，准备乘辽朝失败之际收复失地。十月，宋将刘延庆派遣郭药师（本是辽将，于九月降宋。）偷袭燕山府，结果反为辽兵所败。辽兵乘胜以轻兵挑战，又以奇兵截断宋军粮道，刘延庆仓惶南逃，辽兵一路追杀，宋军损失惨重。吕颐浩参加了这次战役，混乱中，吕颐浩坠马失道，“望北斗南走，徒步六十里，赖幽人张兰僧引路，间关至涿州，仅能入城，而契丹之兵已围合涿州矣。被围凡十五日，郭药师以兵来解围，公与官员、将校千余人乘雪夜走一百二十里至安肃军，又两日至雄州”《景定建康志》卷48《忠勋传》。。正因为郭药师及时出兵搭救，吕颐浩等人才脱离危险。由于宋军指挥官的昏聩无能，金军迅速占领了燕山等地，北宋朝廷不得不用重金从金军手中重新赎取。北宋置燕山府管理，王安中为宣抚使，吕颐浩继续担任河北路都转运使兼经制燕山府。郭药师率投宋的契丹军队驻扎在燕山，待遇优厚，“统兵二万，号曰‘常胜军’，又‘契丹刺面军’，万余人，号‘食粮军’，费用钱粮不可胜计”《景定建康志》卷48《忠勋传》。。吕颐浩忧心忡忡，认为长此以往，势必加重北宋的财政负担，甚至有拖垮北宋经济的危险。宣和五年（1123），他上书徽宗，提出“燕山一路费用如此，虽穷天下之力，竭天下之财，必无以善其后”。又条奏河北燕山路危急五事，愿诏三省、密院博议久长之策。吕颐浩的上奏，惹怒了沉浸在收复疆土中沾沾自喜的宋徽宗，认为吕颐浩阻坏边事，“吕颐浩所奏，意有包藏，情不可贷，可先次落徽猷阁待制，仍降官。如军粮阙误，令宣抚使枷项。仍依旧为转运使兼经制燕山府、河北京东路财用”。对吕颐浩这样的处罚，徽宗并不解恨，时隔一月，徽宗亲自降下御笔：“吕颐浩辈乃何人，敢怀奸兴讹，造讪每（诲）诋恢复大政，自沈（沉）积中被罪，益桀骜不驯，无复顾藉，分朋植党，援引憸人，对众毁谤朝廷，肆为轻侮，唱不可守之说以疑众心，陈不可行之事以困朝论。既欲动摇国是，成其奸回；又因沮抑疆事，以求罢免。为臣如此，深骇所闻！”并且责令宣抚使王安中警告吕颐浩：“此后应副边防一事一件，少有阙误稽违，或为国纤芥生事，当以军法，首坐颐浩，永为臣子之戒。”《景定建康志》卷48《忠勋传》。事实却不幸被吕颐浩言中。郭药师日渐骄横跋扈，宋金之间的摩擦也日益加剧。徽宗“感悟公（吕颐浩）前日之言”，颇为后悔，恢复了吕颐浩的官职。宣和六年（1124），吕颐浩丁忧，丧事还没有料理完毕，“有旨起复，催促还任，文移沓至，不许辞免”《景定建康志》卷48《忠勋传》。。他又重新回到危机四伏的燕山府继续任职。金灭辽不久，便于宣和七年（1125）十月兵分两路，讨伐北宋，东路以斡离不为主将，直逼燕山。宣抚使蔡靖与吕颐浩、李与权等人一面加强守备，一面赶紧上奏朝廷，当时朝中大臣“以为郊礼在近，匿其奏不以闻，恐礙推恩奏荐，事毕，措画未晚。但以大事委边臣，未尝以庙谟留意”《三朝北盟会编》卷22《斡离不陷清化县坏盐场》。。在敌兵压境，没有后援的情况下，郭药师统领的“常胜军”成了抵御金兵、保卫燕山的重要力量。但是，宋廷的政策使郭药师不安，郭药师很快叛变，胁持蔡靖、吕颐浩诸人投降了金将斡离不。《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6，建炎元年六月壬戌。据许采、沈琯等人的记载，在燕山形势危急、“常胜军”已有叛乱之心的情况下，吕颐浩曾经力劝蔡靖弃燕而遁，并“取家属在南门欲去”。许、沈等人对吕颐浩的做法坚决反对，并劝蔡靖坚守燕山。《三朝北盟会编》卷24，引许采《陷燕纪》，沈琯《南归录》。实际上，在外有强敌、内无援兵的情况下，蔡靖等人既不能利用“常胜军”保卫燕山，又不能在觉察郭药师等人有叛变企图时，及时采取措施加以制止，反而束手待毙，成为金军的俘虏。从这个角度来看，吕颐浩“弃燕而遁”的主张或许更为稳妥与务实。吕颐浩被金军俘虏后，被安排在斡离不的营地。《三朝北盟会编》引沈琯《南归录》。金军为了炫耀军事实力，在攻打信德府（今河北邢台）时，“令吕颐浩等亲侍立观，不移时，城遂陷，执（守臣）杨信功等出”《三朝北盟会编》卷26《二十七日甲子斡离不陷信德府》。。吕颐浩的这段经历，使得他对金军的军事实力及其战略战术有了更为切实的了解，是日后吕颐浩为相后采取对金朝务实政策的基础。金兵迅速南下，宋徽宗匆匆传位太子，自己则带领亲信南逃。即位的钦宗对是和是战举棋不定。虽然在李纲的强烈争取下，钦宗勉强同意坚守京城，并命李纲负责东京军政事务，但是他也没有放弃与金和议的打算。在暂时挫败了金兵攻势、局势稍有好转的情况下，钦宗立即派遣康王赵构等前往金营求和，并派遣宇文虚中前往金营商讨相关问题，并索要蔡靖、吕颐浩等人。斡离不答应了钦宗的请和，靖康元年（1126）二月，在宇文虚中的陪同下，赵构和吕颐浩等人一同回到东京。金兵虽然暂时撤退，但宋金间形势仍然十分紧张。朝廷考虑到吕颐浩担任过多年河北漕官，理财经验丰富，在其归宋后不久，再次任命他担任河北都转运使，随同制置使种师中的军队赶赴滑州（今河北滑县东南旧县）。由于被俘期间天气寒冷，“饮冷致疾”，吕颐浩请求提举宫观。在查明情况属实后，他被差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公既得闲，方自开德府来南京寻访家属。是年十一月，挈家寄居扬州，买小圃闲居，无仕宦意。”《景定建康志》卷48《忠勋传》。而在此时，钦宗再次派遣康王赵构前往金营请和。而赵构并没有遵从朝廷的命令，反而避开金军，借机逃遁，坐观事态发展。王曾瑜：《荒淫无道宋高宗》第二章。靖康二年（1127）四月，金兵攻下开封，劫掠徽宗、钦宗和大批宗室、后妃、大臣等，北宋灭亡。